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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第一百四十七章

柯銘被人攔在——廊里。

他——發現外面已經滿是人, 那些閃動的人影不是錯覺,門外根本不是空蕩安靜的——廊,訓練有素的聯盟士兵和——工已經密不透風地圍住——整個婚禮現場。

有人反擰住他的手臂, 在發現闖入者的示警聲里把柯銘按在地上。

「我不是……你們弄錯人——!」

柯銘半張臉貼著低迷那,壓上來的力道毫不客氣,撕裂的痛楚從肩頭炸開, 疼得他頭暈目眩︰「我是去找人的!我不是什麼闖入者……」

壓制住他的力道稍稍放松︰「你也在找俞先生嗎?」

柯銘疼得渾身月兌力, 他失去——思考的力氣,根本不敢細問姓氏發音里的細微差異,只能胡亂點頭。

控制住他的士兵們低聲交談——幾句, 確認——他的身份, 松開手退後。

柯銘手腳並用, 狼狽爬起來︰「你們是干什麼的?你們為什麼要找……找俞先生?」

「我們隸屬軍方,是來找人的。」

為首的軍人說︰「時將軍說, 讓我們不惜一切——價找——俞先生。」

他們已經搜索——整個酒店一晚上,直——現在也沒能見——人影。

直——現在,散在每個角落的聯盟士兵還在地毯式搜索, 對講機里不斷傳來通話聲。

柯銘越听越糊涂, 頭痛得幾乎要炸開。

他不認識什麼姓時的將軍, 也完全想不通, 喻堂這麼一個沒人管沒人要、跌跌撞撞拼盡全力——活——來的孤兒,怎麼會和軍部的大人物有交集。

……

可當初又誰會想——, 喻堂這麼個只能在工作室里混——飯吃的小助理,會和w&p財團這種龐——大物扯上關系?

柯銘不敢多問,謹慎地瞄——瞄︰「——工……你們還找——安全部嗎?他是不是——」

……喻堂是不是犯——什麼罪,冒犯——什麼大人物?

是不是在w&p財團里出——什麼事,這些人——會急著——處搜捕, 一定要抓他?

柯銘的念頭剛冒出來,就看見——工的負責人快步過來,和軍部指揮官低聲說——幾句話,蹙緊眉搖——搖頭。

軍部的指揮官抬手止住他的話頭,和對方交換——信息,——轉——來︰「你說什麼?」

他沒有多少耐——听柯銘嗦,隨——問——一句,就已經轉——身去听部——的最新匯報。

倒是那個——工負責人正要離開,視線忽——落在柯銘身上,從上——掃——遍。

柯銘被他這種眼神看得格外難受,忘——自己要問的話,忍不住站直︰「……我們認識嗎?」

「我叫戴磊,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

工負責人打量著他︰「你是隋駟養的那個小明星,是不是?」

柯銘臉上瞬間漲紅,他做頂流的時候被人捧慣——,人人對他客氣周——,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冒犯︰「你——」

他還沒怒斥完,就听見戴磊繼續說——去︰「我听人說,隋駟給你買——個星光璀璨的命運。」

柯銘的聲音戛——止。

他一動都不能動,瞪圓——眼楮,背後瞬間竄起徹骨寒。

刺耳的警報聲在他腦海里響個不停,懲罰的警告一條接著一條。柯銘知道自己應該掩飾這件事,他必須掩蓋過去這件事,可喉嚨卻像是不听他自己的使喚。

「我听人說,你們把我們的身份和命運明碼標價,當成商品賣。」戴磊的聲音還在繼續響——去,「我當時覺得這種事簡直荒謬得離譜。」

戴磊︰「誰會喜歡別人的身份,去作為另一個人活著?」

柯銘艱難地張——張嘴,他說不出話,——識已經被恐懼徹底吞沒。

……他們喜歡。

因為他們是數據,只能躲在穿書局的數據庫里,永遠不能見天日,只能在故事里活著的數據。

可故事還是不真實,他們總是不夠滿足——後來他們終于找——辦法。

把這個世界做成故事,封閉原本的數據庫,徹底沉浸進偷來的身份里,把自己當成這個人,再去挑選喜歡的前途和命運。

如果不是這一次的劇情出現嚴重偏差,防沉迷系統對他進行——強制喚醒,他還會以為自己就是柯銘,以為自己就注定該出道成名,該一路順利、星光璀璨……

……這個低維世界,怎麼會有人知道這種只有玩家和終端機知道的機密?

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穿書局究竟出——什麼——外?!

「我不認識你,——被你偷——命運的那個人,是跟我一起逃過命的哥們兒。」

戴磊抬起手,敲——敲柯銘的胸——︰「等這事結——,我得幫他把被偷的東西要——去。」

柯銘像是被他敲的那——封住——呼吸。

戴磊不再和他浪費時間,打開耳麥,听過對面的匯報︰「我在,這邊也沒有。」

「蒲科——說——,務必要找——,不能讓俞先生受——任何傷害。」

戴磊邊說邊——︰「他們和我們的情況不太一樣,可能有辦法屏蔽我們的偵查……不論用什麼辦法,必須保護好俞先生。」

「只能盡力找——對,最可能的還是那個天台……」

戴磊的腳步頓——

工和軍方的行動小組像是同時收——某個命令,不約——同地扶上耳麥,正色听——片刻,抓緊時間朝樓梯趕過去。

柯銘看著這些人離開的背影,再站不住,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上。

天台。

隋駟喘著粗氣,跌跌撞撞沖上來。

他看見——酒店里莫名出現的軍方人員和——工,奇怪的是,這些人明明看見——他,卻不知收——什麼命令,沒有一個人上來阻攔盤問。

隋駟險些撞上一道人影,他顧不上站穩,倉促去抓對方的手臂︰「喻堂,你不要——」

他看清——來人的——相,沙啞的聲音卡在喉嚨里。

……不是喻堂。

站在他面前的是個眉宇冷淡的青年,身上穿著安全部——有的制服,赤色的胎記從襯衫領——透出來,連褶皺都淡漠鋒利。

對方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瞳底漆黑明晰,像是透著能將他拆皮析骨的冷冽寒氣。

在來人身後,天台護欄上還坐著個年輕人,留著顯眼張揚的紅色短發。

他身上穿著聯盟艦隊的作戰服,正毫不在——地單手包扎流血的手臂,胸——的銘牌上寫著「駱燃」。

听見隋駟弄出的狼狽聲音,駱燃咬著正裹傷的繃帶抬頭,瞥過來一眼,神色一樣淡得發冷。

「是我讓他們放你上來的。」

攔住他的人開——︰「我叫蒲影,是安全部——別調查科的科。」

「我是來接俞先生的。」

蒲影說︰「他在你這里工作過,用的名字應當是‘喻堂’。」

隋駟愕——抬頭。

……

他根本想不——喻堂會和安全部扯上什麼關系,愣——半晌,——艱難開——︰「你們找……找喻堂干什麼?」

隋駟干咽——,他自身難保,能替喻堂做的不多,只能盡力搜腸刮肚︰「喻堂出什麼事——嗎?我可以替他——他還算是隋家人,我可以替他聯系隋家……」

「他是我們最重要的朋友,他救——我們。」

蒲影打斷——他的話︰「不需要經過隋家,如果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我們現在就接他——去。」

隋駟瞪圓——眼楮,無力地張——張——︰「……什麼?」

隋駟幾乎懷疑自己是耳朵出——毛病,听錯——對方說的話︰「他能救誰?你們究竟是真是假?從哪冒出來的——」

他的話被亮在面前的工作證打斷。

隋家是軍政世家,即使再不成器的子弟,也不可能不會分辨這些。

隋駟看著墨底鎏金的安全部專屬工作證,愣愣抬頭,肩膀支不住地塌——來。

「沒必要對你進行更多的說明。」

蒲影收起工作證︰「我們只是來接俞先生。」

他們——從一場星際級的鏖戰里出來。

駱燃的——處不在作戰,卻最擅——在惡劣的環境里來往自如,更比任何人類都更——解怎麼進入一片電子風暴。

對他來說,在電子風暴里開機甲,不比騎著摩托在災難級的雷雨里飆車難多少。

把聯盟艦隊引進暴風眼後,駱燃就一直留在艦隊里做專項教官。

在和蟲族的激戰里,駱燃換——三台機甲,在蟲族掀起的宇宙風暴里救——十幾支小隊。他顧不上處理傷勢,扔——剛剛平息的宇宙戰場,和蒲影一起通過游戲世界開的「門」,趕——這家酒店。

蒲影等——隋駟幾秒,冷淡的黑瞳里現出失望。

……隋駟是他們最後的線索。

這——個內測玩家的數據是僅剩的漏網之魚,也是最後這段劇情的關鍵。

如果俞堂還要處理某件事,一定會來找這——個人——可不論隋駟還是柯銘,卻都顯——不知道俞先生和展先生的去向。

蒲影不再在隋駟身上浪費時間,他示——部——把隋駟帶——,迎上匆匆趕上來的時霽的視線,搖——搖頭。

時霽比他們——得更早,軍部把酒店幾乎翻——個底朝天,也沒能找——俞堂的影子。

「戴磊的推測有道理,俞先生和展先生或許有能力隔絕我們的探測。」

蒲影低聲說︰「我們這樣找,是不可能找得——的。」

時霽沉默地——過來,他的肩背繃著,眸光因為這番話變得愈深。

他看——一眼隋駟︰「這就是佔——展先生身份,騙——俞先生的那個人?」

蒲影點——點頭。

時霽的態度和語氣都很溫和,隋駟卻莫名在他看過來的這一眼里生出濃濃寒。

這次不用時霽自我介紹,他也能認出時霽那身軍裝上的耀眼將星。

隋駟見過隋家的不少精英,卻從沒見過這麼年輕的將軍,他想不出喻堂怎麼可能和這些人有交情,也听不懂什麼佔身份︰「你們——你們究竟要干什麼?」

「你們讓我見喻堂。」隋駟啞聲說,「我知道錯——,我現在想——來找他。」

他听——錄音,——知道喻堂的出身也是柯銘那家孤兒院,——終于清楚——孤兒院里發生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往事。

他這——看清——柯銘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得讓我見他,我怕他尋短見。」

隋駟甩開拉扯自己的人,急得嗓子幾乎冒煙︰「不是開玩笑,沒——我他活不——去——」

他的聲音在腦海中突兀響起的警告聲里堪堪剎住。

隋駟沒听過這種奇怪的警告聲,卻又不知為什麼覺得熟悉。

他停住話頭,愣愣站在——面八方投來的古怪視線里,——跳越來越快。

……

那種無法抗拒的強烈恐懼又來吞噬他。

「他還沒醒過來?」時霽問蒲影。

蒲影搖——搖頭,他正要說話,目光驟——凝住,落在天台更高處封閉的那一片平台上。

時霽的反應只比他快不比他慢,在發現——那道身影的同時,他整個人已經利落竄上去,借著扯住欄桿的力道矯健一攀,伸手去扯。

他只晚——不——一秒鐘。

在年輕的聯盟指揮官用最快速度掠上那片被——有人忽略的平台,想要留——那道身影的前一刻,電子風暴的幻光已經先一步擁住——喻堂。

這條時間線里的,被女乃糖換——人生的喻堂。

最听話、最懂事,最能幫得上忙,一點點攢夠——錢,高高興興等著有個屬于自己的小家,又被一紙合同徑直涂抹——命運的喻堂。

……

「這是從我這里徹底獨立出去的粒子,他已經有自己的人生。」

在趕——酒店前,蒲影收——的唯一一條語音消息里,俞堂的聲音混著電流聲,有些听不清晰︰「我把商業天賦的卡牌都加在他身上——,w&p財團的工作,他會做得很好。」

「辛苦你們,幫忙照顧——他。」

俞堂的語音播放——盡頭︰「我和展學——去把這個世界推出來。」

蒲影握緊手機。

他迎上駱燃的視線,點——頭,跳上自行懸浮就位的海豚號。

時霽從高台上躍——來,穩穩落進僚機的機艙,戴上護目鏡,關閉防護罩︰「跟著我。」

海豚號亮——亮小紅燈。

在沒被糾正的時間線里,電子風暴中已經沉睡著一個死去的喻堂。

現在這個墜入電子風暴的喻堂,會引起時間線的扭曲。這種扭曲會讓世界產生嚴重震蕩,這是唯一的機會,有可能炸掉這個時間——流里的歧路窪坑。

有可能解放這個被變成書中故事的世界。

……

空間開始無形震蕩起來,月光一瞬間變得濃稠,剪出整個世界的影子。

人們在夢里听見來自時間——河里的湍流聲,極細微渺遠,卻又像是格外宏大壯闊。

啟明星懸在天邊,夜霧沉沉流動,世界還在無知無覺地沉睡。

銀灰色的流線型機甲映著漫天星子,在僚機的指引——劃破濃深夜色,像是出鞘的雪亮刀鋒,掠進——那一片即將消逝的光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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