顧曳被拽下去連一秒都不需要,雖然她在此之前帥了很久。
就算此時情境十分凶險,生死難料,但是!
東塔的人︰哈哈哈哈!
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看蒼天繞過誰!(這估計是唯一一個能夠契合這種反派人物結局旁白的女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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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篪老根怕是真的記著顧曳的,拖拽的動作不要太粗暴了,跟快馬拖尸似的好在也等同下墜,顧曳更在意自己正在被帶往哪里,七彎八拐,或者到了很地底很地底,溫度升高,又變得很低,還有濃烈的血腥味。
直到顧曳看到了一棵樹。
很古老很可怕的一棵樹。
這棵樹不知道扎根的是地底,還是扎根的是尸體,累累白骨成疆土,一個人坐在樹下老根王座上。
顧曳被老根環住了脖子,提到他面前。
面對面,他的臉老邁且雍容。
他看著她,說了一句話。
「誒可還記得我?」
他像是在跟一個老友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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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道算是中原境內最富庶繁華的道,江南水鄉,魚米豐足,也是青山綠水美不勝收,但此時看起來很普通的一座青山腳下,一個普通的小鎮,鎮上的百姓卻覺得最近有些不同尋常,因為有好多看起來不簡單的人物在近些時日都來了他們這兒,而且都進山了。
「莫不是這山里出了金礦?」有些貪心的這樣揣測,甚至起了進山撈金的心思,但也被年老的人潑了冷水。
「你看那些人像是缺金的?都不像是缺錢的人,而且一個個目光銳利,攜帶法器,明擺著是修行人,我看吶,這山里怕是要出事了。」
這話惹得人心不安。
「不能吧,難道咱們這山里還能出什麼妖邪?都幾百年了也不見這種事兒。」
的確,他們這里太平得很,幾百年都不見什麼小妖小鬼的,外地的人可羨慕死了。
「也許就是因為什麼都不出才」老者似乎知道點什麼,但也不願多說,買了一壺小酒就走了,惹得其余人月復誹不已,覺得他是倚老賣老,胡說八道。
但這提著酒壺的老者走過小道,正好看到田間小道也走來三個出彩的人物,兩女一男。
他愣了下,但也當做什麼都沒看到,正要路過對方,其中一個氣質強烈不容讓人忽視的女子上前來了。
「晚輩李滄海見過坐蒼前輩。」
老者翻了個白眼,將酒壺別到後面去,輕哼︰「是你啊,李家閨女,你們李家老骨頭都跑去找昆吾了啊,什麼事兒都要你這小姑娘跑腿,也不嫌害臊。」
李滄海全當沒听到對方編排自家長輩,只柔聲道︰「長輩們有要事處理」
「奧,那就是迎無塵回來不算大事咯?他們真不打算來啊,那我也不管了,管無塵能不能回來,也管那攏帝會不會搶走龍身,一群自私鬼,就知道找昆吾昆吾昆吾。」
巴拉巴拉他念叨起來沒完,怨氣很重,倒是跟小孩子似的,
對方是前輩,還是天宗,李滄海也只能任他抱怨,倒是崔涼開口了,「坐蒼前輩手里這十里飄香的佳釀不錯,晚輩手頭有一盅獅子頭,不知道能否比得上,若是比不上,也有百年份的女兒紅」
坐蒼迅速收了吐槽,瞧著崔涼,認真嚴肅得說︰「那是必然都要拿出來比一比才行的,行了,都去我家坐坐。」
李滄海也算松了口氣,但不經意看到王清婉若有所思得看著那座山。
「清婉?」
這一路同行也算相熟了,雖然李滄海身份貴重,可王清婉如今是出家人,也不會介意這個,何況李滄海也不擺架子,平時兩人也有不少相談。
事實上,她們兩個都是正經人,能聊的也是正經事兒,比如人生佛理等等——這種事兒你永遠別想跟顧曳聊,她能把話題拐到爪窪國去。
坐蒼是隱士高人,高人都有高人的範兒,住的屋子也挺低調的。
但必然干淨,院子里古木遮蔭,美酒擺上桌,缺了點下酒菜,王清婉就摘了一點旁邊菜田里的蔬菜進去做菜了。
不多時就聞了誘人的香。
坐蒼今日是打心眼里想調侃李滄海,于是說︰「瞧著吧,你年紀不小了沒嫁出去也不是沒道理的。」
怕是一般御姐都忍不了這個話題,李滄海終究抬了眼簾,品了一口小酒,說︰「前輩年紀這麼大依舊單身,也是有道理的。」
坐蒼被哽得吹胡子,輕哼︰「嘴巴真利索,老夫平生少見。」
李滄海︰「那是你還沒見到。」
說這話的時候,她跟崔涼對視一眼,暗道真遇上了顧曳,這怪脾氣的老頭兒能被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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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曳正面對一個比老頭兒更可怕的古老人物。
這皮囊太古老了,滿滿腐朽的氣息,但這雙眼又無比年輕,充滿光輝,顧曳對著這雙眼,扯扯嘴角,「你蜃樓樓主?」
對方開口,聲音沙啞︰「是我這麼久了,我老成這模樣,你卻一如既往年輕,上天怎如此不公平」
他很平和,像是一個老者在緬懷過去,顧曳卻越覺得對方恐怖,她最怕這種深不見底沒有起伏的對手。
不過她目光一閃,「啊,我就想知道你敢不敢叫出我的名字。」
這人顯然沒把她認知成「顧曳」,而是她的前世。
但他好像看穿了顧曳的小算盤,「阿,你的病是越發嚴重了,都認不出我了,不過也怪我,我跟從前差太大了,本來上次已經恢復了一些,卻又得應付攏帝那邊的手段,消耗不小」
顧曳:「奧,你也知道我的病?」
「也不算是病該忘的,不該忘的,都一並忘干淨了,真好,清清白白得活著何苦要再找回來呢」
「是啊,人死一次,什麼都過去了,自然沒必要再去承受上輩子的糟心事兒,可我若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誰,又怎麼幫你找到昆吾呢?」顧曳也幽幽得說。
他笑,笑起來臉上都是褶皺,「你是在暗示我不能殺你,否則就找不到昆吾」
「可你到底是忘記了,我需要的不是找到昆吾,而是讓所有人都找不到昆吾就可以了,你死了,就沒人找得到昆吾。」
他的手緩緩落在顧曳脖子上,取代了那條藤蔓。
粗糙的手指接觸到光滑的皮膚,他的氣息依舊平穩,顧曳卻繃不住了。
到底姜還是老的辣啊。
然而這個人也說了一些讓顧曳毛骨悚然的話。
「該承受的還是要承受的,畢竟你一直都沒死,只是忘了事情而已,不過這一身皮囊里還有太多普通人的氣息,氣味不好聞,沒你當年的血強大美味。」
顧曳睜大眼楮,還未說什麼,他眼眸眯起,眼中冷酷極致。
「但聊勝于無」
指尖插入顧曳脖子,劇痛,血脈被抽吸!
顧曳瞳孔迅速縮放,血脈游走極快,身上的紅顏跟金剛杵都發出尖銳的叫聲,仿佛也感覺到了痛苦。
轟!紅顏跟金剛杵都朝這個人打去!
然而那老樹老根抽起,形成護罩,攔住了!而且顧曳血脈被吸走,這老者的氣息卻越來越恐怖,此消彼長,紅顏跟金剛杵漸漸無力。
老者的皮膚又開始恢復活力,顧曳也隱約看清了他的樣貌,俊美,羸弱,蒼白
哪怕還未恢復完全年輕態,但至少是中年模樣,而顧曳也知道他太像太像一個人了。
她卻沒有更多的時間去等他恢復年輕,因為——血快流干了!
虛弱中,顧曳開口。
「老東西,聊勝你麻痹!」
一瞬間,血脈逆流!
一瞬間,紅蓮境第二層次,紅蓮替身。
一瞬間,乾坤挪移!
她不見了,帶著紅顏跟迦葉金剛杵。
樹下的人坐在原位,依稀听到那廝破開空間後傳來的一句話。
「有本事你來追我啊~~~來啊來啊!」
「」
他不能動,所以不能。
但他也不惱,只無聲無息坐在原位,任由本體失去了剛剛吸取的熱血而迅速衰退,似乎更加蒼老了,但他緩緩說︰「現在就能血脈逆流,怕是快想起來了但肯定會先想起那些不好的。」
「也就自己才最能讓自己痛苦了」
他閉上眼,靠著老樹似乎又睡過去了。
從始至終都不為她的來而歡喜,也不為她的去而惱怒。
但他的手指在緩緩劃動,操縱老根在地底蔓延。
她是否知道,她剛剛要被他抽干所有血脈的時候,昆吾動了。
那個地方在哪里呢
「婆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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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陰森森的一個林子。
游魂林,地上有一個正在運轉的乾坤挪移陣,負責掌控此陣的人此時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看到有人從陣中出現,當時臉上一喜。
「顧前輩!您可算回來了,怎」
叢淚深覺得自己這合作合同簽得太早了,這前輩給她埋了一個大坑啊——也不知去的什麼地方,啟陣拉人的難度賊大,要知道就是在大唐中原那邊,憑她這個陣法跟她的實力再算上顧曳的力量,也足以輕松來回了,然而!
她差點被吸干降力,顯然顧前輩也不好受。
顧曳剛回來的第一反應就是沖出陣法抱著一棵樹蹲在地上吐。
「shit!好久沒坐飛機了惡心死我不行了不行了,我肯定貧血了,那老怪物體內沒準還有我的血,混賬老東西」
她巴拉巴拉用英語罵著,罵完罵爽了擦嘴,再拿出水漱口,最後喝了果汁解渴,順便給叢淚扔了一瓶。
「辛苦了小淚淚,姐姐今天沒你可真回不來,不過得趕緊離開這里有人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