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宋兆第一次和江樓一起出來吃東西, 他還把自己的住址告訴了對方。
宋兆本來以為江樓還會開著他那輛漂亮昂貴的車，卻沒想到江樓騎了輛摩托車跑到他家樓下來接他。
晚上的風很冷，宋兆都不敢把臉藏到江樓後背, 他聞到對方身上很濃的煙草味，應該是剛抽完煙沒多久。
「衣服抓不壞，小孩兒。」江樓瞥了眼宋兆要抓不抓的手。
膽子還挺小的。
宋兆愣了下, 慢慢抓緊了江樓的衣服下擺, 閉上了眼楮。
夜晚的風很大，江樓開得也快。
宋兆能听見風從耳邊過去的聲音，也能感受到風從身上刮過的觸覺。
這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
「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兩人去的是一家人很多的燒烤攤，看得出來江樓之前應該經常來，和老板打了個招呼自個兒熟門熟路拿了菜單。
宋兆抱著剛剛江樓扔給他的外套有些無措地搖頭。
他其實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這里煙酒味太濃, 說話聲嘈雜, 他有些格格不入。
見他這副模樣江樓笑了聲搭著他的後腦勺把他推到座位邊上, 「以前沒來過啊？沒什麼忌口的我就隨便拿了，發育期小孩兒胃口應該不小吧？」
宋兆對于「小孩兒」這個稱呼已經忍了很久了，盯著江樓看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沒忍住, 「我不是小孩。」
「明年就成年了。」
「嗯？」江樓拿了盤子見他還跟在自己後面, 有些失笑，「長這麼瘦怎麼不是小孩兒？再說我比你大怎麼不能喊你小孩兒了？」
「牛肉吃不吃？……小孩兒是個昵稱懂吧？」
「……吃。」
「這個呢？哦對了, 我記得你名字——宋兆，放心啊哥哥听力和記憶力都很好的。」
听他這麼說宋兆倒是愣住了。
他真的以為江樓可能是沒听見或者是忘了自己的名字才一直這樣喊自己。
江樓拿了不少吃的, 還問老板要了飲料。
宋兆看了看別人的啤酒和自己桌上的可樂，「我們不喝酒嗎？」
江樓給他倒了杯可樂笑了聲，「未成年還想喝酒？」
「別看我，我酒量不好, 我也不喝。」
宋兆哦了聲。
他怎麼想什麼這人都能猜得出來。
這還是宋兆第一次吃燒烤，一邊吃著一邊還是沒法克制地去偷看江樓。
因為宋兆沒有回去加衣服只穿了睡衣，江樓的外套現在還在他身上，江樓只穿了件薄毛衣，袖子挽到了手肘處。
宋兆偷看了好幾次，江樓終于發現了他視線，有些好笑地問他︰「一直偷看我干什麼？」
宋兆立馬低下頭去搖頭又點頭，「你心情有沒有好點？」
江樓唔了聲，干脆直接側著身對著宋兆坐著，「怎麼樣算好點？」
「是我笑了還是我多吃東西就算好了啊？」
宋兆被他說得發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確實看不出來。
江樓好像一直都是這副表情，他和他又不熟，能分得出來什麼？
「小孩兒，成年人的世界很復雜的，你看我現在要是哭了，我就心情不好了嗎？」江樓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會被一個小孩兒安慰到，看他這副想看自己卻又不敢看的模樣就覺得有點好玩，「可惜我哭不出來，但我要是笑了，心情就是好了嗎？」
「你以為哥哥是你，把喜怒哀樂都寫臉上啊？」
他說著掐了宋兆的臉一下，宋兆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覺得被他踫過的地方迅速升溫。
江樓掐完還笑了下，臉上是真沒什麼肉，「怎麼這麼瘦？叫你小孩兒還真不是委屈了你。」
宋兆張了張嘴，「長身體就是瘦，我在長個子。」
「嗯，你都快成年了還能長多少個子啊？」江樓說著往宋兆面前的盤子扔了只剝好的蝦，「還挺會反駁的。」
宋兆閉嘴了。
江樓卻笑著問他︰「你有沒有什麼夢想啊，小孩兒？」
宋兆愣了下搖頭︰「沒有。」
有什麼夢想？
他這樣的人，唯一的願望大概就是以後能夠被人用正常目光對待吧。
宋兆從來不覺得自己喜歡同性有錯，卻不得不屈服在別人的議論中。
「怎麼年紀輕輕沒有夢想呢。」江樓有些意外，但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之前江樓有問過江瀅宋兆，畢竟一個學校，他還想著妹妹可能和人家認識。
認識倒確實是認識，不過是因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江瀅也就提了一句。
「那你有嗎？」
江樓沉默了一下，「有啊。」
「是什麼？」宋兆干脆也不吃了，就听著他說。
「拿冠軍啊。」江樓笑了聲，笑容又淡了下去，「打職業的，誰不想拿冠軍。」
宋兆不懂這些，在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有這個游戲。
「那你為什麼要轉會啊？我看你原來的戰隊挺好的。」
如果想要拿冠軍，不是應該待在更好的戰隊才有希望嗎？
江樓唔了聲，模了模口袋才想起來剛怕抽煙帶壞小孩兒沒帶煙出來，只能繼續吃著肉邊說話，「不能安于現狀啊。」
「小孩兒，人得往前看，不能光看眼前。」
他待在原來的戰隊永遠沒有出頭的日子。
不過心情不好倒是真的，最近糟心事情太多。
江樓說著有揉了揉宋兆的腦袋。
宋兆原本還想著他說的話，被他這麼一揉下意識打了下他的手，打完他自己都愣了下，吃驚地看著江樓。
江樓反倒不在意地笑著︰「挺好啊，還以為你只會逆來順受呢。」
「你好好學習，別學我啊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退學跑去打比賽，打了幾年也沒個出路。」
「退學……嗎？」宋兆有點訝異。
江樓嗯了聲，見他的表情還真信了，「騙你的，我不都說了那是我的夢想？」
「我這是去追夢，你要是有夢想也可以去追，要是沒夢想就好好上學好好念書。」
宋兆點點頭，看著江樓的眼楮。
他的夢想嗎。
以前沒有，現在好像突然有了。
人只有成為優秀的人，才有足夠的底氣，去觸踫自己想要觸踫的……人。
兩人沒吃多久，宋兆也不能回去太晚，畢竟他明天還得上學。
吃完江樓去付錢，宋兆就站在門口等他。
這種路邊的燒烤攤來往人多又雜，宋兆站的位置又是門口，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旁邊就有醉鬼跌跌撞撞往他這邊走了過來，嘴里嚷嚷著老板結賬。
宋兆往旁邊讓了點，那人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看不清還是怎麼樣偏偏依然往他身上撞，宋兆躲閃不急眼看著這人要撞上來，手臂被拉了下，下一秒就被江樓給拉進了懷里。
宋兆怔住了。
江樓難得有些不悅，「大叔，眼楮長著不要就捐了。」
剛剛那個醉鬼抬了下頭，瞥了宋兆一眼笑嘻嘻走了。
江樓攬著宋兆的肩膀把人往外推，「嚇傻了？下次看見這種人別只知道躲知道嗎？」
「就是看你好欺負。」
宋兆一個人站在那兒跟傻子似的，這些人就喜歡挑傻子欺負。
宋兆只能感覺到兩人離得很近。
少年心事突然沸騰。
這天之後兩人的關系好像從陌生人變成了朋友。
江樓進了新戰隊之後很忙，宋兆也開始慢慢地回歸到了以前的學習狀態中，但宋兆有時候半夜會偷偷給江樓打電話。
江樓睡得總是很晚，也正好滿足了宋兆那麼一點點的小心思。
和江樓偷偷打電話的時間是應該是宋兆最高興的時候。
江樓這人雖然嘴上有點不饒人，但他總是很有耐心，會听著宋兆說自己的成績上升了，成績下降了，會听他吐槽班里的老師吐槽班里的同學……
「你會不會覺得我話很多啊？」宋兆抓著電話有些不好意思，他這個月的零花錢差不多都拿來打電話了，還要買小賣部里的零食讓老板不要告訴他媽媽他常常偷偷溜下來打電話。
江樓一邊看著訓練賽視頻一邊應他，「還成，話確實多了點，我為我以前覺得你是個啞巴道歉。」
宋兆︰「……」
「不過小孩兒話多才正常。」江樓咬著煙聲音含糊，「挺好的。」
「還是這樣的你討人喜歡。」
討人……喜歡嗎？
宋兆掛了電話有點心不在焉。
他已經越來越在意江樓的看法了。
如果說初中那會兒寫在紙上的暗戀心事是他最不願意回想起來的錯誤，那現在的心事大概會變成以後他最美好的回憶。
升了高三之後宋兆的成績已經慢慢從吊車尾爬到了中上游的位置，他們班班主任也比以前更加關心他的成績。
那些以前困擾著宋兆的流言也慢慢被他拋到了腦後，有了值得自己去追尋的事情之後好像別人的看法和態度都不太重要了。
而轉眼間他也已經和江樓認識了半年多。
宋兆換了一套又一套衣服對著鏡子照了半天都不怎麼滿意。
難得的周末，江樓今天也休息，問他要不要出去吃東西，宋兆自然樂意。
就是不知道該穿什麼。
他和江樓好久沒有見了。
宋媽媽捂著腦袋再次從兒子門口走過去，「你這是去見哪個男同學換衣服換這麼久？」
宋媽媽一直都理解支持兒子的想法，只希望兒子能快樂。
宋兆啊了聲，「不是男同學。」
宋媽媽笑了聲，「那是哪個？」
「行了你別換了啊，哪套都好看。」
被老媽這麼一攪和宋兆也不好意思繼續在那兒試衣服了，抓著自己的書包就往外跑。
宋媽媽看著他出門無奈地笑了起來。
這孩子，還以為自己不知道他老半夜溜出去呢，關門動靜那麼大。
但他能開心也就足夠了。
這半年的時間宋兆已經肉眼可見地開朗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宋兆和江樓約的是一家炸串小吃店。
宋兆的口味和大多數小孩兒一樣，喜歡吃一些亂七八糟的垃圾食品，江樓甚至有點後悔那天晚上帶宋兆去嘗試了一次燒烤，這小孩兒甚至還會攢零花錢然後在他有時間的時候打電話偷偷問他能不能帶他出去吃一頓。
但江樓還是沒法拒絕，畢竟小孩兒快樂至上。
宋兆到的時候江樓正偏頭打著電話，他也沒回避誰，歪著腦袋手機夾在脖頸處一手夾著根沒點燃的煙，臉上帶著些許笑意，看見宋兆過來把煙扔進了衣服口袋里。
宋兆拿起江樓給他準備的放在桌上的棒棒糖剝了糖紙塞進嘴里，點餐的時候視線不住地往江樓那邊跑。
「嗯，和朋友在外面吃飯。」江樓笑了下，抬起眼皮看了宋兆一眼拿了支筆干脆坐到了宋兆旁邊，「怎麼又點可樂？」
「今天喝個橙汁？」
兩人突然挨了下肩膀，宋兆愣了下不服氣地劃掉橙汁，「但是我想喝可樂。」
「還想要冰可樂。」
「嗯對朋友……不是，小孩子不听話想喝可樂。」江樓也不知道有沒有听見他說話還在對著電話說著，任由他繼續勾上可樂也沒有再劃掉，「還是不了吧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子出門也不方便。」
店里聲音雜亂宋兆其實沒太听清楚江樓手機那邊的聲音，但隱隱還是有女孩子聲音出來。
也不是江樓和他妹妹打電話時候的狀態。
這會兒江樓還是有點懶散和不上心的。
宋兆難免想到他和自己打電話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副狀態，明明語氣溫柔耐心但事實上他好像依然沒把你放在心上不過是隨意應付著。
江樓說完那句話沒多久就掛斷了電話，抬手揉著宋兆的腦袋，「膽兒越來越大了趁著我打電話忤逆我啊。」
宋兆沒敢看他低著頭心不在焉選著東西，本來胃口挺好的，現在看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來。
等選好了吃的給了前台，宋兆拿著筆不停地晃來晃去，這副左立難安的模樣惹得江樓多看了他幾次，挑著眉問他︰「怎麼了這是？成績又下降了？」
宋兆搖頭，抓著筆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有勇氣開口問︰「剛剛那是你女朋友麼？」
除了女朋友，宋兆沒法往別的身份處去想。
江樓畢竟是談戀愛的年紀，就算他再忙，也可以談戀愛。
等江樓回應的幾秒里宋兆的心一點點往下沉，一直到頭頂又傳來熟悉的壓力，江樓咬了根糖在嘴里說話帶著黏糊，「沒那個時間談戀愛，光照顧小屁孩兒都夠我忙的了，你沒看我們戰隊最近招了新人麼？」
宋兆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怎麼樣。
江樓好像把誰都當小孩兒。
江樓似乎沒把他這話放心上，有點開玩笑地問︰「這麼關心哥哥情感生活？哥哥喜歡年紀小的，听話的。」
那女生確實和他有那麼點聯系，是在認識宋兆之前就認識的，以前對他表過白，江樓從前也想過等自己沒那麼忙了可以試著談個戀愛，畢竟他不是什麼菩薩總有七情六欲，但這段時間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一點，卻沒了半點心思，上次也和對方說清楚不用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和那女生待在一起倒不如和宋兆待在一起來得愉快。
畢竟還能逗小孩兒。
江樓沉默了會兒見宋兆低著頭不說話，輕笑著揉著他的頭發，「怎麼這副表情？我談戀愛了可沒那個時間陪你出來吃東西了啊。」
「光照顧你一個就夠頭疼的，每次打電話都在抱怨這個抱怨那個，我哪來精力再去哄別人？」
江樓似乎只是隨口一說，說完去前台拿東西了。
宋兆坐在那兒盯著他挺拔的背影。
又匆匆低下頭去。
江樓回來的時候宋兆已經調整好了情緒，胃口變得好多了。
見他還是和之前一樣吃東西狼吞虎咽，江樓偏著頭笑了笑，看著外面難得的圓月。
小孩兒都要成年了。
而他居然卻因為手傷快沒法打比賽了。
時間過去得也是真的快。
江樓今天開了車，送宋兆回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他看了眼後視鏡里縮在後座上睡著的人從口袋里模出煙來。
小區樓下安靜得可怕，宋兆醒來的時候聞到了煙草味和空氣清新劑的味道，他身上蓋了條毯子。
江樓就坐在駕駛座上玩手機，宋兆看見他側臉，表情難得沒什麼笑意顯得有些嚴肅。
這半年多來江樓其實變得挺多，他好像沒有之前那麼灑月兌，但對他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
宋兆一醒江樓就注意到了，斂了表情回頭︰「醒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準備睡車上一晚上了。」
宋兆不太好意思，他確實挺困，最近為了學習基本都是到凌晨才睡，「你可以喊醒我。」
江樓輕笑著遞給他一件外套，「算了，一會兒你發脾氣，衣服穿著，剛睡醒出去著涼。」
宋兆接過衣服有點不舍地多看了他幾眼。
早知道就該多裝睡一會兒。
江樓察覺到他的視線放下手機，「怎麼了小孩兒？還舍不得？」
宋兆被他問得呼吸一滯，點頭又搖頭，好半晌有些艱難地開口︰「江樓。」
「嗯？」
這還是他難得喊江樓的名字，江樓挺意外。
「你能不能再等等？」
再等等，他就長大了，成年了。
宋兆不記得自己怎麼跑回家的。
反正是有點怕江樓問他為什麼，他就直接跑了。
不過江樓似乎也沒把這個問題過度深究，可能只當他是小孩兒亂說話。
兩人還是該半夜打電話半夜打電話，該抱怨抱怨。
宋兆成年那天是高三下學期的第一次月考結束，學校放了一天的假。
中午和宋媽媽去小飯店吃完一頓之後，宋兆就尋思著找江樓出來，但電話沒打通。
這還是江樓第一次沒接他電話。
宋兆一下午往樓下小賣部跑了好幾次，搞得小賣部老板都忍不住問他怎麼回事。
宋兆自己也不知道。
就是有點失落。
江樓是知道他生日的。
也說過會陪他成年。
一直到第二天宋兆頂著一晚上沒睡蒼白無力的臉回學校補作業的時候，听到班上男生又在講八卦。
「真的退役了啊。」
「我昨天看了直播啊，他隊友哭得挺慘，昨晚那場決賽打得倒還行。」
宋兆愣了下。
他沒有手機電腦自然沒法看什麼直播，但他前幾天听江樓說過最近他們隊又要比賽，還是決賽。
「誰退役了？」
原本在那兒說話的兩個男生愣了下，「啊，就lou，你認識？」
宋兆記不太清那天自己怎麼頂著張一副要暈倒過去的臉跑去和班主任請假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要了假條跑出學校的。
他認識江樓的基地，之前來過一次不過沒進去，門口的保安記性也好，居然對他還有點印象，十分好心地告訴他江樓不在基地。
而是住院了。
「我能有什麼事兒？不就是退役嗎？不回去。」江樓躺在床上一只手掛著水一只手拿著手機和江瀅打電話，「不早就說過了退了就當教練？」
「不是，什麼叫放棄夢想啊？你是不是皮癢？」
「手不疼，沒什麼大問題……行了別哭了搞得你哥像是……」江樓說著听見病房門被猛地推開在牆上彈了兩下的聲音，說話一頓，「等下好像有人來了。」
他還以為是隊友，沒想著掛電話，剛想問怎麼又回來了，就看見宋兆紅著眼眶看著他。
江樓怔了幾秒，難得慌亂地掛了電話。
他這一晚上沒刮胡子沒洗頭洗澡再加上身體不適屬實有些難看。
宋兆也不說話就盯著他眼淚就往下掉。
其實有很多話想問。
為什麼不告訴他，是覺得他還不夠听關于他的事情還是覺得他不能承受。
江樓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勉強笑了起來，「不是，小孩兒，你現在都踫瓷到醫院來了？」
「今天不上課……」
下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宋兆哭著撲進了他懷里，還精準地躲開了他掛著水的那只手。
江樓只能感受到男生眼淚往他脖頸里灌進去，涼颼颼的。
宋兆一開始還無聲地哭，後來就哭得一抽一抽，江樓沒法只能把手搭在他後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安撫著。
等感覺到宋兆停下來了才笑著問他︰「哭夠了嗎？」
宋兆覺得自己挺丟人的，抓著江樓的衣服沒敢抬頭只能搖頭，直到他听見江樓在他頭頂上嘆了聲氣，「對不起。」
「小孩兒……」江樓說著頓了下有些自嘲，「也不是，你成年了。」
他還記得。
宋兆抓著江樓的衣服愣愣地想。
「我這副模樣有點狼狽，本來覺得昨晚能來得及陪你成年，沒想到比賽結束手實在太疼只能進了醫院。」江樓說話的時候有一下沒一下順著宋兆的頭發。
宋兆的電話他也有看到，但多少帶著點逃避的心態。
在宋兆面前他一直是強大的，突然變得這麼無能好像有點毀了自己的形象。
「你……你……」
你手還疼嗎？
宋兆嗚咽了好幾次沒能把話說全。
「我什麼？」江樓垂著眼，「我挺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