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三俠可不想和他打。
他們殺進後宮,要為嫂子出頭。
大哥可以沒有,但絕不能委屈了嫂子。
柴小川酷酷的抱著劍,站在承明殿金瓦頂上。
「等下揍死她。」
宋錦秋點點頭。
「大忽悠就是欺負嫂子家里沒人。」
他狠狠捏拳。
「渣渣龍該揍!」
江湖游俠兒夠義氣。
和雲崖兒在江州一飯之恩,即便知道打不過,也要拼了命的護著。
下方。
承明殿內,燭火搖曳。
御桌之上,天子一心忙于朝務,對今日發生種種,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抿了一口茶,把江州知州匯報諸國來使的消息放下,臉上有點病態的疲色。
隨後抬頭,看了眼坐在茶案上的人。
「雲儀,有事麼?」
雲崖兒一身素軟道袍,未帶斗笠,月色渡在身上,猶如披上一層雪色霧綃。
他抬起眼睫,眼眸明悔不定。
「你下個月,要成婚?」
蘇琉玉把折子合上,沖他笑了笑。
「下個月二十一,禮部算的日子。」
她又道︰
「你持道心修道,也過問這些俗事?」
雲崖兒緊緊握住手上的拂塵。
這個不開竅的蠢貨!
「你喜歡他?」
他問。
蘇琉玉嘆了一口氣。
她透過他身後的雕花窗欞,遙遙看向朝華閣金瓦之頂的一角。
「朕和師父,六年情分,我凡事多依賴他,看到他,朕心安穩。」
雲崖兒死死咬唇。
問完這兩句話,他臉上一陣落寞。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鴉青的荷包。
從里面拿出一枚玉制私章。
他指尖輕輕摩挲那枚玉字,然後緩緩放在案台之上。
隨後,又從荷包里,拿出國庫鑰匙。
還有
一枚簪子。
當年北荒,她隨手買的五十文木簪,還是他付的銀子。
即便年節那日收到新的,這枚木簪,還是貼身放著。
六年來,他所獲不多。
拿著她的銀子,也全替百姓花了。
到頭來,也不過收到這一枚五十文的木簪罷了。
他把東西放在茶案上,拿起斗笠,站起身。
「你保重。」
說完,仿佛又成了當年帶著斗笠不問世事的少年。
月色漸濃。
金瓦宮牆之下,少年隔著斗笠,最後看了眼承明殿的方向。
看著殿內燭火高照,似乎能想到她埋在御案前處理朝政的樣子。
「雲儀,等朕回宮,想給你換個院子。」
「離承明殿近的,也無需伺候的人打擾。」
「春來听雨煮茶,冬來烹雪飲酒。」
「日日如此,年年如此,就你我。」
記憶里的話繚繞耳畔。
他眼里有點委屈。
「蘇琉玉。」
「你又騙人。」
他說完,終于止不住,流下淚來。
這位修道的少年。
拋棄他一生追求的道心。
摘下斗笠。
入了凡俗。
最終,慘敗而歸。
晚風簌簌作響,月色下,少年哭了許久。
還是在宮禁前出了宮門。
去哪里?
他眼楮發紅。
愣愣的站在高聳巍峨的宮門之下。
神色有點茫然。
六年來,片刻不離。
即便早年喜歡雲游治病,也是有家可回。
如今,家又在哪里?
「這院子里,還得有棵樹,夏天好乘涼。」
「西角那片地我看也極好,可以種點蔥和大蒜。」
「最好再養只豬,一年養一只,過年宰了下酒。」
他吸了吸鼻子,狠狠擦干眼淚。
從今往後。
這位少年。
過著她想過的生活。
成為她想成為的人。
了卻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