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深秋度過了最輕松無憂的一個月, 在認識五條悟之後。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她伸著懶腰打呵欠,洗漱完, 把散亂的短發全抓到一起扎成個揪揪,推門而出。
夏油杰今天沒出門, 他心情極好地做了早餐, 順帶烤了一盒藍莓蛋撻。
「哥,你太棒了!」
九月深秋發現蛋撻後眼楮一亮,兩根手指頭捏起蛋撻塞進嘴里,被燙得直呼氣。
夏油杰覷她︰「吃那麼快干什麼?沒有人和你搶。」
嘴上這麼說,手里卻很快地遞過去一杯牛女乃。
「蛋撻就是要熱著吃才好吃……」九月深秋干掉半杯牛女乃, 舌忝舌忝嘴唇邊上的沫沫說,「對了,哥, 我今天和家入前輩約好一起去博物館, 可以帶幾個蛋撻過去嗎?」
「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夏油杰收拾餐桌,頭也沒抬, 「你什麼時候和硝子關系好到可以一起逛博物館了?」
「啊,就上次不知道為什麼, 家入前輩來找我追電視劇之後,我們就經常見面了。」九月深秋坐下吃早餐, 隨手弄了下頭發,發尾已經快要過肩, 「對了,下午我還想去剪個頭發。」
「頭發本來就不長, 再剪就光頭了。」
「怎麼會?只是稍微修修發尾, 扎脖子, 好難受。」
「隨便你吧,說起來,你不考慮考慮做個好看的發型嗎?你追的電視劇里的女主角,蓬蓬松松的頭發,不是挺好看嗎?」
「那個啊……」九月深秋叼著三明治,若有所思地瞄著他的頭發,「有道理誒,哥,你要不要也順便把頭發剪剪啊?」
夏油杰︰「……不,不用了,我覺得這樣挺好。」
「真的不用嗎?」九月深秋盯著他腦袋上那個小揪揪,「我上次還看見五條前輩揪了你頭發,被你追著打了三條街呢。」
夏油杰抬眼瞧她,似笑非笑︰「提到這個,深秋,最近沒怎麼見到你和悟同時出現啊。」
面對他意味深長的表情,九月深秋噎了一下︰「不是,我以前也沒和他經常一起出現,哥你別誤會,我和五條前輩絕對清白——」
「我可沒問你們之間有沒有那種關系,你這是不打自招?」
九月深秋︰「……」
九月深秋又想起一個多月前那個模糊的夢,其實她忘得差不多了,只是偶爾,深夜夢回時不知為何總能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
不詳的預感警告她,絕對不能離五條悟太近。
她定了定神,囫圇吞掉剩下半個三明治,冷靜否認︰「絕對不可能,哥,你不要多想,我最近都沒有和五條前輩見面呢。」
這句話大概開了光,她上午才信誓旦旦地保證沒有見過面,下午就偶遇了一個多月未曾交集的五條悟。
在博物館逛了一上午,家入硝子臨時有事,下午,九月深秋獨自去了提前預約的理發店。
她的頭發被白色的發劑染滿,額前的劉海也撩了上去,露出光滑白皙的額頭,坐在美發機器下靜候。
理發店掛了個液晶電視,她正看綜藝看得津津有味,門再次被人從外面拉開。
來人竟是她的死對頭五條悟。
九月深秋第一反應是站起來跑,這個姿勢實在不好站起來,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迅速拿手擋住臉。
或許是這個姿勢更加引人注意,店內一時寂靜。
九月深秋直覺有人在看她,等了幾分鐘對方依然沒有移開視線,她緩了緩,悄悄張開兩根手指,從縫隙里望出去。
正對上五條悟「你再繼續裝啊」的目光。
「……」
九月深秋不裝了,咳嗽兩聲,淡定地放下手,假裝沒有看見他,扭頭繼續看電視綜藝。
下一瞬,眼前籠下淡淡的陰影,人體走動時帶來輕微的風,風中摻著淺淺的甜味。
她漫無目的地想,這個味道應該是她家門口那家泡芙店的巧克力泡芙的味道。
五條悟去她家那邊的泡芙店了?
她撇了眼他的嘴角,突然之間想到夢里她偷親他的畫面。
嘴唇的線條鋒利清晰,和夢里的分毫不差,下頜光滑,皮膚好到連身為女孩子的她都不爽的地步。
是有一點香味的,糖的味道。
只是一場夢,怎麼會記得夢里的味道?
一時晃神。
她突兀地咽了口口水。
「怎麼啦,突然見到敬愛的前輩,面對前輩這張足以風靡全球的臉,居然口干舌燥到忍不住咽口水的地步了嗎?」
含笑的,帶著點倨傲的嗓音從她腦袋上方飄下來,話語間的字字句句砸得她頭暈眼花。
被氣的。
九月深秋忽地抬頭︰「五條前輩,你誤會了吧,我咽口水是為了壓抑自己在看見你這張臉時,忍住一巴掌扇上去的沖動。」
她眼也不眨地說︰「你不知道,為了壓抑住扇你巴掌的沖動,我有多麼努力,畢竟,認識你的人都知道你有多麼討厭。」
她強調︰「為了避免這場無謂的暴力事件,我真是太不容易了。」
一連三段話,停了三次,終于說完。
五條悟卻沒有仔細听她在說些什麼,有些飄忽的目光落在她一張一合的雙唇上,濕潤的,剛舌忝過的,說話時會露出一點小巧的牙齒,舌尖在白色齒間若隱若現,像一片隨風飄動的櫻花花瓣。
是櫻花香嗎?
五條悟停頓了一下,高領後的喉結細微地滾動。
他抬了下眼皮,長長的白色睫毛緩慢撩起,目光從她唇瓣漸漸上移到她秀氣的鼻尖,再到黑色的漂亮眼楮,對上她瞳孔里寂寂燃燒的戰斗的火苗。
最後是她一頭味道奇怪的白色發劑。
靜默兩秒,他兀自笑了聲。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丫頭還挺可愛,不,應該說,可愛到讓他忍不住想捏捏她臉的地步。
明明她現在這個發型看起來和可愛一點邊也沾不上。
五條悟直起身,雙手插兜,居高臨下睨著她︰「啊,你剛才說什麼,我沒听清,要不你再說一遍?」
「你!做!夢!」
第二遍是不可能說的,絕對不可能。
九月深秋憤憤瞪他,如果不是因為正坐在機器下面,她絕對要和他打一架。
……
……
五條悟今天也來修頭發,實際上,他並不需要特地來理發店,五條家自然有預約的頂尖理發師,但他一向接地氣,隨便找了家店,想不到就踫見九月深秋這丫頭。
一個多月不見,卻總感覺時間竟然長到足夠他回憶一分鐘的地步。
男生理發比女生快多了,九月深秋不甘示弱地盯著他後腦勺,似乎是想把他後腦勺盯到著火。
五條悟透過鏡子饒有興趣地瞧著她,一旦和她對上目光,反而揚眉,更囂張地瞅她。
九月深秋剛開始是不滿的,發現他的淡定自若後,她變得不耐煩,最後想著眼不見心不煩,索性也不看他了,專注于看電視綜藝。
因此沒有發現,在她轉移視線之後,他再看著她時,眼角眉梢都染著笑。
理發的工作人員甚至為此誤會,幾次發現客人視若無睹地瞧著鏡子里那個姑娘,低頭問他,那邊的客人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五條悟怔了下,立刻端起臉否認。
端了沒有兩分鐘,眼神飄著飄著又毫無自覺地飄到九月深秋身上。
她正在看綜藝,看到好笑的地方會笑得眉眼彎彎,她隔壁有個女孩,兩人在看同一個綜藝,看到好笑的地方還會扭頭互相聊天。
九月深秋居然有梨渦。
五條悟稀奇地盯著她右唇角若隱若現的梨渦看了會兒,忽然就笑了。
「這樣啊,也不是不可以。」
工作人員沒有听清,稍稍彎腰︰「客人,請問您剛才說什麼?是有什麼需求嗎?」
五條悟躺回去,懶洋洋說︰「沒什麼,差不多了吧,就這樣好了。」
結束之後,他沒有立刻離開,反而挑了個離九月深秋最近的地方坐下,就在她和電視中間,專門隔斷她看電視的視線。
九月深秋不想和他說話,但他這樣坐著實在討厭,忍了許久,實在忍不了︰「五條前輩,你擋著我看電視了,可以勞煩您挪挪您尊貴的臀部嗎?」
五條悟右腿搭在左腿上,大爺的坐姿,兩條長長的腿霸佔大半個過道︰「不、可、以。」
然後又說︰「你都說了我這是‘尊貴的’臀部,因為你一句話就輕易挪動,不符合‘尊貴的’標簽吧?」
「我胡說的你也信?」
「信啊,為什麼不信,你夸我我當然信。」
「……」我去,這也能算夸?
九月深秋服氣,故意說反話︰「五條前輩,你可真是丑死了。」
「深秋啊,你可真能睜眼說瞎話。」五條悟慢悠悠說。
「是你說的,我說的你都信。」
「我說的是,你夸我的,我都信。」
「……」罵他的,他就選擇性耳聾?
九月深秋被他氣笑了,氣呼呼抱著胳膊閉上眼,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那邊安分了沒多久,她嗅到冰淇淋的香味,鼻尖一動,睜眼。
五條悟拿著兩個冰淇淋卷筒,其中一個草莓味的遞到她唇邊,尖尖的冰淇淋頂都快戳到她嘴巴了。
「吃不吃?不吃就化了啊。」
「你下毒了?」
「怕我下毒你就別吃。」五條悟作勢收手。
「……不吃白不吃。」九月深秋眼神一閃,毫無骨氣地敗給一個冰淇淋。
因為機器在上面,她的頭只能小幅度地移動,吃冰淇淋時無法低頭,微昂著頭吃冰淇淋很麻煩,她皺著眉,幾口下來就嫌麻煩地住了嘴。
五條悟「嘖」了聲︰「你們女孩子理發就是麻煩。」
九月深秋反駁︰「你們男孩子理發也簡單不到哪里去。」
隔壁的隔壁就是一個正在染彩虹色頭發的男孩子,確實挺麻煩。
五條悟眼風一掃,假裝沒有看見,伸手接過她手里的冰淇淋,避開工作人員想要接下去的手,彎腰,冰淇淋遞到九月深秋嘴邊。
「我喂你吃,行了吧?」
五條悟竟然對她服軟了?
九月深秋愣了下,眼神一偏,佯裝矜持,嘀咕︰「我可沒要你喂我。」
「你要求還挺多,要不要吃?」五條悟努努下巴。
九月深秋的骨氣回來了︰「我又沒提什麼要求,你說要喂我的。前輩,你可是我敬愛的前輩,就不可以對我這個後輩稍微耐心一點點嗎?」
五條悟樂了︰「敬愛的前輩?你真是說話都不帶眨眼的。」
「我可從來沒否認過你是前輩,只不過今天稍微加了個不符合事實的形容詞而已。」九月深秋眼巴巴望著冰淇淋,「敬愛的五條前輩,冰淇淋要化了。」
「我還沒瞎,我可是給了你機會,是你自己沒有把握,這次不能怪我吧。」
「……什麼?」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五條悟慢悠悠直起身,握著冰淇淋筒,低垂眼皮,直勾勾看著她,慢條斯理地、一口一口吃掉她的草莓冰淇淋。
九月深秋倒吸冷氣,緩緩睜大眼。
那是她吃過的冰淇淋。
是她吃過的,雖然只吃了兩口。
九月深秋整張臉都燒了起來,連耳根和頸項都泛著櫻花色。
她攥緊手指,咬牙切齒︰「為了惡心我,你竟然不惜做到這個地步?五條前輩,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百合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