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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開學前一晚, 江予遲帶盛星去了趟書店。

這段時間盛星跟著盛霈到處跑,原本雪白的肌膚曬黑了一個度,看起來健康活潑不少, 又像個小孩兒了。

「三哥三哥,國慶我們出去玩兒嗎?」

盛星坐在自行車後座,嘰嘰喳喳的, 一天到晚想著玩的事兒, 開學都沒壓下她的那股興奮。

這陣子,不但盛霈和其他哥哥們帶著她玩兒,江予遲也陪著她。但嚴格來說, 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盯著盛霈, 怕他一個興起,就帶她去奇怪的地方。

總而言之,這是盛星最快樂的一個暑假。

江予遲迎著夜風,懶懶地應︰「還沒玩夠?國慶人太多,出去可能不安全, 但也不是不行。你想去哪兒玩?」

盛星悶悶地鼓了鼓臉。

她的身份確實限制出行,年紀小還好,越長大越困難。再加上外部環境變化, 資訊轉播速度越來越快,到哪兒都會被人認出來。

「那我在家睡懶覺!」

盛星並沒有失落,她已經很快樂了。

江予遲「嗯」了聲,說︰「陪三哥學習。」

盛星晃著小腿,大聲應︰「好!」

一眨眼, 江予遲和盛霈已步入高三,明年將迎來高考,盛掬月也要參加中考, 似乎都到了某個節點。

只有盛星,還在慢吞吞地長大。

她常听別人說,高考非常重要,應該收心、認真學習,在這樣的狀態下,常去打擾江予遲,似乎不是個很好的選擇。

盛星想了想,問︰「會打擾你嗎?」

江予遲的語氣略顯輕狂︰「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粘著我,都不會打擾我,更何況只有那麼幾天。」

盛星嘻嘻笑了一下,把腦袋往他背上一靠,又開始哼小曲兒。

書店不遠,隔著兩條街道,往後還有小吃街。

林立的店鋪嵌在夜色中,像無數個小方塊排列在街道上,瑩潤的光照在盛星臉上,映出她明亮的眸。

江予遲鎖了車,拍拍她的腦袋︰「除了練習冊、筆記本還要買什麼?」

盛星腳步輕快地往里走,把簾一掀,清脆地應︰「還要買小說,現在可流行看小說啦,人人都在看呢。」

小說?

江予遲沉默片刻,問︰「什麼小說?」

盛星回頭,古怪地瞧他一眼,嘀咕道︰「你不懂!不許問!」

江予遲︰「」

因著盛星的話,江予遲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平日里還能放她自己去玩會兒,這下盯著她不讓人亂跑。

盛星沒覺出不對勁來,本子挑了一本又一本,嘟囔著︰「小兔子可愛,哎呀,小狐狸也好看,還要那個月亮的!」

她只需要動動嘴皮子,江予遲負責動手。

他抱了十幾本,干脆去拎了個小籃子來,調笑道︰「把這幾年的都一塊兒買了?三哥去外頭上學可沒人管你。」

盛星抿抿唇,心想說得有道理啊。

她點頭︰「行!」

江予遲︰「」

他和小孩兒較什麼勁,真是。

盛星非但沒停手,挑得更起勁了,算著能用到高中才罷手,她還不高興,小聲道︰「三哥走了一定會忘了星星。」

江予遲一頓,朝她招手︰「過來。」

盛星沒多想,往他身邊一蹦,仰頭問︰「干什啊!打我干嘛!」她氣呼呼地捂著腦門,水亮的眸瞪著他,一副你快道歉不然我就不理你的模樣。

「淨胡說。」江予遲嘆氣,「小沒良心的。」

盛星哼哼唧唧的︰「本來就是!你沒學過成語‘樂不思蜀’嗎?就是說從前有個崽,叫劉禪,然後他呢」

「不是買小說?」

江予遲輕飄飄地打斷盛星的話,就當沒听見。

盛星哪肯罷休,扯著他的衣擺叭叭叭,非要和他解釋這個成語的來源,解釋完還要帶上自己的注解。

「所以呢,你去了新環境,被吸引是很正常的!然後留在舊環境,也就是洛京的人,就是我,當然有可能被你忘記,是不是很有道理?」

「盛星。」

盛星︰「」

她捂住小嘴巴,不再叭叭。短短十二年的人生經驗告訴她,被人叫大名是不會有什麼好事的!

被這麼一嚇唬,盛星老實了點兒,安安靜靜地逛了會兒書店,直到走到青春小說區,她才又高興起來。

江予遲目不斜視,跟著人走進去。

臨近開學,書店里本就熱鬧,這會兒小說角更是有不少學生,尤其是女孩兒,有的站在書架前,有的坐在地上,各個都低頭看著書。

有幾個人瞧見江予遲都愣了一下,多看了他幾眼。

盛星自顧自地找書,掃了一櫃子,忽而听到有個女孩輕柔又帶著驚喜的聲音︰「江予遲,你怎麼在這兒?」

嗯?

盛星豎起小耳朵,悄悄轉過臉,看向不遠處的兩個人。

女生高挑、縴瘦,看起來溫溫柔柔的模樣,男生清俊、懶散,正掀起眼皮看她,兩人瞧著還挺登對。

才這麼想,忽而江予遲轉頭看來。

盛星忙縮回腦袋,假裝自己沒偷看。

江予遲瞧她心虛的模樣,輕扯了扯唇,應︰「陪妹妹來買書。」

女生好奇地往盛星的方向張望一眼,笑了一下︰「群里之前還在討論運動會的事,他們都想問你,今年我們還有運動會嗎?」

江予遲︰「大概率有。」

江予遲常和他們幾個體育老師打球,關系格外近,一群人就想著攛掇江予遲去問問,畢竟最後一年了。

女生笑著問︰「那你今年報什麼項目?」

江予遲隨口應︰「沒想過。」

說話的時候,江予遲余光一直注意著盛星,見她越挪越遠,說了聲抱歉,徑直過去拎住那小姑娘。

「躲哪兒去?」

江予遲輕飄飄地問。

盛星︰「」

不和女同學說話,來管她做什麼!

難怪找不到女朋友!

盛星輕咳一聲,好奇道︰「三哥,我們運動會是一起辦的嗎?我還沒參加過運動會呢,上場的時候會緊張嗎?」

盛星身份特殊,除了在自己班級外,走出去總是會被圍觀,尤其是今年。她因而一直沒參加過運動會,不想好多人都對著她拍照。

江予遲「嗯」了聲,垂眼看她︰「想參加?」

盛星忙不迭地搖頭︰「不想,但想看你!」

「想看什麼?」

原先江予遲對運動會沒什麼興致,這會兒倒是來了點兒。

盛星抱著書仔細想了想,要說江予遲有什麼不會的,她還真想不出來,只好挑自己喜歡的︰「短跑和壘球吧,輕松點兒!」

江予遲點頭應下︰「行。」

不遠處。

女生略顯驚異地看了盛星一眼,早知道他有個妹妹,因為他一直去接她放學,有時候要提前走,時間久了,他們也就知道了。

卻沒想江予遲和妹妹關系好到這種地步。

他其實並不如表面那般溫和、好說話,在妹妹面前確是少見的溫柔。

盛星對視線敏感,怕被認出來,不由往江予遲身後躲了點兒,小聲道︰「三哥,我們回去吧,我想吃冰淇淋。」

江予遲不動聲色地擋住她,抽出她手里的書,問︰「買嗎?」

盛星搖頭。

隨後,江予遲去付錢,盛星一直跟在他身邊,那道視線沒再繼續看著他們。她悄悄松了口氣,心想,那個姐姐應該對三哥有好感。

八月末,夏日還未過去,夜晚還帶著暑氣。

盛星坐在橫椅上,一手握著冰淇淋,一手玩手機,邊上的江予遲什麼也不干,偶爾瞧她一眼。

「星星,最近有煩心事?」

趁著夜風稍稍溫柔,江予遲開口問。

盛星一愣,呆呆地看向他︰「好像沒有?也不是,怎麼說呢,我說不清楚。反正就是不高興。」

江予遲頓了頓,抬手擦去她唇邊的水漬,緩緩收回手,低聲問︰「因為什麼不高興?能和三哥說嗎?」

盛星收回視線,垂眼不說話。

江予遲靜了片刻,換了個問題︰「這個暑假怎麼沒去拍戲?上次听經紀人說,有很多本子找你。」

盛星扭捏了一會兒,小聲道︰「你們要走了。」

江予遲微怔。

忽而明白了盛星為什麼不高興。這是她來洛京後,即將面對的第一次「離別」,盛霈和他都將短暫地離開這座城市。

所以,她將時間都空出來,想盡可能地和他們在一起。

即便如此,小姑娘還是會擔心,他會忘記她。

但這怎麼可能呢。

江予遲無法向她解釋,也解釋不清,她在他心里是那麼的重要。

于是,他只是說︰「我記性很好,你知道的。」

盛星哼哼兩聲,吭哧吭哧把冰淇淋啃完,心情漸漸明朗起來,嘀咕道︰「我還有姐姐呢,而且你們也走不遠,我可以去找你們的!」

這麼一說,小姑娘蹦著起身,喊道︰「回家啦!」

夜色已深。

晚風輕柔、溫暖,盛星靠著江予遲的背,小腦袋一點一點的,逐漸生了困意,還在他腰間的手漸漸松了。

行駛的自行車微微停頓。

江予遲單手騎車,另一只手牢牢摁住了盛星的兩只小手。

到了大院口,江予遲哄著困倦的小姑娘趴上他的背,他背著她,走過長長的台階,時間在這一瞬變得格外漫長。

國慶不久,洛京一中開啟一年一度的運動會。這也是盛星開學以來最期待的一天,剛走完列陣,她就跑去找哥哥姐姐們了。

盛星先去找的姐姐,但盛掬月不樂意去找盛霈他們,她皺著小臉糾結一會兒,打算陪著姐姐,等哥哥和三哥要比賽了,再過去。

盛掬月把妹妹牽得緊緊的,期間有陌生同學過來搭話也不理,好在同班同學都習慣了她的性子,還多解釋了兩句。盛星戴著棒球帽,淹沒在人群中也不顯眼,過了起初那幾個人,後續就沒人再過來了。她安安靜靜地和姐姐一塊兒看比賽。

「姐,你知道哥哥和三哥報了一樣的項目嗎?」

「知道,小學生吵架。」

盛星︰「」

她遲疑著問︰「故意的?」

盛掬月輕輕地「嗯」了一聲,毫不猶豫地把兩人賣了︰「他們打賭,三哥說要是他贏了,今年讓盛霈帶你去他家過年。」

盛星怔了一瞬︰「我一個人?」

盛掬月側頭看她︰「我們三個人,和你一起。」

盛星緩慢眨了眨眼楮,問︰「三哥輸了呢?」

盛掬月說︰「我們四個出去過年,反正不在家里。」

若說每年盛星最難過的時刻,那一定是過年。因為哥哥姐姐的新衣服是爸爸媽媽買的,壓歲年是爸爸媽媽給的,但星星什麼都沒有。哪怕她擁有了許多愛,可心里有一小塊地方,時不時就會戳她一下,讓她傷心失落。

這個賭注,不論誰輸誰贏,結果都是好的。

他們都在履行自己的諾言,長大了保護妹妹。

盛星垂著眼,鼻尖涌上點點酸澀。

姐姐牽她的時候,總是很用力。因為月亮並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但她卻想讓妹妹知道,對她來說,妹妹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星星是有人愛的。

盛星想。

當高三男子一百米開始預檢,盛星蹭得就站起來了,和姐姐說了句話,就跟只小蝴蝶似的往下跑,下台階也不怕了,兩步做一步,飛快地往下跑。

到預檢處,盛星一瞧,發現都是熟人。

她詫異地問︰「哥哥們都來參加了?」

其中一個男生笑著應︰「一塊湊個熱鬧。」

江予遲正在不遠處和盛霈說著話,見著那道遮得嚴嚴實實的身影,習慣性地朝她伸手,示意她過去。

盛星巴巴過去,把帽檐往上扯了點,小聲問︰「你們冷不冷呀?」

這會兒都是秋天了,幾個男生都穿著短袖短褲,越長大越不愛穿衣服,但瞧著還真不冷的模樣。

盛霈一把勾過這小丫頭,把她塞在胳膊底下,一點兒不客氣地捏她臉︰「不冷,哥哥什麼都不怕,會怕冷嗎?不可能。」

盛星掙扎了一下,含糊道︰「我長大了!不能捏我臉!」

盛霈哼笑︰「在哥哥這兒,你永遠是小孩兒。」

「三哥!三哥救命嗚嗚嗚。」

盛星企圖求救,來拯救自己的腮幫子。

江予遲瞥了盛霈一眼,剛抬手對面的人就極速松開了盛星,他把小姑娘拉過來,給她理了理帽子,問︰「自己看比賽的還是去找月亮了?」

盛星捂著自己發紅的臉,悶悶道︰「和姐姐一起。」

江予遲一頓,微微俯身︰「捏疼了?三哥看看。」

「沒有!」盛星匆忙別開臉,「你們加油,我我去終點了!」

說完,小姑娘咋咋呼呼地跑了。

盛霈還愣了一下︰「真把她捏疼了?小丫頭細皮女敕肉的,我一點兒勁都沒使。不行,我看看去。」

江予遲一把攔住他,眸色微深︰「不用去,隨她去。」

不遠處,盛星逐漸放緩腳步。

她有點兒發懵,剛剛心一慌,就逃開了,在江予遲俯身看她的時候,不少視線都落在他們的身上,明明沒有什麼,可

可她就是想逃開。

盛星發了會兒呆,喧鬧的人群中,一個人慢吞吞地走著,還有點兒怪,直到一聲槍響,她恍然回神。

下一組就是江予遲和盛霈。

說是到終點等,但等盛星到了終點,才發現終點根本沒有她的位置。周圍烏泱泱的,擠滿了女孩兒,她都擠不進去。

盛星︰「」

她早該想到的。

盛星的個子在同齡人算是高的,但和高中生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就算她努力踮起腳,也看不清跑道上的情況。

她苦悶地想,怎麼長得這麼慢呢?

就這麼一個念頭轉過,遠處又是一陣槍響,人群爆發出歡呼聲,她听到快門聲,听到有人喊江予遲和盛霈的名字。

還沒等她找到合適的位置觀賞,就有人沖過了終點。

盛星︰「」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看比賽好難!

正當盛星想第一個是江予遲還是盛霈的時候,忽然有人撥開人群,徑直朝她走來,不等看清,來人忽而一把抱起她,熟練地放到肩頭。

「哥哥?!」

盛星驚呼一聲,垂眼看去。

點點金色的光落在少年的面龐上,眼睫落下斑駁的影,漆黑的眸里含著笑意,映著淺淺的光束,他彎著唇,糾正她︰「是三哥。」

盛星怔怔的,心頭劃過奇異的感覺,不等多想,底下的人笑著問︰「能看清了嗎?三哥抱你看比賽?」

「嘖,給我放下來!」

盛霈才喘了口氣,妹妹就被人搶走了。

江予遲嗤笑︰「小組賽贏不了,決賽就能贏?」

盛霈︰「?」

「能不能贏都是我妹妹!」

兩人就要不要放下盛星吵了一路,盛星坐在江予遲的肩上,仿佛被遺忘了,她悶悶不樂地想,或許自己只是哥哥們吵架的一個借口。

月亮說的沒錯,這兩個人就是小學生吵架。

下午決賽,江予遲提前和裁判席打了聲招呼,讓盛星坐得高高的,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他們看清楚。

秋日里,裁判席上的風格外的大。

盛星微微瑟縮了一下,坐在上面別的沒什麼,就是有點兒冷,除此之外,視野開闊,看哪兒都方便。

朝起點看去,身形不一的少年或站或蹲,有的熱身,有的做起跑動作。只有江予遲和盛霈,兩人這會兒還在吵架,你一言我一語,不知道吵些什麼。

盛星忍不住嘀咕︰「兩個幼稚鬼!」

隨著哨聲吹響,盛星連忙坐正,專心致志地看著跑道。須臾,槍聲響起,少年像風一樣掠起,其中兩個人,一開始就和別人拉開了距離。

盛星緊緊地盯著前排的兩個人。

從身上爆發出的力量仿佛給他們插上了翅膀,水一樣流暢的線條舒展,果/露在外的肌肉緊緊繃起,起伏的弧度里蘊藏著不為人知的能量。

她有一瞬的茫然。

他們以不可阻擋的勢頭無限伸展,歲月帶來的巨大鴻溝是她無能為力,也是她再怎麼努力都無法改變的。

就算她長大了,還能維持如今的歲月嗎?

即便盛星還小,她也隱隱意識到,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青春,便只有這麼一段短暫的時間。

而她即將失去他們,失去這樣愉快、美好的時光。

「星星,跳下來!」

江予遲的氣息微微急促,他仰頭看著她,臂膀和懷抱都朝她展開,就像小時候那樣,無數次、無數次。

盛星抿抿唇,毫不猶豫地往下,跳進他懷里。

「三哥,我想去看姐姐。」

「行,帶星星去看月亮。」

不遠處,盛霈隨手抹了把汗,盯著江予遲和盛星,心頭升起古怪又復雜的感覺來。他想多了?想多了?想多了?

操,他又不是傻子。

江予遲這個畜生。

這一年過年,洛京早早下了雪。

到了年三十那一天,雪已覆了厚厚一層,庭院外,三排不同的腳印連在一起,長長的一串通往同一個地方。

盛星縮在圍巾里,小聲問︰「哥,你真的和爸爸媽媽說好了嗎?」

盛霈應︰「他們明天就去禮佛了,就一晚上,礙不著事兒。」

盛星總有些不安︰「可今天是大年三十。」

盛掬月攥著她的手,輕聲說︰「三哥帶著江女乃女乃來過,爸媽答應了。」

盛星垂下眼,往盛掬月身邊蹭了點兒。她知道,他們想讓她過一個快樂的年,可以不去想、不去看。

她應該認真地和他們在一起,不去想其他。

三個孩子到的時候,客廳里正熱鬧。

江爸爸和江媽媽難得回來,坐著嗑瓜子聊天,江爺爺和江女乃女乃準備晚餐,江予遲在廚房里幫忙,趙阿姨在擺餐桌。

一見人來了,江爸爸和江媽媽都起身迎接他們。

熱熱鬧鬧地打過招呼,江媽媽的視線在兩個女孩之間轉過一圈,悄聲問︰「哪個是星星啊?大的還是小的?」

江爸爸壓低聲音︰「說是小的。」

江媽媽飛快地瞥了眼盛星,說︰「你說阿遲他?」

江爸爸︰「孩子還小呢,以後的事兒都說不準,反正我們不摻和。」

江媽媽︰「也是,去把他叫出來,你去幫忙。」

江爸爸和江媽媽可從沒考慮過江予遲是否需要一個妹妹,反正要他們也不會生,這不,從別人家騙了一個,又乖又漂亮,這可是撿了大便宜。

這一晚,不但江家熱鬧,連盛家三兄妹都是第一次這麼熱鬧的過年。盛家父母喜清淨,家里並不常來客人,只有去滬上外公家才會熱鬧點兒。

吃過飯,大人們坐著看春晚,把孩子們趕去了樓上玩兒。

盛霈當然選擇玩游戲,盛掬月想看妹妹的新電影,兩人各自找了事做,只有盛星還在愣在原地,不知道干什麼。

「想玩什麼?」

江予遲端著果盤進門,一眼瞧見了坐在床邊發呆的盛星。

盛星誠實地搖搖頭︰「不知道,以前以前哥哥帶我們去放煙花,小小的那種。今年也去嗎?」

江予遲︰「今年晚一點兒,過了零點,我們一起去。」

他頓了頓,低聲說︰「三哥先帶你去?再堆個小雪人。」

盛星眸光微亮︰「要偷偷的嗎?」

江予遲︰「偷偷的也行。」

于是,兩人就「偷偷模模」地一塊兒下樓放煙花去了。房間里的兄妹倆對視一眼,懷疑自己的妹妹不太聰明,都听見了,怎麼能叫偷偷。

盛霈和盛掬月又一塊兒湊到窗邊,探出腦袋,嘀嘀咕咕。

盛霈︰「月亮,我有個不好的猜想。」

盛掬月︰「三哥自己還沒發現。」

盛霈︰「不光是個畜生,還是個不靈光的畜生。」

盛掬月︰「你也不聰明。」

盛霈︰「」

盛霈︰「月亮,我們可不能幫阿遲。」

盛掬月︰「嗯,我們幫星星。」

窗戶後偷看的視線並沒有打擾下面的兩人。

盛星彎著眼,笑嘻嘻地去拿江予遲手中被點燃的仙女棒,晃了晃,小聲喊︰「三哥!新年快樂!」

綻開的小小花火映著小姑娘明亮的眸。

她眉眼彎彎,臉上笑意比手中璀璨的光亮還要耀眼。

江予遲斂眸,輕輕撫去她發上的雪花,低聲道︰「新年快樂,星星。」

冰天雪地之中,江予遲第一次許下新年願望。

希望以後每一年,你都能這樣笑著。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下周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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