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馬文才已經看清了。
眼前的這個不知道是什麼玩意的東西，可能真的是個人，只是，用了某種自己不知道的方法，也扮演了一個鬼的身份。
或者說，對方也套了一層皮。
只是，他絕不認為，這人就是張全有。
就算對方頭套黑絲襪，手拿菜刀，也沒有那個可能。
因為，張全有是民調局的隊長，壓根不會和自己掰扯那麼多，誘捕計劃一旦成功，這輛鬼公交就會被送到民調局。
事關重大，不是一個隊長能決定的。
馬文才沉默了一會兒。
沖杜歸開口道︰「張隊，我要去如家飯店，地址就在開發區和經開區的夾角地帶，听說哪里有靈異事件，我得趕過去解決。」
听到這話。
杜歸面色不變，直勾勾的盯著馬文才。
車廂內，有陰冷的氣息在悄然散發著。
壽衣老頭，無頭鬼，更是陰惻惻的盯著馬文才。
似乎，只要杜歸一聲令下。
兩個鬼，就會同時對他動手。
馬文才那藏在紙人中的軀體，只感覺頭皮發麻，冷汗都快要冒出來了。
剛覺得這是個人。
可現在一看，又根本不像。
他知道，鬼公交的規律，上來就是想找找弱點，因為他有那個自信，自己模清規律的情況下，不可能會死在鬼公交上。
只是，眼下自己上的這一輛鬼公交，好像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鬼司機會說話，又像人又像鬼，又像是某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馬文才控制自己的「皮」，握著那個迷你紙人。
他已經做好準備，要動手了。
情況太危險，不能坐以待斃。
然而……
正在這時，杜歸忽然沖他微笑︰「兄弟，這麼緊張做什麼？」
「我剛剛是在想，如家飯店該怎麼走。」
「現在我想到了，正好載你一程。」
說著，杜歸便用一種微妙的眼神，注視著馬文才的一舉一動。
馬文才渾身僵住。
他干巴巴的說︰「張隊誤會了，你這車上還有其他鬼乘客，我這人膽子太小，不能不緊張啊……」
杜歸微笑著說︰「膽小才是對的，膽大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無知無畏，一種是有底氣。」
馬文才語氣干澀的道︰「張隊肯定是第二種。」
杜歸笑了笑︰「這並不重要。」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
然後，揮了揮菜刀，沖馬文才說道︰「重要的是，把車費付一下。」
馬文才呆滯了︰「車費？什麼車費？我……我身上沒錢。」
沒錢，是不可能的。
但錢都在他身上，而他又披上了一層鬼皮，如果把錢拿出來，肯定會爆出破綻。
先不說那些鬼會不會發現自己的偽裝。
但是對面的這個男人，就會知道，自己的身體，根本不在一公里外的地方。
杜歸听到這話。
他額頭青筋爆起，握著菜刀的手更緊了。
咬牙切齒的說︰「你沒錢坐什麼車？我告訴你，要麼給錢，要麼拿東西抵賬，要是什麼都沒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這話的時候。
杜歸向他走了一步，那菜刀上，有水汽彌漫，散發著可怖的寒意。
車廂內，溫度直線下降。
車頂燈忽明忽暗。
在那黑暗中，無頭鬼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壽衣老頭更是在站起身後，伸手一攔，就擋住了馬文才的退路。
馬文才急的焦頭爛額。
他估模著，自己如果這時候，暴起出手，活著下車的幾率有多大。
可仔細一想。
他竟然發現，那幾率小到可憐。
這鬼公交，太邪門了。
和他得知的信息，根本就對不上號。
為什麼自己不付車費，整個鬼公交上的乘客，都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樣，竟然要對自己動手。
那洶涌的惡意和怨念，仿佛針扎一般，刺在他的背後。
讓他忍不住，顫抖了那麼一下。
「等等……」
「我給，我給錢……」
听到這話。
杜歸握著菜刀，指著馬文才︰「那就拿出來啊，愣著干嗎。」
「好好好。」
話音剛落，杜歸便看到，眼前的紙皮鬼張開了嘴，然後，從里面伸出了一只蒼白的手臂，手里拿著兩張冥幣。
「規矩我懂，但我只有這兩張死人錢。」
「死人錢？你他媽一個活人，給我死人錢？我他媽要真錢，不要冥幣！」
鬼知道，杜歸最近收了多少死人錢。
他都懶得數了。
估計起碼百億冥幣。
眼下，馬文才一個大活人，也給他死人錢。
這讓杜歸非常不爽。
馬文才愣住了︰「這可是死人錢，你不要？」
「我看起來像死人嗎？」杜歸剛說完，他突然皺眉︰「等等，你的意思是說，死人錢很值錢嗎？」
馬文才下意識的月兌口道︰「死人錢不是值錢不值錢的問題，是很珍貴，等過段時間，安州這地方大亂的時候，死人錢就能派上用場了。」
正說著。
他忽然盯著杜歸，說道︰「你居然不知道嗎？」
杜歸挑眉道︰「我現在知道了。」
說完，他一把奪走那兩張死人錢，再次開口道︰「這兩張冥幣面值加起來才兩百萬，我一個座位價值一億，所以你還得給我錢。」
「我也不問你要多，把你身上的錢都給我，我就送你到如家飯店。」
馬文才沉默了。
「兄弟，你是剛接觸這一行吧，死人錢不是冥幣，冥幣那種東西，要多少能買多少，但死人錢，只有鬼身上的，才能算的上死人錢。」
杜歸無所謂的道︰「是又怎麼樣？」
馬文才盯著杜歸，緩緩說道︰「我知道你不是張全有，你肯定也知道我也不是民調局的，實不相瞞，我是隱靈會的，我這次去如家飯店，是要找到我們組織失蹤的兩名同伴，順便把那里處理干淨，既然你剛接觸這一行，又沒有加入民調局，不如加入隱靈會。」
「我們隱靈會，雖然沒有民調局人多，但實力不差，而且，你能接觸到的信息，比民調局更多。」
「我可以帶你，看到另一個更真實的世界。」
听到這話。
杜歸那空洞死寂的眸子，掠過了一絲陰冷。
他問︰「听起來倒是挺有趣的，不過我很好奇，你們組織的人，在如家飯店失蹤了？而且還是兩個人？」
馬文才點頭︰「是的，具體的我不能多說，因為這些事，屬于機密。」
杜歸同樣點頭。
他微笑著問︰「那能不能告訴我，處理干淨是什麼意思？听起來，咱們組織，好像不太對勁的樣子啊？」
馬文才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兄弟，你不知道，組織消失的那兩名成員，在失蹤前和如家飯店的老板接觸過，結果那老板是個王八蛋，把他們倆坑的很慘。」
「組織懷疑，這件事和那王八蛋月兌不了關系，所以我這次過去，除了找人以外，順帶著把那王八蛋給干掉。」
「我們隱靈會雖然只是民間的組織，但行事作風很正，講究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你加入以後，你會發現，我們就是一個和諧的大家庭。」
馬文才一番話結束。
他注意著杜歸的神色，見那菜刀一直指著自己，晃都不帶晃一下，心里也是沒底。
實際上，他過去，就是要把如家飯店的老板給弄死，甚至，那附近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也都不可能活下來。
只要制造成一起靈異事件，就不會有人知道，隱靈會的人，在那里活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