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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番外 一.(完)

林淮蘇被逼得頭疼, 最後只好先下手為強。

「沒有誰,這點我也很好奇,其他人是怎麼發現的。」他觀察著江釋宸的表情, 「听你那個意思,是因為喜歡上了誰, 才知道的?」

江釋宸點頭︰「確實,在那之前, 我確實對于另一半的性別沒有要求。」

「同性還是異性, 對我來說都沒有太大的差別。」

「無關性別,因為我喜歡的是那個人吧。」

江釋宸說這話的時候, 目光一直落在林淮蘇眼里,這讓他心跳不由得加快,因為會有一種……他說的那個人就是自己的錯覺。

林淮蘇心里被攪得有些亂, 胡亂推了江釋宸一把,嘀咕道︰「那我也差不多。」

他剛準備離開。

他實在受不了這種視線的注視了。

就又被拽了回來。

「所以你還是沒告訴我, 那個人是誰。」

「沒有這個人,我和你之前一樣, 誰都不喜歡,行了麼?」林淮蘇別開視線,不敢去看江釋宸,生怕目光一旦對上, 就再也隱瞞不住了。

手上的力道一松, 他便抽手轉身走了,去房間里整理東西, 挑挑撿撿了半天,什麼也沒順出來。

心如亂麻。

等他整理好心情,又有足夠的耐心去「哄」江釋宸「迷途知返」。

他覺得, 這天底下,應該還是沒有能比他好的吧?

論相貌,男男女女都很少有比他好看的;論家世,除了林府,他自己的名聲也很響亮;論才華,琴棋書畫還是舞刀弄劍的,他也都略通一二。

實在不行,他學得也快,總之,林淮蘇還是很有自信把那個人比下去的。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江釋宸喜歡的那人是誰。

又不是見不得人的寶貝疙瘩,何必這麼藏著掖著。

林淮蘇自己問問不出來,只好去找董秋雅,讓她代為打探。

董秋雅︰「……」

小姑娘一臉復雜地看了他良久︰「你們親都親了,還沒在一起?」

林淮蘇眉頭蹙起來︰「那是意外。」

董秋雅戰術後仰︰「意外也得人家樂意給你親啊,你覺得他是可以隨便和人接吻的?」

「我們關系又不是普通好友。」

董秋雅︰「……」

能不能來個人把這家伙扇醒!

「你能不能別老是回避,他就是喜歡你!」

林淮蘇目光暗淡下來︰「他親口跟我說,喜歡的另有其人。」

董秋雅一頓,依舊不太相信︰「那、那我替你去問問。」

「辛苦你了。」

小姑娘搓了搓手臂︰「你這麼客氣的態度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林淮蘇瞥她一眼︰「還不快去?」

「得 !」

董秋雅樂呵呵地跑了。

找到江釋宸直接開門見山︰「說吧,你喜歡的人是不是潯舒!」

江釋宸正在試藥,差點沒給嗆到,他復雜地看了董秋雅一眼︰「你在說什麼呢。」

這回董秋雅是真懵了,不是……這家伙,真喜歡的另有其人?!

她忽然起了一肚子氣,踹了江釋宸一腳︰「潯舒哪里不如那些野花野草了!沒眼光!」

說完氣沖沖跑了。

江釋宸莫名其妙。

他也沒否認啊。

董秋雅知道自己闖禍,在林淮蘇傷口上撒鹽,實在過意不去,跑去切了兩斤鹵味,回來請林淮蘇吃「火鍋」。雖然這個吃法是江釋宸研究出來的,但是她可不想帶他。

和瞎子一起吃飯倒胃口。

林淮蘇笑著拍了拍董秋雅的頭,去叫江釋宸一起出來吃飯,正好今日林府送了鮮肉過來,切一切燙肉吃。

江釋宸過來的時候眼皮子直跳,這兄妹兩個一個比一個愛吃肉,縱觀桌上全是葷菜,唯一一點綠色還是泡菜。

他知道林淮蘇不喜歡吃菜,就又去弄了碟水果來,董秋雅看得一張臉扭曲得快要抽搐了。

這家伙的言行舉止真的讓人非常容易誤會好嗎!

她一個不爽,又在桌子底下踩了江釋宸一腳,被林淮蘇給發現了。

「秋雅。」

董秋雅嘴巴一撅,撈了一大筷子肉。

晚上,林淮蘇把江釋宸叫到了房間來,借著由頭想讓人留下。

「腳給我看看,是不是受傷了。」

「沒什麼大問題。」江釋宸知道林淮蘇有潔癖,因此無論林淮蘇怎麼說,他也不把腳拿出來。

林淮蘇只當江釋宸是傷得太嚴重,又不好去怪董秋雅,因此才不願意給他看的。他直接上手,和江釋宸掰起來,沒一會兒兩人就摔床上了。

月色透進來白色的光,照得眼前人格外清晰。

忽如其來的笑意打破了連日來的壓抑,那道無形的牆就此裂開,很快就消融了。

董秋雅踩得還真挺用力,指甲蓋下面都青紫了,江釋宸小腿上也有一處淤青。林淮蘇給人上著藥,還不忘給董秋雅說話。

「她性子比較潑,人不壞,你別和她置氣,之後我會和她好好談談的。」林淮蘇給江釋宸上完藥,起身道,「你先收拾歇下吧,我洗個手就回來。」

「好。」

林淮蘇出門洗了手,回房間的時候,心里還是有些忐忑的,他生怕江釋宸是真的在和他置氣。

結果推開房門,看見靠在床頭的人正在借著昏暗的光看書,整顆心都放了下來。

「不是你說的,燈光這麼暗,看書對眼楮不好。」林淮蘇坐到床邊,把書拿下來,放在床頭,去吹床頭的燈。

燈罩打掃得干淨,只是置得有些高,林淮蘇得跪在床上去取。那截縴細的腰肢在人眼前晃著,很輕易就被捕捉了。可林淮蘇格外怕癢。

「江釋宸!」他整個人蜷著坐回了床上,眼帶笑意地瞪了人一眼。

江釋宸好不無辜︰「我怕你摔著。」

林淮蘇一巴掌拍在少年人膝蓋上︰「你去弄!」

燈熄下來,一夜無夢。

給董秋雅說定了親事,可惜黃道吉日太久,實在沒法參加婚禮,林淮蘇他們提前送了禮,就準備離開了。

「才待這麼幾天,就又要走了。」林老夫人語氣里有些惋惜,他並不覺得林淮蘇會給他們添什麼麻煩。

「之前听說一位對風疾方面很有研究的名醫最近終于有消息了,打算親自過去拜訪拜訪。」

「起碼過年的時候回來一次,祖母和你叔伯們都很想你。」

「好,我一定回來。」

林老夫人又給林淮蘇和江釋宸各送了點東西,林府上下也備了禮,大包小包地往車上搬,還好這車租得大,不然還真放不下。

董秋雅那邊也給他準備了足夠的藥材,昨日就已經碼放好了,一個小堂妹硬要親手幫忙抬東西,放好之後笑嘻嘻地下來︰「堂兄!你還帶了花回去呀!」

「嗯,以前院子里的曇花。」

眾人見他臉上的笑意,似乎已經從過去的陰影中走了出來,紛紛放下了心。

這一程只走了五六天,就到了那位名醫的別院。

院子修得並不氣派,就是個比茅草屋稍好點的地方,老人看見林淮蘇這麼大排場,直接將二人轟了出去。

實在無法,林淮蘇只好先帶著江釋宸和車夫去鎮上安頓,因為有些東西放不得,打算讓江釋宸先回去一趟,安置好再來接他。

「那老先生還有得磨,等你來回一趟都不一定樂意見過,不用擔心。」

江釋宸神色並不好看︰「我不是擔心學不到,我是擔心你的安全。」

林淮蘇听得面頰一熱︰「我有什麼好擔心的,還沒人能傷得到我,我常年四處游走學醫,應付得來。」

江釋宸還是不放心,二人商議了好久,才終于被說服,前提是給林淮蘇請兩個隨從。

林淮蘇哭笑不得︰「那老先生可最討厭這樣的排場,你這不是在加大我拜師的難度?」

江釋宸態度也非常堅決︰「多磨一會兒也沒事,我可以陪你慢慢等,但是你的安全一定要是第一位。」

林淮蘇心跳得有些快,最終還是同意了。和江釋宸一起挑選了倆身強體壯的,才把人給送走。

他看著這倆「保鏢」哭笑不得,卻還是帶著人上門。

果不其然吃了好多回閉門羹。

好在江釋宸回來之前,他已經順利進入院子跟著學習了。

老先生也是被他的誠心打動,在得知來龍去脈之後又隔了好幾天,才別別扭扭地答應先和林淮蘇聊聊,後面才欣然同意把自己的終生所學傾囊相授。

「老爺子我老了,我這脾氣也收不到學生,有你們這些年輕人給我傳承下去,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可以安心去了吧。」

「我看您身子骨硬朗,起碼還夠再帶一個徒弟的。」

林淮蘇在這兒一共學了兩個月,江釋宸回去安頓好之後就留下來陪他,伺候他的生活起居,林淮蘇一開始也邀請他一起去學習,江釋宸卻拒絕了,說是回去再跟著他慢慢學,他天資愚鈍,怕把老爺子氣壞了。

林淮蘇哭笑不得,江釋宸都天資愚鈍,那其他人還有什麼可活的。

這次關于風疾的學習,完善了林淮蘇對于風疾這種病的系統升級,他和老人商討了很久,才終于確定下來一整套完整的理論體系。

只是因為涉及的穴位太過危險,不能輕易傳授。

「我這把老骨頭是沒法再找傳人了,但是你可以。今後人們也不會再受風疾所困了吧。」

離開的時候,看著那蕭瑟的草棚,未免覺得有些落寞,可人生就是如此,不可能因為心軟,就把什麼擔子都往自己身上扛。

江釋宸出師之後,每隔不久,林淮蘇就會帶著江釋宸一起出去求學。一連跑了幾個地方,江釋宸才明白,為什麼林淮蘇的知識面如此之廣。

不過因為有他在,林淮蘇的求學之路變得輕松而安逸,回去之後再教江釋宸一遍,可以將新學的東西重新鞏固梳理。

時間一晃過去好幾年,某日,林淮蘇忽然得到一個消息。

說是南方發現了一種花,能夠把人變成提線木偶,供人隨意差遣。不少的樓子里已經用上了這種藥,甚至還有許多人偷偷買回去圖個刺.激。

林淮蘇也搞來了一份,這種粉末攝入之後人會失去意識,任人宰割,即便是被下達了去死的命令,也會照做不誤。

只是目前還沒鬧出人命而已。

他和江釋宸解釋清楚之後,便打算試藥,江釋宸雖然不太贊同,但是知道阻止不了他,只能將門給封起來,順帶收掉了房間內所有尖銳的物品。

林淮蘇覺得江釋宸有些小題大做了︰「只要你不給我下達命令,我是不會尋死的。」

江釋宸搖頭︰「我只是怕你受傷。」

幾年下來,當初不足他腰高的少年如今身材挺拔,比林淮蘇都還高出些許了。真不知道是怎麼養大的。

林淮蘇唯獨對江釋宸信任,才會親自試這種藥,換做其他的任何人,他都不可能將毫無抵抗的自己交出去。

藥效過後,林淮蘇除了有些頭暈以外,並沒有太多的不適。也正是因為沒有太嚴重的副作用,才會被這麼多人悄悄使用。

二人研究了好幾日,根本找不到解毒的方法,江釋宸懷疑這種藥物直接作用于神經,可是這個時代並沒有可以使用的儀器。

「如果等解藥配出來,這種藥肯定已經泛濫了。」林淮蘇淺嘆一口氣,「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從源頭銷毀掉這種知己草,並且把目前流通的藥粉全部收集起來毀掉。」

這個時代並不安穩,這種可以送上戰場,讓敵人失去攻擊意志的東西,上頭並不會輕易放手。他不能把這個東西交給任何人,只有自己親手銷毀才能安心。

林淮蘇找來了董秋雅和項迢星,托二人盡其所能地暗中收購這種藥粉,他則是和江釋宸南下了一趟,找到知己草的產地,親自去銷毀。

「你們路上一定要小心。」董秋雅著實放心不下,可她也知道這種東西要是流傳起來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並且也沒有其他解決的辦法。

唯一沒那麼擔心的,竟然是江釋宸。因為他看過一部分關于林淮蘇的文獻,知道這人會活很久,歷史上也沒有知己草的記錄,因此這次事情一定會得到完美的解決。

「你就這麼信任我?」林淮蘇看江釋宸比他還自信幾分,覺得有些好笑。

江釋宸是真的沒那麼擔心,不過還是不會松懈,雖然要不了命,可還是怕林淮蘇受傷。

「當然。」他將簾子掀開一些,盡量給車里通風,「這天底下沒有你治不好的病。」

「我都還沒把解藥配出來,你就開始夸我了。」林淮蘇抬手靠在窗邊,微風吹拂起他的發絲,這終年炎熱的天氣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甚至順利得有些過頭。

江釋宸制造了簡陋的防.毒.面具,即使有人對他們使用粉末,他們也不會中招,反而能夠將對方制服。

這東西配上他們二人的武藝,很快就將那波人給扭送去了官府。

林淮蘇上頭有人,說抓就抓了,他再放出話壟斷知己草,那些人也不疑有他,幫他收集的收集銷毀的銷毀,很快就將這種藥粉徹底清除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這幾天睡覺的時候,眼皮老是跳。」林淮蘇燒完最後一批知己草,按了好一會兒眼皮,也沒止住。

「天氣太熱沒睡好吧,等回去就能恢復了。」

林淮蘇不置可否,因為這眼皮跳得邪門,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十分警惕。

可問題並不出在路上,而是臨居鎮。

當他看到那穿官服的押送著董秋雅二人時,就知道這事沒瞞過去了。

不過為時已晚,除了現存的那些……董秋雅他們直接把收集到的粉末也全部銷毀了,某些心懷不軌的人將這事兒壓了下來,想要壟斷知己草,卻發現自己晚了一步。

知己草的事情一旦傳上去,肯定是不好解決的,那人也撈不到好,因此才找上林淮蘇,希望和他「合作合作」。

「雖然我也很想與您合作,但是很可惜,我已把所有知己草和藥粉都全部銷毀了,一毫也沒留下。」林淮蘇面對這種他討厭的人,向來是沒有任何好臉色的,原來的拐彎抹角。

「我想你應該知道,這種東西的存在會造成多麼可怕的後果。」他絲毫不慌地端起茶杯,嗅了一下,笑道,「如果我說這玩意兒對我沒用,你信嗎?」

那人臉色變了變。

林淮蘇仰頭喝下那杯毒茶,起身要走。

「我今天來這里的事情,不會只有個別人知道。」他話中有話,以這奸.人的腦子,應該不會听不懂他的意思。

「如果我走不出去,那不論我的尸首出現在哪里,最終我的親筆信,都會送到那位手里去。」

林淮蘇依舊笑得嘲諷,那人氣得臉色發白,也沒法把林淮蘇囚禁起來,最終只能將人放了。

「哦對了。」臨走之前,林淮蘇還不忘把董秋雅二人撈出來,「我的人,你看是你自己還我,還是我找人來要?」

那人揮了揮手,林淮蘇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雖然只是個普通的游醫,面子卻是很大的,有人因為他的低調覺得他好拿捏,他就只好擺擺譜。

江釋宸就守在門口,見林淮蘇出來,立刻就迎了過來。

只是林淮蘇沒撐到江釋宸走到自己面前,就直直倒了下去。

不是什麼立刻致命的毒,但是當時那個狀況,林淮蘇要是不喝那杯茶,那人是不會放他離開的。

只是那小人似乎低看了林淮蘇的醫術,以為他中了毒會回去和解談判。

「問題不大,只是這其中一味藥比較難尋,需要北上去找。」

「如今北方戰火不斷,確實有些棘手。」

林淮蘇躺在靠椅上曬太陽,慢悠悠地喝著藥,仿佛中毒的人不是他一樣。

這種毒會讓人五髒六腑逐漸衰弱,他倒是可以將藥效對身體的損傷降到幾近于無,但如果能夠解毒,他還是不想天天都喝藥的。

「我都還沒死呢,擺著那麼一張臉做什麼。」林淮蘇看著江釋宸那張擔憂又心疼的臉,莫名覺得心情很好。

可又不能笑出來,否則會把小孩兒惹生氣的。

江釋宸並不同意林淮蘇等過段時間戰火稍歇再去,他知道這個戰火會燒多久,也知道這仗只會越打越烈,因此執意要即刻啟程去找藥。

最後,林淮蘇實在拗不過,只好和江釋宸一同去了那寒冷荒蕪的塞外。

「誰能想到我前幾日穿的還是單衣,今兒個就連狐裘都披上了。」

天氣太冷,因為中毒,林淮蘇身子太弱,即便馬車里擺滿了湯婆子,林淮蘇還是覺得江釋宸身上最暖和。

他的手腳怎麼也溫暖不起來,需要時常搓著,江釋宸那張臉已經很久沒笑過了。

「你這副表情真是看著就不喜氣,仔細我看厭了。」

江釋宸神色冷冷的,也不接話,依舊低頭給他暖手。

這小子脾氣怎的這麼大,他天天看著這張臉心情還不好呢!

林淮蘇也和江釋宸賭起氣來,可若是他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是絕對不會讓這句話變成他們之間最後一次談話的。

之前妄想包攬知己草的那人追了過來,剛出關不久,馬兒就受了驚,馬夫早就被射下了馬車,那奸.人因為林淮蘇「壞了他的好事」,打算讓林淮蘇以命來償。

還真是個不要臉的瘋子。

林淮蘇分明已經用另外的事情上報上去,這人現在應該已經被抓進大牢了才對,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繼續待在馬車里,無疑會變成靶子,還是不會動的靶子。拉車的馬被毒箭刺傷,掙扎了幾下,連車都沒帶翻,就徹底死了。

不斷有毒箭扎到車上,好在林淮蘇出行向來奢侈,用的馬車也是最好的,才不至于受傷。

可是那帶著火的箭扎過來,就不得不逼他們棄車而逃了。

這附近全是荒漠,幾乎沒什麼遮掩的地方,往回走更是危險,只有下車之後立刻向更遠的地方跑去,月兌離弓箭手的射程。

漸漸燃起的火苗燒得車頂 啪作響,二人迅速規劃完如何逃跑的路線之後,就決定棄車離開了。

林淮蘇被濃煙嗆了一下,因為今日就能往返,車里並沒有能夠暫時掩護一下的東西,江釋宸把狐裘解下來給林淮蘇披上,被林淮蘇狠狠瞪了一眼。

「你不要命了!」

江釋宸安慰他︰「他們的目標是你。」

「亂箭無眼!」

他還來不及把狐裘解下來,江釋宸就抱著他跳下了馬車。

數不盡的箭飛來,好在塞外風大,飛箭的準頭不好,江釋宸一手護著他,帶著他飛速沖向了不遠處一座早已風化得不成樣子的殘垣斷壁。

這里是個荒廢的避風港,四面透風,只能勉強躲一陣子,那些飛箭已經落不到這方了,只是他們並不能待太久,那些人說不定還會追上來。

可是,分明已經避開了箭的射程,江釋宸為什麼還是執意要帶他躲進來。

「我們……」林淮蘇剛回頭,忽然覺得手底踫到了什麼……溫熱的,濕潤的東西。

江釋宸面色慘白。

他身上中了好幾箭,不過因為整個人一直護在林淮蘇身後,才給林淮蘇擋下了所有的毒箭。

林淮蘇只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連話都忘記說了。

一支箭穿透了江釋宸的肺,他剛一開口,就咳了一攤血出來。

「你、你不要說話了……」林淮蘇覺得自己的聲音在發抖,「我給你止血。」

「箭上有毒,我已經動不了了……」江釋宸連坐也坐不起來,側靠在斷牆,在這寒風蕭瑟的天,汗珠大顆大顆滾落下來。

他其實早就撐不住了,但是為了護林淮蘇安全,一直忍著一口氣,將林淮蘇送出飛箭的射程。

「你不會有事的,有我在。」林淮蘇從來沒有這麼慌亂過,可他卻沒有時間去難過,他一刻也不能耽誤。

江釋宸原本無力垂下的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這讓他有些急躁。

「你別亂動!」

「听我說……」他的聲音因為毒發而腫脹的聲帶而變得嘶啞起來,微弱得幾乎要被塞外刀子似的風給刮散了。

林淮蘇覺得視線模糊起來,他整個人都是麻木的,連眼淚成串落下時的溫度也感受不到。

「潯舒……」

「有件事,我瞞了你許久。」

「你能不能先別說話?」林淮蘇幾乎是在祈求,他不想听到這種像是宣布遺言的話。

江釋宸勾了勾嘴角,用盡最後的力氣抬起手,環住他的臉頰。

他的手干干淨淨的,沒有沾上一點血,只是不再像往常那樣溫暖。

那個吻和記憶中有些不同,帶著腥熱的血味,他說。

「我心悅的那個人,一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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