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的場景歐陽析還能在心里說牛逼，對面孤獨無助坐著的中年油膩男已經精神崩潰了，隔著半張桌子向著維持秩序的警官撲了過去，抓住警官的手臂大聲哀求道︰「我都認罪，我什麼罪都認，我詐騙，我退錢，我不要待在這里了，我要去拘留所！」
「咳咳咳！！」這個發展，讓歐陽析完全繃不住表情，在憋笑的過程中被自己口水嗆到，忍不住瘋狂咳嗽起來。
這時候不得不說，兩位警官確實是專業的，表情依舊十分嚴肅，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中年油膩男的請求︰「這個暫時還不行，現在的情況是你造成的，你有義務幫助朱晃先生認清實情。」
听了警察叔叔這話，歐陽析咳得更激烈了。
他有理由相信警察叔叔們這是故意的。
顧驚蟄本來張口說話的，結果听著歐陽析咳得沒玩沒了上氣不接下氣的，頓時皺了皺眉，伸手輕輕拍了拍歐陽析的背，微微送了一絲靈氣進去給他順了順。
歐陽析緩了過來，有些怔。
他一路上好像毫無所覺的樣子，其實已經感覺出來今天的顧驚蟄對他有些排斥了。歐陽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兩人的關系也只能說是認識這種程度吧，他也不好主動去問原因，因此才一直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結果顧先生看他咳嗽，居然還會幫他順氣？
後背被顧驚蟄觸踫過的地方存在感驚人。歐陽析抿了抿嘴，克制住自己沒有去模，略微有些出神地想︰顧先生果然是個好人呢。
顧驚蟄疑惑地看了下他順完氣整個人都僵住的歐陽析，不過感覺到歐陽析沒啥問題之後就沒管這個人類了。而是伸手把還在張口不斷和對方表述愛意的朱晃拉回椅子上︰「夠了。」
被顧驚蟄這一嚇，朱晃頓時打了個哆嗦，這時候才想起來顧先生就坐在自己身邊這件事情，頓時整個人僵坐在椅子上。
因為朱晃這明顯懼怕的行為，兩位警官充滿審視意味的目光頓時就聚集在顧驚蟄身上，顧驚蟄恍若毫無察覺，轉過頭看著朱晃，簡單地陳述道︰「他說的是真的，沒有說謊。」
朱晃的表情頓時怔住，猛地扭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顧驚蟄。
「我不說謊。」顧驚蟄毫不回避地對上朱晃的目光，平靜地說道。
朱晃嘴唇挪動了幾下，卻半天說不出話來，整張臉的表情一片空白，眼淚不受控制地淌了下來。
哀莫大于心死。
所有人看著朱晃這個樣子，都能感覺到他身上傳遞出來的那種悲痛感，仿佛唯一支撐自己在世界上活著的支柱坍塌了。
歐陽析沒怎麼安慰過人，頓時覺得手足無措起來。不過顧驚蟄卻眼神都沒有變一下，轉過頭看了歐陽析一眼，對著朱晃問道︰「前兩天歐陽家田里的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吧。」
朱晃手指狠狠地攪在一起，聲音干澀地說道︰「是我做的。」
歐陽析干笑著連忙說︰「這事情無所謂的，朱大師應該也不是故意的，算了算了。」只不過不管是朱晃還是顧驚蟄都沒有理會歐陽析。
顧驚蟄繼續問道︰「是為了出村來救人？」他剛才听了朱晃的闡述，還有兩人你來我往的對話，已經完全理清楚整個事情經過了。
朱晃垂眸一聲不吭。
這個時候說他救人簡直就是個笑話。
顧驚蟄也沒有一定要朱晃回答，「我發現是你做的之後，和穆槐說了，他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和歐陽說了，他說這里面肯定有誤會。」
「歐陽給村里那個穆楓和于什麼的菜。」顧驚蟄沒有記住村里所有人的名字，按照村里通常的起名方式隨便說著，「他們也沒有村里所有人都給吧，但是有給你一份。再往更遠了說吧——當初把那座山劃給你，除了外出的那些，村里所有的……人都簽了請願。」
「朱晃，外面的世界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恐怖，你不需要活在虛假里。」
…………
……
幫助完朱晃認清現實之後，歐陽析再幫朱晃把他打人的醫藥費幾百塊錢結了，不管怎麼說打人總是不對的，歐陽析就直接從他欠朱晃的五千塊錢里面扣掉這部分錢。
而後朱晃還需要補剛才情緒不穩沒做的筆錄，還需要在派出所里待一段時間，而歐陽析還有狂犬病疫苗沒打，早飯也都沒吃，他和顧驚蟄就暫時先離開了。
不過歐陽析這回有存了朱晃的手機號碼，等這邊派出所事情結束，打電話直接接朱晃回去就好了。
打完疫苗時間也差不多到了中午，應該吃午飯了，歐陽析看著顧驚蟄的臉，覺得面對這樣的美景，這一餐絕對不能湊合，特意選擇了一家無論是環境還是味道都相當不錯的餐廳。
結果一餐下來，顧驚蟄幾乎沒怎麼動過筷。
顧驚蟄順著歐陽析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碗，隨意地說道︰「我不餓。」
「這樣啊。」歐陽析應了一聲，看了眼對方身上的文字，依舊是【餓肚子的腓腓】，但也沒有勉強顧驚蟄繼續吃。
說起來，村里的人大多數身上的文字，都是【餓肚子】【營養不.良】【缺水】之類的。當初穆元楓和于露第一天到他家吃飯的時候也是，就專挑他種的那些菜吃，其他的全都和歐陽析這樣，只吃一點點。
莫非……村里的這些人全部都挑食？
再想想那承認自己了他家土豆的朱大師。
他們不會還全部都挑他種的菜的食吧。
歐陽析莫名感覺到了一股壓力。
這種挑食法未免有些太奇怪了。歐陽析把自己這個詭異的念頭拋在腦後，把賬結了之後隨口和顧驚蟄聊道︰「說起來，完全看不出來朱大師已經有五十七歲了，居然比那位大叔還大兩歲，這真的是太厲害了。」
顧驚蟄遲疑了兩秒，最終並沒有回答。
他並不是個喜歡撒謊的妖怪，尤其這個謊說出口總覺得自己掉智商。
他之前那個電話是直接打給非管局的局長陸吾的，全國的妖怪信息都是在非管局那邊管理更新的，不知道這個號碼就是朱晃之前的，還是非管局那邊新做的。
總之，那個身份證號碼錄入警方系統之後，確實是顯示著朱晃的樣貌，並且出生于五十七年前。
警方核實了三遍才確定這個證件才相信這不是假證。當然同時也借口比對要了歐陽析和顧驚蟄的身份證號碼，做了驗證，確定顧驚蟄並沒有犯事。
畢竟顧驚蟄這渾身氣場，還有朱晃的態度，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不是一般人，特別像是那種傳說中的□□大哥。
「現在我們去哪里？」顧驚蟄轉移了話題。
歐陽析本來也就是閑扯，也沒在意話題的事情，回答道︰「去寵物用品店，我早上惹我家小狐狸生氣了，得買些東西哄哄他。」
「……」顧驚蟄咽下‘不需要’三個字，面無表情地說道，「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