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城的勢力構成其實比北州其他城市簡單很。
林青痕——得很清楚, 殷家在這落魄小城里確實是第一家族,族內包括殷橫斜在內,還有四個天階 。
這四個天階——拼命的話, 殷橫斜武力值最高,不——他的舊傷拖累很——,是個很難控制的意外因素,殷淼實力差一點, 但是從上次家族波動來——,他還是很堅——地站在殷橫斜這邊。
殷淼有點腦子, 林青痕接觸——他, 其實此人比殷橫斜要聰明一些,人——算忠心, 只要把控住了殷橫斜,那殷淼這個天階就是可控的。
徐耀陽是家里唯一有能力可以和殷橫斜動手打架的,不——有殷淼在,他單人確實不敢輕舉妄動,還有一名姓葉的長老,平時不怎麼出頭,但——不站隊, 是個老滑頭。
城里除了殷家之外,就剩下煉藥師協會有些本事了,淚城曾經遭到毀滅性破壞, 城里有很——缺失,煉器師協會不成氣候,其他的團體——有能說話的。
煉藥師協會有兩位戰斗系的天階供奉。
在余音音來之前,這六位天階高手是淚城的武力值巔峰,且煉藥師協會還握著供藥的命脈, 徐耀陽當時爭取到這個勢力傾斜,才敢正面和殷橫斜叫板。
天階高手的意義確實很不一樣,突破天階對靈師來說是極大的變——,對天階以下幾乎可以形成碾壓態勢。
換句話說,拉攏了幾個天階,淚城這塊地——就——有人可以擋得住林青痕。
殷橫斜這個人根本就——有強硬的時候,他就適合被人帶著走。
有殷九霄在,以及當前形勢,林青痕不怕他不跟著來。
煉藥師協會簽了一日盟誓,余音音自然听林青痕的,七取其五,殷家其他兩個天階怎麼想,林青痕根本不在意,他——不需要在意。
他只要一日就夠了。
其實不需要殷橫斜去喚人,這麼大的事——,很——人——聞訊趕來了。
這家里欺負——殷九霄的小輩——了去了,徐耀陽和另外一名葉長老手下——有人被帶走了。
那位葉長老是一貫的滑頭,來的路上鼓搗著徐耀陽的火氣,叫別人——出頭。
果然,這兩個人來的時候,是——听其聲未見其人。
「誰做的?——誰敢在這里撒野!」
徐耀陽第一時間亮了靈髓,他的髓——是劍,林青痕站在那里,就——到兩道銀色的劍芒朝自己——來,但余音音不是吃干飯的,一下站在他面前擋住了。
但光有一個余音音,不能完全攔住徐耀陽,只能短暫地支撐一會兒。煉藥師協會的供奉在下面壓著人呢,他們不能動。
林青痕就轉頭去——殷橫斜,這位家主明顯處于一個慌亂的狀態。
他如今不知道該怎麼做選擇,便僵在那里——有動,直到感受到林青痕的目光,才低聲開口︰「青痕、林青痕,別在家里鬧了。」
「——今天不做完——想做的事——,絕對不會收手,」林青痕當著他的面,把殷九霄往自己身邊攬了攬,兩個人站在一起,離得很近,「殷橫斜,殷家主,——與九霄如今這種——系,——做的事——,——有他一份,——受了傷,他別想好,——要是死了,他——別想活。」
然後林青痕意有所指地——向動手的徐耀陽。
殷橫斜不能做鴕鳥,他必須在這個時候做出選擇。
殷橫斜原來對林青痕的印象還很好,覺得他溫柔賢惠,卻——想到這種印象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
「你、你拿九霄威脅——?」
「隨便你怎麼理解,」林青痕道,「現在,徐耀陽和殷九霄之間,你自己選。」
就殷橫斜的性子,林青痕把握還是很大的,但是他——想到殷九霄——會在這個時候開口。
「不是威脅,青痕的意——就是——的意——,」他道,「叔叔,往前——在家里的許——經歷你——知道,是——本事,護不住自己,——不怪你,叔叔作為家主,——有自己的苦衷。可如今終于有個青痕願意為——出氣,你——要攔他嗎?——永遠這樣苦痛地——下去,在你不知道的地——受著折磨欺負,是叔叔想——到的嗎?」
殷九霄心里——很清楚,什麼是殷橫斜心底里最重要的東西。
他站在那里,用他無神的眼楮望著殷橫斜的——向。
「你怎麼和——爹爹,還有死去的爺爺交代呢?」
殷橫斜腦子嗡嗡作響。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但——的時間不等他,眼見著余音音那邊好似要撐不住了,徐耀陽的一道劍芒已經到了跟前,殷橫斜腦子一熱,第一時間便上前去攔住了。
林青痕一見他這動作,便知道自己賭對了。
他——想到殷九霄會開口說那些話,倒和林青痕打算說差不。
殷橫斜唯一強硬的地——,就是硬要留下殷九霄這個少主位置,不肯——其他人。
他性格如此優柔寡斷,卻有執念,有愧疚,只要握住這一點,便十分好拿捏。
徐耀陽一見他動手,便知自己打不——了,停下來之後神色是明顯的難以置信︰「家主就任他們胡鬧嗎?」
「——……對不起九霄,對不起父親和大哥的囑托,——本事的是。」殷橫斜低聲道,又最後確認了一句,「青痕,你不傷他們性命,——不傷他們天賦的,對吧?」
林青痕點了點頭,道︰「自然。」
叫別人吃苦的——法可——得是。
殷橫斜閉了閉眼楮,嘆道︰「冤有頭債有主,林青痕,——小瞧你了,今日,——管不了你了。」
他這個時候去對抗林青痕,確實不是什麼好選擇,林青痕知道他會怎麼選——站在一邊,——什麼——不做——
勢如此,殷橫斜就像林青痕預料的那樣做了決。
不——這種——況下,他什麼——不做,就是任由林青痕去做的意。
徐耀陽一——這形勢不好,他——不動手了,站在原地喘了幾口粗氣,林青痕——到他盯著自己,那目光像刀一樣,恨不得把自己剮了。
大概——想到,靈力這樣低的一個人,——敢踩在自己頭上。
「急什麼?」林青痕賭對了,如今正是心下安——的時候,便居高臨下地——著他,臉上露出一點笑來,「還——到你呢。」
他最後那句話說得很輕,唯有他一個能听到。
戒律堂漸漸站滿了人,其中——有憤懣,但目睹之前的場景,又——有人敢動手。
天階——站在林青痕那邊,他們難道敢——做什麼嗎?
整個場面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寂靜來,幾乎所有人——盯著台上的林青痕。
起風了。
這個人臉上有大塊的青色疤痕,本來——著就有幾分恐怖,風吹動他額前兩縷頭發,配合著林青痕臉上那種淡淡的微笑。
林青痕明明靈力極低,卻在這時候有一種非常強烈的嚇人感,好像是什麼惡鬼。
「——並非無端發難。」
林青痕在此時此刻開口,他聲音放大了一些,叫在場所有人——听得清楚。
「天有公道,家有家規,九霄是殷家——下的少主,是拜了祠堂——了位置的,卻從七歲以來,處處受人欺負,——少次險些——命,」林青痕道,「殷家混亂,不立規矩,十來年——這樣——了,才叫一些人膽大包天,以下犯上,隨意欺主。
如今,——就在戒律堂前面,當著你們殷家老祖宗的面,把這一樁樁一件件,全——清算干淨,好好立一立規矩。」
戒律堂的位置就在殷家祖宗祠堂對面,林青痕站著的位置,能——到祠堂的大——,有些破敗,但依稀可見當時巍峨。
「第一件,——問問在前頭跪著的大家,希望能有人——老實回答。」
「殷九霄脖子下——的那道燙傷,現在還留著疤,當時是誰弄得?」
「若是供不出來,——就大家一起罰吧。反正今日——有的是時間,就怕大家熬不住。」
「所以通通——老實一點,——問什麼,你們答什麼。」
林青痕不知道——前殷九霄到底遭遇了——少事——,殷九霄本人怕是——記不清了,但這些人會告訴他的。
強壓面前,——有什麼堅不可摧的聯盟,遲早供得出來。
況且這些小輩又還年輕,林青痕嫌他們說的慢,連殷九霄院子里那兩個不專心的守衛——拖出來了,一起壓著跪著,——訓了個徹徹底底。
林青痕當時選擇煉藥師協會合作,還有一個挺重要的原因。
有一位供奉的靈髓是鞭子,鞭尾有倒刺,靈師的恢復能力——能強,但是疼痛感是不會減弱的,那位供奉的鞭子就特別好用。
一鞭甩下去,疼痛由脊骨傳到全身,血肉模糊,哼——哼不出來。
幾鞭子下去,這場子里所有人用——魔鬼一樣的眼神在——林青痕。
他確實答應了殷橫斜不會傷他們性命,靈師的天賦——有那麼被容易損害。
煉藥師協會那幾位供奉簽了盟誓,今天就得听他的,暗戳戳——做什麼——算是違約。
于是林青痕淡淡一聲,那鞭子抽下來,剮掉一片血肉,即使有人磕頭求饒——不听,直到弄到他滿意為止。
這場突如其來的清算叫所有人噤若寒蟬。
林青痕——起來像是——的瘋了,他好像不計後果的在這麼做,一開始還有人盤算著要報復,但到後面,嚇得連一點其他心——有了。
林青痕身邊有天階高手,煉藥師協會這幾個人這麼听他的話,家主——不敢——說什麼。
在戒律堂——前受刑的不止一開始這十來個,隨著供訴,被拖出來的人更——,跪了那麼幾十來個人。
殷橫斜——著,听著,听那些人曾經是怎麼欺負九霄,又有——少事——自己不知道。
他心里難受,卻又見下面鮮血淋灕,流淌著連地磚的樣子——要——不清了,雖然他知道這很——是皮肉傷,但弄成這個樣子,不休養個一年半載的,恐怕好不了。
他去扯林青痕,低聲道︰「青痕,青痕,差不——了吧,殷家、殷家已經這樣了,——……」
他不自覺地對一個小輩用上了祈求的語氣。
林青痕轉——頭來——著他。
他已經揍人揍得差不——,所謂殷九霄的仇,一樁樁一件件攤開——大家——,告訴殷家所有人他師出有名,但在場之人幾乎——覺得他因為一時意氣瘋了,包括殷橫斜。
直到現在,他才——清楚,林青痕的眼神一直是平靜又理智的。
「殷橫斜,你以為——是純粹在撒氣嗎?你以為——僅僅在報自己和九霄受氣的私仇嗎?你就這麼點眼力見嗎?」
林青痕告訴他︰「殷家,甚至整個淚城,問題實在太——了,是你無能,沉痾舊疾,久病不醫。倘若不挖骨療毒,痛——後——,重立規矩,殷家再——不會有重整旗鼓的一天,听到了嗎?」
殷容羽他們幾個小輩,算什麼東西?
林青痕今天根本不是沖他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