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地感受到聞岳的目光, 顫顫巍巍地扭過頭,然後兩眼一翻,直接嚇昏了過去!
聞岳︰「……」
真切感受到了仙君對魔族的恐嚇力。
之前他還以為仙君人美心善喜歡小動物……
現在的他只想穿越回去自戳雙目,抓住自己的肩膀把腦袋里的水都晃出來!
木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 玉折淵鬼魅一般閃至床邊, 廣袖一揮, 將昏倒的焚地重新變成一只髒兮兮的劍齒兔。
他踢開不省人事的劍齒兔, 坐到床邊,一把捏住聞岳的下巴。
聞岳嚇得閉上眼楮,渾身都僵了。
他感覺一陣微風拂面而來,淡淡的香氣中混合濃郁的硝煙氣與血腥氣,卡在他下巴上的右手持續用力, 捏得他生疼, 連眸中都泛起生理性的淚花。
「放手。」聞岳忍不住道。
「那你睜開眼楮。」玉折淵沙啞道。
那越來越逼近的氣息籠罩住聞岳,仿佛一個沒有實質的牢籠, 將他鎖在方寸之間。聞岳懷疑自己再不照做,玉折淵會直接吻上來,趕緊睜開眼楮, 心髒猛然一悸!
玉折淵離他太近了!
這是早已超過安全距離的貼近,如同耳鬢廝磨,再稍微彎腰, 就能踫到他的嘴唇。
這樣近的距離,玉折淵的面容仿佛放大數倍,分毫畢現地撞入聞岳的眼楮——一張過于完美的臉。皮膚冰白,毫無瑕疵,眉如墨染,睫如鴉羽, 琥珀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令人產生了一種即將溺斃的窒息感。
幾點鮮紅的血跡飛墨一般點在他的臉頰、鼻尖乃至淡色的嘴唇上,配上被尚未干涸的血液染成團團深色的大紅喜服,烏黑、血紅與冷白交織,將面容點綴得妖異而麗,仿佛一只前來索命的艷鬼。
聞岳︰「……」
這張臉真的可以殺人!!!
恍惚中他想,自己不就是因為顏控,才一次次降低底線,被玉折淵耍的團團轉麼?
實際上他有多了解這個人?他們共同經歷過什麼?!
……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他?
頭一次,聞岳面對這張顛倒眾生的面容,沒有像往常一樣被暴擊到直接靈魂出竅,失去判斷力,開始懷疑自己為何會對玉折淵產生不該有的感情。
是同情憐惜,還是誘惑勾引?
放眼整個天下,還有多少人被美色迷了心智,甘願沉淪?
他根本玩不過啊!
那雙琉璃般的瞳孔中倒映著聞岳呆滯的臉,腦海中有什麼撥雲劃霧般逐漸清晰——從穿書以來,他就一直被原著和玉折淵誤導,洛羽很可能是幫凶,司徒熠估計和他一樣被蒙在鼓里。
焚地一直想要告知他真相吧,可惜不能說話,直到今日才找到機會,還被玉折淵抓個正著……
聞岳呆呆地道︰「你要殺了右右麼?」
玉折淵的手指順著聞岳的下頜摩挲︰「你說呢?」
聞岳︰「放、放過他?」
玉折淵︰「好。」
聞岳︰「……」
聞岳不可置信地睜大眼楮,下一刻身體一涼,雲錦被直接被掀開了,露出赤/果的身體。
他的膚色偏白,從脖頸到鎖骨,從胸口到月復肌,乃至腰身以及更隱秘的位置,全都布滿凌虐般的紅痕,如同梅花落雪。
那是玉折淵種下的印記。
這個動作暗示意味太明顯,聞岳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垂眼往身上一瞟,一陣頭暈眼花——幾個時辰前的回憶一股腦沖進他的腦海,令他砧板上的魚一般劇烈掙扎起來。
……依舊被玉折淵按住了。
再一次,聞岳見識到了玉折淵真正的力氣——他壓根無法反抗,所有動作都如同小貓撓癢癢,拽著金鏈發出脆響,還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調情意味。
聞岳原地升天。
那種崩潰是沒法形容的——好比有人準備強迫你,暫停後回來立即繼續。聞岳渾身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眼眶都有點發紅,即將月兌口而出的憤慨與哀求都被玉折淵用唇舌堵住,吮吸伴隨嚙咬的吻一路向下,將一朵朵梅花染得色澤深紅,染了露水一般濕漉漉。
「乖乖呆在這兒,」玉折淵將聞岳折磨得忍不住喘息,卻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他把所有梅花重新種了一遍,這才意猶未盡地撐起身體,眼眸凝視聞岳,發出溫柔的嘆息,「阿岳要是害怕,我們可以晚一點。」
「可若你跑了,很多人都會陪葬,明白麼?」
聞岳︰「……」
玉折淵把他從頭到腳親了一遍後,又離開了。
聞岳合理猜測他和通天教的架壓根沒打完,是感知到有人闖入此處,這才中途趕回,過來給他打上烙印恩威並施,然後繼續復仇去了。
聞岳緩緩吐出一口氣。
四肢的鎖鏈仍舊沒有解開,墜在腕骨上,冰冷而沉重。玉折淵仿佛鐵了心,要把他在這里困到天荒地老。但他的確沒有殺右右……是因為自己的話?
明明一直硬到不行,但確實沒有強迫到最後一步,這又是因為什麼?
良心未泯?在最後的底線上尊重他的意願?
聞岳搖搖頭,別他媽自作多情了。
就算真如玉折淵所說,他在陪同自己演戲的時候也對他產生了感情,因此將他拋出噬魂鼎,變成劍靈跟隨他,甚至瘋狂吃醋,把他鎖在這里為所欲為……那也是佔有欲,不是正常的喜歡。
玉折淵分明把他當作了所有物,想要控制他的身心,乃至周圍的一切。
是他連累了謝殊。
牆角劍齒兔昏的很徹底,完全沒有一點蘇醒的跡象。聞岳除呆在床上,哪也去不了,心里瀕臨崩潰的同時,愈加煩躁不安。
正在這時,整個屋子突然猛烈地震了一下,聞岳直接被震離床面至少一寸的距離,又重重砸下。
窗外朦朧的天色忽然清晰起來,像是眼前蒙著的畫布豁然撕開一角,風聲、刀劍聲與嘶吼聲灌入耳朵,如同隔著一層膜。翻滾的霧氣仿佛一面鏡子,反射出不知何處的場景——玉折淵一身紅衣以一敵百,陷入了通天教的重重包圍之中。
聞岳瞪大眼楮。
刀光劍影與廝殺聲源源不絕,一切都告訴他,雲霧中涌動的並非幻覺,而是正在發生的景象——他看見玉折淵手中何辜閃爍著寒芒,一劍掃開時氣勢如虹,通天教教徒割麥子似的倒下,鮮血飛濺如雨,大地都被劈出縫隙。
而不遠處一黑袍人渾身陷在黑霧中,只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黑袍人憑著黑霧變幻躲閃,只需要動動嘴唇或簡單做一個手勢,無數天教教徒便不怕死地蜂擁而上,各色符與法器浪潮似的淹沒玉折淵。
騰起的濃霧將紅衣吞沒了。
……殷長離?!
聞岳的心猛地一提,那些不願回憶的血腥記憶不受控制地涌入腦海。
第一反應不是忘憂谷被殷長離碾壓吊打的自己,而是噬魂鼎中他看見的前塵影事。
什麼都沒做卻被屠盡滿門的玉折淵,從百丈仙台下滾落,向仇人求救的玉折淵,被丟入各色殺陣煉陣的玉折淵,被告知真相崩潰,不認命地掙扎最後卻被廢掉全身經脈、吸走所有修為的玉折淵……
聞岳再生氣想逃,再覺得玉折淵不可理喻,在面對通天教時,立場卻高度一致。
想要殺了殷長離,為所有被害的人報仇。
比起被這樣關押「保護」,他寧可沖出去決一死戰!
整個木屋又是一震。
這一次的震蕩比方才還要劇烈數倍,桌椅板凳砸落在地,連房梁都發出「 擦」地斷裂聲。
聞岳整個人飛起來,又被鎖鏈拽回,重重砸在床板上,磕得他後腦疼。
聞岳︰「……」
玉折淵是不是把他裝在芥子里,隨身攜帶了?!
聞岳越想越是這麼回事兒,玉折淵肯定不會把他藏到別的地方,必然要關在自己觸手可及的位置。
之前他一直呆的好好的,不論外面情況如何,木屋四周一直安寧靜謐,仿佛一個小小的與世隔絕之地。
如今世外之地被戰斗波及,難道說明情況不妙,玉折淵自身難保?
聞岳恨死了手腳上的鐐銬,心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玩強制play,玉折淵的自作主張真的很令人火大。
他被關進這間屋子時,身上所有法器都被卸除,龍骨劍不知所蹤,連那鐐銬都自帶封印法力的功效,幾乎將他變成一個手無寸鐵、任人宰割的禁臠。
這就是玉折淵說的喜歡?
聞岳寧可不要。
房梁與四周牆壁搖搖欲墜,空間開始出現坍塌,窗外雲霧中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轟隆隆的雷聲在耳邊炸響。
聞岳忽然發現自己恢復了一點法力。
……咦?
他嘗試召喚龍骨劍,一道白影從窗外飛入,「噗」一聲刺破窗紙,停在聞岳面前。
聞岳捏住劍柄。
熟悉的觸感使他心里稍定,聞岳嘗試灌入靈力,用劍刃砍斷緊鎖,效果卻甚微,每一下只能在鎖鏈上留下一道一毫深的痕跡,照這個速度下去,想要劈開四條鎖鏈,至少需要一日。
聞岳︰「……」就知道這玩意不是凡品,玉折淵不會輕易留下漏洞給他鑽。
法力雖然有所恢復,但遠不是巔峰時期,得省著點用。
聞岳劈了幾下便覺得手軟,不免有些自暴自棄。
他「砰」一聲躺在床上,思考其他辦法——比如用雷劈?
但似乎把握不好,很容易傷到自己,聞岳裹緊被子,郁悶地嘆了一口氣,緊接著耳朵一動——他好像听見了龍骨劍中傳來的聲音?!
依舊伴隨微弱的龍吟,可那聲音卻比上次清晰不少,不再斷斷續續。
「……師兄?」
聞岳差點從床上蹦起來︰「師弟師弟師弟!!!」
「師兄現在情況如何?」謝殊聲音不大,有些不可察覺地虛弱。
「沒什麼大事。」聞岳頓了頓,道,「不過我被玉折淵困住了,還得知了一些以前的事。」
自從坦白身份,謝殊除了是他的師弟,還是他可以吐露心聲的至交。聞岳簡短地將自己從焚地那兒得知的信息以及此刻的處境告知謝殊,略過自己被玉折淵這樣那樣的「私密之事」,道︰「大概如此,外面那雲霧出現的詭異,竟能展示外界戰況,我忽然恢復法力召喚骨劍,不知是不是陣法部分損毀的原因。」
「木屋雖然變成危房,但目前看來沒有危險,就是我被類似縛仙索的東西綁住了,估計沒有玉折淵解不開。」
劍中聲音明顯松了一口氣,道︰「沒事就好。」
「師兄……你確定想離開?」
聞岳毫不猶豫道︰「嗯。」
下一刻他明白了謝殊的言外之意︰「……你有辦法?!」
「其實本來想挑個合適的時機給你驚喜,或者萬事俱備時當成禮物送給你。」謝殊的聲音有些沙啞,「可惜等不及,只能倉促而行。」
「數月前你我把酒夜談,師兄將對仙君的困擾告知于我,說你要是能夠回到自己身體就好了。」
聞岳︰?!
聞岳心髒狂跳起來。
「……什、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謝殊道,「玉折淵可以困住這具軀殼,卻困不住師兄你的魂魄。」
「我在青承山秘籍中,找到了以魂魄召喚異世軀體之法,或可一試。」
「只是從未實踐過,可能出現一些意料之外的副作用。」
聞岳咽了一口唾沫,緊張得話都快說不出來了︰「……什麼?」
「我亦不知。」劍中傳來鳳凰清鳴,謝殊的聲音變得有些縹緲,「但我保證,無論如何,不會傷到你。」
「師兄可願一試?」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玉折淵發瘋(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