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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十月初, 《鐘》的拍攝周期已經有一個月。

這一個月,除去《賀新婚》的播出讓盛星在組里有點兒尷尬,其余一切都很完美, 她的狀態越來越好。

盛星不僅狀態好,她還很閑。

和在上個劇組不同,這里有比她咖位更大的影帝在, 且方儉脾氣溫和,組里的年輕演員們都喜歡問他問題, 她這兒就顯得格外「凋零」。

小助理端著果盤坐在盛星邊上, 小聲叨叨︰「姐,你為什麼故意板著臉。我看前段時間,有人想來和你搭話的,看到你冷冰冰的模樣, 又跑走了。」

盛星翻了個白眼, 道︰「又不是我先板著臉的,是她們先在背後偷偷笑我!」

說來說去,還是綜藝的事兒。

盛星在鏡頭前多年清冷的形象就這麼毀于一旦了, 好多人都不敢相信,那居然是盛星, 那怎麼會是盛星?

無論盛星上戲還是下戲,總有數不清的視線往她身上瞟。時間一久,她就不高興,冷著張臉不想理人。

小助理勸慰她幾句,叉了口水果喂她, 忍不住開始八卦︰「姐,江先生這周來看你嗎?上周好像沒來。」

「他最近也不知道忙什麼事兒。」盛星悶著臉,嘴里的草莓也沒了滋味, 嘀咕道,「電話和短信也很少。」

江予遲每陪她一段時間,之後都會集中忙一陣,但這一次他忙得時間太久了,盛星半個月沒見他,怪想他的。

她盤算著,能不能從李疾勻那兒扣出一天假期來。

「星星,有煩心事?」

方儉自然地在盛星身邊坐下,他很羨慕她悠閑自在的模樣,能夠專心地煩惱自己所煩惱的事,且一點兒不加掩飾。

近期,方儉一直在看盛星的綜藝,觀察她在綜藝里展現出來的性格和如今在片場的她。旁人覺得片場里的盛星更嚴肅,他卻不覺得。

綜藝里的盛星,和片場的盛星,其實是一樣的。

只是他們覺得有距離,有壓力,不敢去了解、觀察她。

方儉總是想,旁人多年來對她都抱著這樣的看法和距離。她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會覺得孤獨嗎?

盛星下意識坐直身子,喊︰「方老師。我有煩心事很明顯?」

方儉指了指臉︰「都寫在臉上了。」

盛星幽幽嘆了口氣,又躺回去。

方儉仍耐心地看著她,似乎真有替她解惑的意思。她想了想,問︰「方老師,冒昧問一句,您結婚了嗎?」

方儉緩慢地理解了一下她話中的意思,搖頭︰「不瞞你說,我近十年沒有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了。」

盛星和小助理對視一眼。

心里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個想法︰方老師去鄉下當和尚啦?

盛星還在八卦與不八卦之間猶豫,就听小助理大著膽子問︰「方老師,您是不是在上段感情里受了傷?」

盛星︰「」

這也太直接了。

她忙去捂小助理的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抱歉方老師,她年紀小,胡亂問的,你別放在心上。」

方儉仍舊是溫吞的模樣,沒有生氣,反而回答小助理,誠懇道︰「並不是,是因為我總讓別人受到傷害。」

盛星︰「」

小助理︰「」

兩人又對視一眼︰渣男?誠實的渣男?

方儉看見兩個女孩的神情,就知道她們在想什麼,他仍舊慢吞吞地解釋︰「我很難對一個人動心。她們和我分手理由大多是同一個,感受不到我的愛。更確切地說,是我很難產生情緒,不論是對人還是對事。」

「但電影,對我來說很不一樣。」

小助理竟也跟著點頭︰「確實,方老師」

一張口,她意識到自己又要開始瞎說,趕緊閉上嘴。

方儉溫聲道︰「不礙事的,這都是事實,並不會冒犯我。」

盛星听了這段話卻怔了好一會兒,她想起和方儉試戲的感覺,他把控情緒,掌控角色,全然凌駕于方儉「本身。」

可听他這麼說,盛星忽而覺得有些不對勁。

片刻後,她倏地看向李疾勻,他正皺著眉呵斥著某個人,神情一如既往地高傲冷漠。

盛星收回視線,抿抿唇,問方儉︰「方老師,您這兩年看過我的作品嗎?」

方儉沉默片刻,應︰「看過。三年前,疾勻找我的時候,提出過這樣的要求,希望我看你所有的作品。」

盛星神色微凝,匆忙道︰「我離開一下。」

方儉和小助理眼睜睜地看著盛星快步走過去,打斷了李疾勻。隨後,兩人朝著無人的角落走去。盛星的臉色顯而易見的差。

方儉怔了一瞬︰「星星怎麼了?」

小助理茫然地搖頭︰「不知道。」

角落處。

盛星近距離站在李疾勻跟前,直直地盯著他的眼楮,問︰「你故意選的方儉?」

李疾勻一愣,那張冷漠的面孔有瞬間的變化,很快,他否認︰「方儉是最合適的,沒有故意或者不故意的說法,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知方儉是這個性格!」盛星勉強壓著脾氣,斥道,「最終先生是會愛上玉瑤的,戲結束了你讓他去哪兒找玉瑤?李疾勻,你拍電影是一回事,但干預別人的生活又是另一回事。他們的人生不是只有這一段路,你不能為了自己想要的,不管別人的死活!」

先前,盛星之所以同意李疾勻干涉她的感情生活,是因為她不僅把他當成導演,他同樣是她多年的朋友。因為這些年的關系在,李疾勻有所顧慮,願意循序漸進,引導盛星,但方儉顯然不同。

李疾勻冷聲道︰「盛星,方儉不是剛從業的新人。他十八歲入行,到今年為止,已經整十七年,比你還多兩年。作為一個專業的演員,他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更知道拍攝結束之後該怎麼抽離自己。」

盛星一頓,不可思議地問︰「他知道?」

李疾勻瞥了眼方儉,應︰「他三年前就知道,你以為他為什麼看你的綜藝?」

盛星咬了咬唇,罵道︰「兩個瘋子!」

被這件事這麼一打岔,盛星完全忘了要請假的事兒,她見著這兩個人都煩,冷著張臉誰都不想理。

小助理看見這樣的盛星也害怕,只敢小心翼翼地說︰「姐,剛才你電話響了,好像是物業。」

盛星緩和了情緒,問︰「物業?」

小助理點頭︰「嗯,是公寓那邊的物業。」

盛星回了個電話,物業言簡意賅,說她有一個快遞需要簽收,問她這些天什麼時候方便,過來拿。

她頓了頓︰「快遞?能看出來是什麼東西嗎?」

錄節目兩個月以來,盛星沒往公寓寄過東西,更何況其他人。但不排除節目播出後,有人扒出地址,給她寄快遞。

這也是盛星不想在落星山錄制的原因之一。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陣,物業遲疑道︰「盛小姐,里面裝的可能是信件之類的物品,很輕,沒有聲音。」

盛星抿抿唇,問︰「我記得你們那兒有安檢設備,還在使用嗎?」

幾分鐘後,物業檢測完回來,古怪道︰「里面是空的。」

麻煩接二連三的來,盛星的心情愈發的差,直到下戲劇組里都沒人敢大聲說話。黑漆漆的夜,片場還這麼安靜,大家都有點兒不習慣。

方儉無聲地看著盛星的背影,看著她消失不見,才走到李疾勻身邊,輕聲問︰「星星怎麼了?」

他自身難產生情緒,也難感知情緒,對盛星的異常一知半解,卻又放心不下,只能來問李疾勻。

李疾勻頭也沒抬︰「明天就會好。」

方儉听了,半晌沒說話,又靜悄悄地走開了。

酒店內。

盛星穿著睡衣,平躺在床上,四肢伸展,皺著眉頭,一臉煩悶。靜靜地這麼躺了一會兒,她又開始騷擾江予遲。

 里啪啦幾條信息發過去。

他直接回了個視頻電話過來。

不等畫面接通,盛星先嘟起嘴,裝作不高興的模樣。

江予遲坐在昏暗的後座,視頻一通,看到盛星腮幫子鼓鼓的可愛模樣,他忍不住笑︰「誰惹著星星了?」

盛星一看他還在車里,立即收斂了神色,腦袋往鏡頭前湊了點兒,問︰「你在回家的路上嗎?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嗯,回落星山,喝得不多。」

江予遲的聲音有點兒沉,黑眸在畫面中很亮,這會兒正定定地看著她。

盛星癟癟嘴,巴巴地看著畫面里的男人,穿著西裝,看起來似乎瘦了點兒,模糊的畫面掩不住他眉眼間的疲憊。

他微微歪著頭,安靜地看著她。

盛星小聲和他說了點兒這兩周的事,他靜靜地听著,偶爾說兩句話,直到听到她收到空快遞,才坐直了身子。

「什麼時候寄來的?」

江予遲盡量讓自己顯得不緊繃。

盛星如實道︰「今天下午。物業給我打電話,說是上午送來的。我讓他們先放著,沒丟,可能是看了節目的人寄的,以前也常有這樣的事,不過那時候都是寄到工作室。拍完經紀人就勸我把房子轉手,但那是外公送我的,我舍不得。」

江予遲點頭︰「我去拿。」

盛星一愣︰「現在去?」

「不遠,車剛開出來,順道去拿。」江予遲只提了一句,便移開話題,「明天三哥有時間,過去看你。」

盛星頓時來勁了,往前一扒拉,幾乎整張臉都要懟到鏡頭上,恨不得現在就能見到江予遲,她雀躍地問︰「真的?」

江予遲彎起唇,放松身體,靠向後座︰「三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盛星的煩惱頓時一掃而空,還從床上坐起來,嘰里呱啦地說想去哪兒吃飯,說外公好久沒見他,也想他了。

江予遲溫聲應︰「明天和外公一起吃飯。」

盛星本來也沒覺得自己是那麼多話的人,可每每遇上江予遲,她也不知道上哪兒找來的那麼多事兒說,正說得起勁,門外響起敲門聲。

敲門聲不輕不重,響了三聲便停下了。

她側頭看了眼,又看向屏幕,道︰「三哥,我去看看。」

江予遲垂眼掃了眼腕表,現在是晚上十一點。

他說︰「帶上手機,我這里會靜音。」

盛星眨眨眼︰「你要和我一起去開門呀?」

江予遲盯著她,面色自然地「嗯」了一聲。

盛星低頭掃了眼自己的穿著,短袖、長褲的睡衣款式,看起來沒什麼不妥,拿著手機跑去開門了。

門一開,沉靜溫和的男人站在門口,目光平和地看著她。

鏡片後的眼楮里含著溫度,只是溫度很低。

盛星怔了一瞬,喊︰「方老師。」

方儉低聲問︰「今天發生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嗎?」

盛星︰「」

她咽了咽口水,默默捏緊了手機。

作者有話要說︰  江予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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