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喚住安東︰「先生……請你等一下,我想感謝一下你家先生。」
安東回頭︰「可以!這是我的名片,我家先生會在帝江留幾天,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待人走遠,林君伏在瀟晉懷里大哭起來,自己的女兒成了這個樣子,瀟晉的心里又怎會好過,他拿出手機,手指顫抖著點開女婿,然後撥了過去。
十秒種後,瀟晉正要掛斷,就被接通了,瀟晉看著正在通話的手機,嗓子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地問︰「是沈修離麼?」
過了幾秒,那頭傳來瀟晉所熟悉的嗓音,他質問︰「我女兒現在在醫院,你在哪兒?她為什麼受傷?孩子為什麼沒了?」
然而那邊的話讓瀟晉的腿一軟,手機「 當」一聲砸在地上,通話結束。
林君含淚︰「怎麼說?」
瀟晉終究狠不下告訴林君,他撒了謊︰「那邊……不是修離,說……找錯人了,我听著聲音也不像,可能也出了什麼事兒,先去問問醫生瑤瑤的情況吧!」
第二天,瀟晉和林君就把瑤瑤的救命恩人約了出來。
餐廳里,二人等了幾分鐘後,就听到門口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緊接著,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男人短短的頭發被打理得趕緊利落,露出了額頭,俊氣的眉峰之下,一雙深邃的眼楮里泛著冷光直直往這邊射過來,高挺的鼻梁,再加上帶著些許笑意的唇瓣,似笑卻又不像,容貌可以說能和沈修離相媲美,男人身型挺拔,身上還有著些許軍人的氣質,寬厚的肩膀上披了一件墨色的風衣,里邊卻是西裝革履,整個人看上去非常地精神,只見男人邁著穩健的步伐朝這邊走過來。
若不是瀟氏夫婦認識男人身後的安東,他們是絕對聯想不到,會是這樣一個人幫了他們的女兒。
男人走近,朝兩人點了下頭,什麼話都沒說,整個人看著極其冷淡。
林君微笑道︰「先生貴姓?」
男人啟唇︰「秦!」
林君點頭︰「秦先生!謝謝你把我女兒送進醫院,今天約秦先生出來,是想好好感謝一下秦先生的。」
男人抬腕看了下時間,漠然道︰「還有嗎?」
林君一愣,不知道怎麼接話,當即便釋然了,也是!這人,不是她女婿,也只是一個偶爾救了她閨女的陌生人罷了,沒有理由用善意的口吻和自己說話。
瀟晉打圓場︰「我們今天就是想請秦先生吃頓飯,表示感謝。」
他感受的出來這個男人的不耐煩。
「不用了,感謝我收下了,告辭!」
說罷,男人轉身,揚長而去。
他從走進來,坐都沒坐,又到出去,只用了三分鐘。
瀟晉和林君相視了一眼,又看了看一桌子的菜,都沒說話,默默地吃完後,打包帶了回去。
本以為救了他們女兒的人會是個心善之人,見了之後才意識到,那人也只是偶爾發發善心,送進醫院罷了。
一個陌生人,二人並沒有太在意。
兩個月後
「不行!」林君將削到一半的隻果放到盤子里,一口回絕。
事情還得從瀟瑤出院說起,這才回家半個月不到,就說什麼得到了一位老先生的推薦,想進部隊,林君听完後直接回絕。
瀟瑤低下頭,母女倆陷入了沉默。
瀟晉見情況不太好,說︰「得說話!不然沒法交流。」
瀟瑤抬頭,看著側過身體生悶氣的林君︰「媽!我要進部隊!」
瀟晉看著自家女兒,便一頭撞進了那雙堅定的眼神,他嘆了口氣,每當瑤瑤露出這樣的神情,那就是說,勸不了了,她已經決定要去。
「你能跟爸爸說,為什麼突然要緊部隊?」瀟晉想知道原因。
瀟瑤神色淡然︰「沒什麼原因,就想進去而已。」
「你一定要去?」瀟晉又問。
「是!」
父女倆的對話結束。
林君回過頭,眼淚爭相流出來︰「瑤瑤,你想氣死我麼?為什麼這麼不听話?」
「對不起!」瀟瑤無話可說。
林君盯著一直說對不起的女兒,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三個月前的事兒?」
「對不起!」
林君猛地站起來,大聲說︰「你對不起的不是我和你爸,是你自己,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我要的不是對不起,是你的事情,我是你媽,我心疼你,所以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只想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君激動了。
瀟晉連忙拉住她,小聲安撫︰「都過去了,就別問了。」
瀟瑤垂眸,不出聲。
她自醒過來後,就一直這樣,問她什麼說她什麼,她就只會說對不起,仿佛把所有人拒之于千里之外,紛紛被隔出了她的心。
瀟瑤比三個月前,更難以接近。
瀟晉和林君明顯感覺得到。
林君平復情緒後,握住瀟瑤的手,輕語︰「對不起瑤瑤,媽媽激動了,可是我不準你去。」
瀟瑤沒有回握林君的手,她聲音冷冷︰「那只能抱歉了,爸!媽!對不起!」
隨後瀟瑤跪在地上,嚇得林君連忙拉住她,卻沒能把她拉起來。
瀟晉卻只能嘆氣。
「女兒不孝!一直以來讓您倆擔心了,對不起。」
說完,她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林君也跪在地上把瀟瑤抱緊懷里,已哭成了淚人。
瀟瑤的話就像在訣別一樣。
老天爺啊!幫幫她的瑤瑤吧!別再讓她經歷那些痛苦了,她的瑤瑤一直勤勤懇懇地為人民服務,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她的身體已經遍體鱗傷了,就放過她吧!
瀟晉偷偷轉過頭去,拭掉眼里的淚花,望著窗外。
瀟瑤半垂著眼眸,神色淡淡地沒什麼變化,好似感受不到夫婦二人的心痛。
林君溫柔地摩挲著瀟瑤被磕紅的額頭,終是忍不住抱著瀟瑤大聲哭泣。
瀟瑤走了,走得非常決絕,瀟氏夫婦二人站在登機口,看著頭也不回地消失在登機口處的女兒,心髒疼到麻木。
林君用死威脅啊!瀟瑤最終還是走了。
那天,是家國最熱鬧的節日,春節,瀟氏夫婦二人守著空蕩蕩的房子,听著門口傳來隔壁鄰居家熱熱鬧鬧的歡笑聲,看著外頭煙花爆竹照亮的景色,吃著小菜小飯,關上電視機,兩人坐在沙發上相依偎在一起,什麼話都沒說。
突突似乎也能感受到這個家的氣氛,嗚嗚咽地趴在兩人腳邊哀嚎。
帝江迎來了新的一年,人們走家訪門,四處都是一片片歡聲笑語,而歡笑過後,又再次進入緊張的忙碌中。
人生中,多多少少都有著生死離別,看淡了,其實也就那樣,該吃,吃!該喝,喝!生活還得照舊。
第一篇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