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蜜月旅行, 被林淮蘇浪費了整整三天的時間,不能說後不後悔,只能說……
「如果上天再給我一個機會。」他好不容易把自己養好, 因為是度假,他並沒有帶太多傷藥, 附近的藥店也沒有中藥,外用藥效果完全比不上他那些方子。
江釋宸那張臉完全沒有一絲悔改的意思, 把菜端進來放到化妝台上, 將床上書桌支起來。
「不用了,我要下床吃飯。」林淮蘇躺了好幾天, 終于恢復得差不多了,雖然踩在地上依舊有些飄飄然。
他臉色泛了些白,身上的印子倒是消得差不多了, 只是走路依舊不太穩,風一吹就能倒。
都是虛的。
海鮮里也有補品, 現在這樣子還是補了好幾天的,但是他也不敢補太過, 現在對于那事兒都有心理陰影了。
先養回來再談吧。
江釋宸的手臂虛虛環著他,生怕他摔地上,也不是空穴來風,林淮蘇之前下床的時候就直接滾到了地上, 差點沒把頭給嗑著。
「還好, 沒什麼問題。」他跟著江釋宸緩緩下樓,江釋宸把飯菜端下來, 解決完早餐之後,林淮蘇決定出門散散步,看到這游泳池就腿軟, 差點沒跌進去。
這都要留下後遺癥了!
江釋宸牽著他的手,二人跟著海岸線慢慢散步,朝陽並不艷麗,預示著今日的好天氣。海水一下又一下的沒過腳背,海風微微吹拂著,感覺十分愜意。
今天沒什麼安排,散了會兒步就去逛街去了,但是他們兩個都對這種夾道小吃不感興趣,干脆收拾好去購物中心逛了一圈,給長輩們買了些紀念品寄回去。
再歇了兩天之後,二人就找導游繼續之後的行程了,在差不多把附近都玩遍之後,竟然比原定的時間還早幾天。
不論再好玩的東西,連著玩這麼多天也會膩,最後這幾天,估計就是在海島上閑住幾天,等時間到就飛回去。
因為沒什麼多的活動可以玩,閑著也是閑著,索性把每天的空閑時間拿來研究論文,可以說是相當敬業了。
這天早上,別墅的主人說是要出海打新鮮的海鮮,邀請他們一同去玩,據說還有游輪聚會,他們租了這麼久,特地送了他們兩張門票。
上午,林淮蘇和江釋宸一起去海上體驗親自打魚的樂趣,快到中午的時候,別墅主人就把他們送上了游輪,約定好晚飯過後來接他們。
游輪非常大,四面環海,有好幾層,每個房間的布置也都挺奢侈。林淮蘇和江釋宸上午才打了魚,身上還穿著馬甲,侍者請他們在甲板上稍等,因為他們是臨時過來的,需要進去把房間騰出來。
林淮蘇手里還提著桶海鮮,打算中午讓後廚做來送過去,畢竟是自己釣起來的,肯定得特殊對待。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人注意到了這邊。
此時接近正午,甲板上的人不多,只有幾個曬日光浴的,林淮蘇他們在這邊站著就比較顯眼,剛剛在側方走廊套話完走出來的人往這邊瞟了眼,再看了兩眼,最後緩緩走了過來。
「林淮蘇?」
這幾人穿著比較……喜慶,奇奇怪怪的彩色襯衫和短褲,腳上踢著人字拖,頭頂戴著漁夫帽,被曬得人種都快變了,露.出的皮膚都快變成了棕色。
林淮蘇不記得自己還認識混血,或許是哪個國家的粉絲吧,因此禮貌地點了點頭。
「真的是你!」那幾個人驚訝起來,「你怎麼到這里來了!」
林淮蘇有點疑惑,他們很熟嗎?
「度假。」
那幾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和江釋宸,目光中透露著不信。
「唉,都懂都懂。」幾個人唏噓起來,「算一算,都有六七年沒見了吧,高中畢業之後,听說你進娛樂圈了?」
「對。」林淮蘇對這幾人好像有點印象了,似乎是他的高中同學。
「唉,都怪老同學,我們高中畢業之後直接就留學了,之後就留下來開了公司,最近才有點起色,前幾天剛回來,一直沒來得及關心你。」
林淮蘇︰「……」
這倒沒必要。
只是這幾個人,竟然一個也不認識他?
他還覺得自己挺出名的啊。
「呃,這位是?」
江釋宸自我介紹道︰「我是他的愛人。」
幾個人一陣驚呼,哦喲哦喲的,又客套了好幾句,才道︰「正好今天踫上了,就一起吃個飯吧。不瞞你說,我們今天是開的同學會,他們都說聯絡不上你。」
林淮蘇心想,確實聯絡不上,他之前手機號總是被騷擾,早就換了號碼。但是如果這群人真的想要聯系他,完全可以找采文那邊傳話,不存在聯系不上的說法。
或者說根本就沒人想到聯系他。
往房間走的路上,幾個人也不忘顯擺幾句,林淮蘇這才知道,這幾個可能真的沒听過他的名字。
在他們畢業之後,這幾個因為都沒考上國內大學……就被塞到國外去「深造」了,從野雞大學跳到正規大學,比普通人都要多讀幾年書,才拿到正規學歷。前兩年才畢業,就合伙開了公司。
一群拿錢買文憑的,能把公司經營成啥樣,還是在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公司從華爾街搬了又搬,搬到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終于「穩定」下來,賺的錢填上了虧的洞,總算有臉面回國顯擺顯擺了。
林淮蘇看了江釋宸一眼,憋笑真的不容易啊。
一行人還沒走到餐廳,林淮蘇就被侍者叫住了,剛才去甲板上沒見到人,听說是朝餐廳走了,趕忙追了過來。
「先生,房間已經備好了,這是您的房卡,上面有電話號碼,內部專線可以直接呼叫我。」
林淮蘇點點頭,對「老同學」道︰「我們這上去才趕了海,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等我們回去換一身干淨的過來,身上都是魚腥味。」
幾個人的笑容有些尷尬起來。
他們剛剛好像把這兩人給誤會成上來送貨的漁民了,結果人家是真的在上面預約了房間!
「不著急,不著急,其他人都在,就大堂三號桌,取食也方便。」
林淮蘇點點頭,跟江釋宸先離開了。
「這幾個同學你還記得麼?」江釋宸幫他把桶給拎過去。
「記不太清楚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林淮蘇看了一眼他的魚蝦貝,「要不然我們吃完過去?」
江釋宸笑了笑︰「你去換衣服,我先去後廚交代完再回來。」
林淮蘇在江釋宸臉頰上親了一下,自己回房間沖了個澡。
游輪上有設置超市,紀念衫無一例外都是各種圖案夸張的t恤,林淮蘇好不容易挑了兩件素一點的,沒有自己的碼。
畢竟正常的都被買走了,剩下的都是超大號,江釋宸穿倒不違和,他穿起來就又長又寬了。
把t恤扎進褲子里也蠻奇怪的。
江釋宸很快就回來了,同樣的t恤,他穿起來就只是略微有點寬大,長度倒適中,看起來就是比較休閑的款式。
怎麼還歧視這不到十公分的差距了!
看著林淮蘇怎麼穿都不對勁的衣服,江釋宸難免眼底噙著笑意,被林淮蘇發現之後擰了一下胳膊。
「你還笑得出來,走出去只丟我的臉麼?」
「我不嫌丟臉。」江釋宸捏了捏他的手,「而且你長得好看,不會丟臉。」
林淮蘇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因為過大的衣服穿起來實在滑稽,林淮蘇只好穿正常碼數的,只是這衣服花得跟小丑似的,讓他不由得又想起來幾個「老同學」。
還是不穿同款了。
他衣服換一半,侍者就來敲門了,說是東西送過來了。
林淮蘇趕緊把過大的t恤套身上,讓侍者進來,順便問了一下有沒有正常的衣服。
最後還是侍者幫忙找來了兩件撞色短袖,看起來正好是情侶的。
給侍者塞完小費,他們的收獲不算多,幾口就吃完了,換好衣服去餐廳的時候,其他人竟然也才剛到。
之前在甲板上邀請林淮蘇過來的三人還在那吹牛,看見遠遠走來的十幾個人,高興地起身招呼,結果在一聲驚呼之中,十多個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另一處。
「林淮蘇?!」一個女人興奮地跑了過來,「請問是林淮蘇嗎?就,我們高中那個。」
林淮蘇不太記得這個女人的名字了,但對這張臉還有點印象︰「應該是我。」
「我就說是你!他們都不信!」女人伸手就要拉林淮蘇過去,她還沒抓到,就被另一只手截胡了。
江釋宸直接擋住了林淮蘇的手,然後輕輕環住那縴細的手腕。
女人倒是一點也不介意︰「您就是江醫生吧!我有看你們的婚禮!」
江釋宸點點頭︰「謝謝。」
另外的人也圍了過來。
「真的是林淮蘇?!」
「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沒想到真的是你!」
「林哥你還記得我嗎?高中的時候……」
眾人圍著林淮蘇和江釋宸七嘴八舌地問候起來,將之前那三人徹底遺忘在了一旁。
那邊三個人完全的莫名其妙,壓根不知道這群人怎麼會這麼興奮。
林淮蘇這個名字在國外並不算不知名,只是他們並沒有把林淮蘇的英文名字和他們的高中同學聯系在一起。
畢竟高中時候的林淮蘇,邊緣又自閉,很少和同學交流,雖然沒人孤立他,他也不愛和其他人玩。
再加上自卑,大家都不太記得他長什麼樣,根本和未來那個閃閃發光的大明星聯系不到一起。
就連畢業照上的林淮蘇也和現在這個出名的林淮蘇長相大相徑庭。
那個低著頭,被頭發和眼鏡擋住了臉,站在最邊緣,還被前排同學遮了一半的人,的確和這位光鮮亮麗的大帥哥相差甚遠。
林淮蘇客套地和其他同學聊了會兒,這群人顯然是知道他的,只是之前都不相信他就是之前的高中同學,如今除了意外還有驚喜,十分熱情地就將他們請到了座位上。
狀況外的那三人有點抹不開面子︰「你看我們這在國外待久了,都不知道你們關系這麼好。」
「那你們確實落伍了。」有人道,「你們真的沒听過林淮蘇的名字?我記得蘇蘇在外網也挺火的啊。」
三個人擦了擦汗︰「你們這麼一說,好像又有點印象了。」
「平時工作太忙了,都知道的,大公司嘛,沒有時間去關注國內娛樂圈。」
有人疑惑道︰「不是啊,他之前獲得了好多國際獎項呢,應該沒人會不知道吧?」
「林哥之前當演員的時候確實也挺火的,不過真正出名是因為他的《風疾論》獲得了醫學獎,全世界都有直播。」
提到《風疾論》,這三個人終于把林淮蘇對上號了,一副震撼我媽的表情說出了林淮蘇的英文名字。
「對對對,這不是听說過嘛。」
「咳。」那三人又抹了把汗,「當然听說過,就是之前沒來得及看,要是看了直播,我肯定能認出來!剛剛在甲板上就是我把他給認出來的!」
「怪不得,我之前說聯系都聯系不上呢,還說你們怎麼把人請來的。」
「別干坐著啊,來來來,吃飯,喝酒!林哥和江哥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們端。」
「沒事,我們自己來就好,時間也不早了,大家都吃。」
餐廳主要還是自助形式,有好幾位大廚現場制作,可以直接去端,也可以用房卡預約後廚房,費用會在之後結清。
之前那三人失了面子,那房卡去點了好些菜,還開了兩瓶好酒,林淮蘇吃不慣干紅,江釋宸滴酒不沾,反而讓那幾人更加尷尬了。
「不喜歡就加點雪碧,喝得開心就好。」有的女士就不太在意這些,雖然法國人辛辛苦苦把葡萄酒里的糖給弄出去了,他們再往里兌糖水看起來比較土冒,但是喝得開心最重要嘛,不同人口味又不一樣。
桌面上有幾個面色有些尷尬,倒也沒阻止,倒是之前那仨直接神色就微妙起來。
土老帽就是土老帽,紅酒都品不來。
仿佛真的在人家喝紅酒的時候兌雪碧找回了場子,重拾了自信,又開始高談闊論起來。
可惜不管他們怎麼吹,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林淮蘇這邊,噓寒問暖的。
幾個人受了無視,終于忍不住,拿出了殺手 。提起了之前在同學群里說的「項目」。
「我昨天啊,終于聯系上了!」
其他人依舊沒理會他。
「對方說後天就能帶我們過去參觀,大家要是有興趣的話,我們明天就包船過去,直接去基地看看,怎麼樣?」
這人的聲音足夠大,把林淮蘇說的話都徹底遮掩下去了,眾人才回過神來。
哦,這兒還有一個呢。
林淮蘇也不惱︰「你們明天有安排?」
「咳咳!」那人清了清嗓子,終于開始了浮夸的表演。
原來這人之前投資了個項目,這次回來就是來驗收的。
剛剛畢業出來的時候,他們的公司都快破產了,這幾個人出去吃散伙飯的時候,無意之間發現了一家極其美味的餐館,在準備清算的時候,幾個人都對這家餐館的菜魂牽夢縈,又去吃了好多次。
一天四頓都恨不得住進里面。
因為和餐館老板熟了,幾人才得知,他們餐館的菜之所以會這麼好吃,是因為他們有一種特殊的作料,只需要放一點點,味道就會好吃到升天,讓人吃一口就忘不掉。
幾人的公司這時候還沒正式宣布破產,就將那個作料騙了過去,準備量產,只是當地都不適合種植,只有國內南部沿海地區才能種活。
他們將公司變賣了之後,購入了這種作料的種子,找了個沿海落後的村莊,包了一群農民,將種子撒了下去。因為害怕被其他人發現,他們在這期間幾乎都和外界沒有任何聯系,因此才會完全沒听過林淮蘇的名字。
第一次播種,就有非常好的收成,這種植物的種植幾乎不需要多復雜的技術,只需要簡單地灑水施肥照看,連蟲害都沒有!
第一批播種成功之後,幾個人就重新注冊了一家公司,將這種作料賣了出去,不到兩個月時間,他們的這批作料就售罄了。
嘗到了甜頭的幾人立刻運轉資金籌備起來,將種植規模擴大,這次回來就是要再次擴大的,順帶約幾個老同學入股,他們這次同學聚會來的,不是自己家里有錢,就是家里頭認識別的富商可以引薦,都想來看看他們種植的規模是不是靠譜。
「還有這麼神奇的作料?」
「那當然了。」那人夸張地形容那個東西有多麼美味。
「怎麼不帶來我們嘗嘗?這麼小氣呀。」
「搶手啊!就連我家最後半瓶都被別人搶去了,這次我為什麼親自回來,就是下一波快收成了,沒有這個我連飯都吃不下去,人都瘦好幾圈了!」
其他人看了看他的啤酒肚,呵呵一笑。
因為這人把那個作料傳得太過玄乎,林淮蘇也有點興趣,他隨意詢問了一下,確實沒有听說過這種植物,也是想親自去見見。
「走走走,一起哇!」這三人倒不小氣,畢竟林淮蘇又是大明星又獲得過這麼多獎,肯定也相當有錢。
「明天上午十點出發,後天上午就能到,到時候參觀一下,在附近隨便吃點,雖然說沒成熟的時候味道比不上熟透的,也可以解解饞!」
見林淮蘇都點頭了,其他一開始還有點猶豫的人也紛紛同意下來。
畢竟這東西听起來太假了。
用完晚飯,林淮蘇和江釋宸就回別墅了,左右他們在這邊也待不了幾天,提前把機票給退了,別墅留給導游那一家子住幾天,第二天一早,將多余的行李寄回去之後,兩個人合拎一個箱子就上了船。
這船相比起游輪來,就簡陋了許多,不過也比普通船只大型,總共有十個房間,有樂意住一起的可以合住。
輪船是第二天上午抵達的,林淮蘇晚上睡得不□□穩,還好有江釋宸在,也沒折騰多久就睡著了。早上睡過了頭,醒來都快靠岸了。
其他人簡單吃了點早餐,唯獨那三人,就喝了點飲料,迫不及待等著上岸去吃飯了。
有人笑著打趣他們︰「跟有癮似的。」
「誒!你可別亂說啊!」三人頓時不高興起來,「我們這可是正規種植的!許可證也給你們看了,鋼印總造不了假吧!」
「別擔心,我們拿人頭保證,絕對不是什麼違規的東西,這種植物在國內也有登記的,專門送去檢查過,絕對是合規的,要是真的有問題,能這麼大張旗鼓叫這麼多人投資麼?等著蹲局子啊。」
其他人一想,也是,國家對于這方面管控是相當嚴格的,違.禁的植物自己在家種都會被航拍發現,更別說這種大面積種植了,還多次申請過擴大產地,怎麼可能種有問題的東西。
眾人揣著一顆心,跟著三人去了種植基地。種植的地方是在山里,這里太過偏僻,很多農田都荒廢了,這幾人也算有良心,只開發了農田,沒有破壞附近的山林,看起來確實是做正規生意的。
「怎麼不是正規生意嘛!國內國外都有注冊的!跟你們說不通!」幾個人還有些生氣,他們雖然家里有錢,但還是老老實實讀大學挨著跳去好學校,也從來沒做過違.法.亂.紀的事情,關鍵是這玩意兒真就這麼神奇啊!
快到種植基地的時候,幾個人都懶得解釋了,步履飛快地往宿舍那邊趕,其他人看著他們的腳步,不免打笑這幾個嘴饞的。
林淮蘇跟著隊伍慢慢散步過去,一路上欣賞青山綠水,也就這種最南邊的地方還能再享受一下溫暖了,海市那邊也沒這待遇。
那三個人去員工宿舍吃飯去了,在這邊種地的農戶便出來迎接他們。
這些農戶看起來日子過得挺不錯,應該是工資開得高,年紀看起來有些大了,宿舍周圍還有些小孩兒好奇地打量,估模著是留守老人或者兒童。
帶路那位可是逮著他們的老板一個勁夸,說老板是個好人,租他們的地還給他們找活做,他們知道這玩意兒值錢,但是從來沒有做對不起他們老板的事。
眾人有些唏噓,確實,這仨愛顯擺是愛顯擺了點,心眼還是不壞的。林淮蘇也清楚,這三人雖然誤會了他的身份,並沒有看不起或者怎麼樣,就算是有點虛榮,還會請他去餐廳吃飯,說話也沒說得很難听。
否則他才不會過來這邊,不是給自己找不開心麼。
他們緩緩向種植的地方過去,其他人走在前面,已經看到了一塊塊往下碼去的梯田,感嘆著討論著什麼。
林淮蘇快走上去的時候,突然在路邊看到一株有些眼熟的東西,一雙黑色的眸子瞬間沉了下來。
他兩步翻上了田坎,看著漫山遍野的知己草,漂亮的眉頭頓時鎖了起來。
之前他就有些懷疑,沒想到果然是這玩意兒。
可是當年他分明把知己草全部給燒毀了,甚至花重金找人去清理掉了這種草,為什麼這東西還會再次出現。
「怎麼了?」江釋宸看他臉色難看,多少猜出來點什麼。
林淮蘇用腳撥了撥這已經蔓延的田埂上的植物︰「你知道這個麼?」
江釋宸蹲下.身,摘了一株起來,介紹道︰「這個東西叫做婆現草,在最南部的沿海這邊比較常見,對環境溫度要求很高……」
江釋宸做完基本介紹之後︰「他說的沒錯,這種植物確實是合法登記的,不是任何保護植物,也沒有任何的上.癮成分,當地人一般是當野草的,很少有人會拿去當作料。」
林淮蘇點點頭︰「除了這些呢?」
江釋宸︰「沒有了,我昨天就在資料庫里查過了,十年前就已經做過實驗,這種植物未受精時的株被可以當作調料提鮮,但是因為產量太少,又需要人工作業,也不是主流調料,就一直沒流行起來。」
林淮蘇的臉色很沉,在靜靜地听完之後,點了點頭。
「可是我並不想讓這種植物再存在下去,如果有一天誰真的把它研究了出來,又將會帶來一場災難。」
林淮蘇望著漫山遍野的知己草,聲音之中有些疲憊。
「或許可以和上面報備一下。」江釋宸雖然不清楚林淮蘇指的什麼,但也主動地幫林淮蘇分析起來,「如果放任這個產業發展下去的話,一定會有更多人來研究婆現草,歷史的偶然並不會只發生一次。」
林淮蘇忽然笑了一聲︰「你都不了解是什麼,就已經站在我這邊了麼?」
「因為我信任你。」江釋宸捏了捏他的手,「你是不會讓任何有害社.會的東西流傳出來的。」
其他人還在納悶林淮蘇他們怎麼還不過來,回頭就看見這兩個人在那邊接吻。
「我感覺自己受到了虐待。」
「哈哈,他們也太甜了吧。」
眾人在山間參觀著,林淮蘇低聲告訴江釋宸,這個叫婆現草的植物曾經的名字叫做知己草,江釋宸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他看過很多古籍資料,自然記得這個名字,雖然他只在某本野史里存在只言片語的記錄。
有人在野外發現了一種植物,叫知己草,這種植物會讓人失去判斷力,陷入一種痴狂的狀態。知己草取自「士為知己者死」,食用了知己草的人會無條件听從別人的話,即便是讓他去死。
毒醫潯舒尋遍天下知己草,焚之。
這就是關于知己草的全部記載。
難怪林淮蘇說它會帶來災難,如果真的有人提煉出了那種東西,後果不堪設想。
「沒事,至少現在,還沒人研究出來,你們不都還只把它當作一種作料麼。」林淮蘇捏了捏江釋宸的耳朵,兩個人正在這邊說話,管理這片種植基地的三人終于吃飽過來了。
「等等。」林淮蘇將三人攔了下來,「我有事情想要和你們談談。」
三人紛紛有些莫名,什麼事還不能大家一起說麼?偏偏要在這邊等他們這麼久。
林淮蘇和江釋宸的表情都非常嚴肅,三人一時想不到發生了什麼,在確認了其他人都沒事之後,將二人帶去了員工宿舍的辦公室。
「這里沒有監控或者錄音之類的吧。」林淮蘇靠到了椅子上,語氣比較隨意,其他幾人還以為怎麼了,看他這態度也放松了下來。
「有監控,但是沒有錄音,畢竟安全第一嘛。」
「我倒是無所謂,只是接下來的話,可能會傷及你們的利益。」
幾個人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淮蘇組織了一下語言。
「婆現草是吧。」他將手機放在了桌面上,「這種東西和某種違.禁.藥.品的原材料有關,只不過這種藥才剛剛被查出來,因此還沒有波及到你們這里。」
這是林淮蘇方才臨時想出的借口,實際上,根本不存在這種新型的毒.藥。
「什麼?!」三個人頓時都站了起來。
「別慌別慌,我知道你們肯定沒問題,先坐下來。」林淮蘇安慰道。
「你們知道《風疾論》吧,我先生也是體制內的,你們知道麼?」
三人點了點頭,昨天林淮蘇離開之後,他們就已經查過林淮蘇和江釋宸的資料,當然是百度上就有的。因此知道這二位身份很不一般,能知道這種事情,似乎也不算奇怪。
「因此我們知道婆現草的情報也正常,同學一場,我不會糊弄你們。」
「是是是,我們當然相信你,如果你想害我們,早就直接舉報我們了。」
「對。」林淮蘇沒想到這幾個人還會幫他說話,頓時心情也好了兩分。
「這個東西呢,之後肯定是會禁止種植的,我們都是老同學了,就提前給你們通通氣,如果你們願意,我們就去給你們找找關系,到時候走官方流程收購這些婆現草,盡量不讓你們損失,也不要把這件事上升到犯.罪,你們覺得怎麼樣?」
幾個人一听,覺得林淮蘇說的辦法應該可行,但也沒有立刻答應下來︰「這個東西,我們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當然會配合上面,只是,能不能稍微多給我們一點時間?」
林淮蘇靠回了椅子上︰「怎麼說?」
「其實我們吧,家里面也不缺這個錢,之前合伙開公司呢,也是家里為了鍛煉鍛煉我們,能做出成績來是最好的,做不出來……也可以回去繼承家業,說實話,收購不收購,完全沒什麼區別,都是小錢。」
「主要是我們雇的工人,基本上都是本地很少能找到工作的,就靠低保和過來干點活糊口,就這麼突然斷了,也沒法立刻安置……」
林淮蘇擺擺手︰「這個問題不大,人員可以不用遣散,收購之後我可以給你們再找點種植的東西。」
「草藥怎麼樣?這個也比較掙錢,收購的話,我先生家里也有相關產業,可以和你們對接。」
三個人直接眼楮都直了。
他們一開始真的以為林淮蘇是來抓他們的,或者覺得林淮蘇和他們談判是有別的打算,沒想到連退路都能幫他們解決!
雖然沒必要,但是這個心是真的非常好了啊!
「這個……真是。」
幾個人都為了剛才對林淮蘇的戒備有些汗顏。
「你們先考慮吧,我這邊上報也需要一點時間,這批就先種著,你們也不要顯露出婆現草有多特別,到時候一棵也別剩下。」
「好好好,這個沒問題。」
五人談話完之後,就一起去田間地頭看了看,已經有人動了心,打算和這仨合作了。
「你們來晚一步,我直接入股了,剛剛才談完,要麼我再給你們介紹點別的項目?」
其他人哭笑不得。
「肥水都流你兜里啦!怎麼還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呢!」
「嘿,今天真不該帶你過來的,我還想入股呢!」
「你們仨怎麼回事,我們就不是老同學了嗎?不厚道啊。」
因為林淮蘇截了單,專門請這些人吃了飯,三人把其他人送走之後,打算把請客的錢打給林淮蘇。
「不用這麼客氣,之後我們可能還會合作呢,等過段時間談妥收購了,我再去給你們找適合的草藥苗合作。」
在處理完這邊之後,江釋宸先是給總部那邊聯絡匯報了,隨後找到了當地的相關部門,說明了緣由。
「婆現草在古籍中的名字你們或許沒听說過,但是我可以向你們證明。」林淮蘇帶著已經制成的東西放到了相關人員面前。
因為他的介紹實在是太過模糊了,其他人都不相信他拿出的這個黑色的粉末會有多可怕。
林淮蘇讓人打開攝像頭之後,取了一點粉末,找來一個穿制服的,隨手一揮。
那人被嗆了一下,咳嗽了好幾聲。
「不準咳了。」他只這麼隨意地說了一聲,被嗆的那人眼淚只留,憋著氣打死都沒再咳。
「咳吧。」
那人終于咳了出來,但是在咳勻之後,依舊在非常用力,非常努力地咳嗽。
「停。」
那個人一動不動。
「轉身。」
「跳。」
「跳舞。」
「停下。」
「躺下。」
林淮蘇說什麼,那個人就做什麼,而其他人出來打斷,那個人說什麼,這個人也做什麼。
場面一度十分詭異。
「這、這這這……」
眾人已經被嚇呆了。
「如果你們覺得我是和這位串通過的話,也可以過來試試。」林淮蘇環視一圈,所有人都不禁後退了一步。
他對那人道︰「起來。」
躺著的人立刻爬了起來。
「用這支筆,往自己肚子上捅。」
林淮蘇丟了支筆過去,那人二話不說就撿起來,眾人趕緊上去阻止,發現那人非常用力地掙扎著想要捅死自己。
「別捅了!」
話音剛落,那人就停了下來。
眾人正覺得不可思議的時候,林淮蘇又開口了。
「咬自己的一口肉下來。」
那人抬手就是一個牙印,還好被掰開了。
看著越來越混亂的現場,終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只是想向你們證明。」林淮蘇面色平靜道,「就算你們下令讓他去死,他也會執行。」
立刻有人轉頭對那人道︰「不準死!活著!不準動!」
林淮蘇笑了一聲。
「這個解藥我到現在都沒配出來,把他放到房間睡一覺,不要讓他听見任何聲音,稍微監控一下,剛剛我給他用的量,大概一兩個小時藥效就能過去。」
眾人松了一口氣,連忙把那人帶去休息了。
只那麼一丁點藥末,就能控制一個人一兩個小時,如果讓他吸入更多,或者直接把藥給他,讓他定時攝入,然後下達一個命令呢?
那以後借刀殺人可就太容易了。
林淮蘇演示完之後,所有人都對這種東西感到不寒而栗。
很快,這段影像就被傳到了上層,林淮蘇一直沒有透露任何有關這個東西是什麼的話語,他的安全也一直有人保障,直到上面派來了人,拿著文件走官方流程,林淮蘇才告訴他們這個東西的原材料是什麼。
「雖然婆現草是這個東西的原材料之一,但是成品的做工非常復雜,一般人是配不出來的。」
「只是我偶然發現這個東西還在種植,擔心以後會有人配置出來,因此希望能夠把所有的婆現草全部集中銷毀。」
這件事執行得非常快,不到兩個星期時間,林淮蘇那幾個老同學田地里的婆現草就被收購一空了,附近所有地區的婆現草都有專業人士尋找銷毀,爭取讓這種植物永遠消失。
但是現在最棘手的問題是,國內的婆現草已經全部銷毀了,其他地方的呢?
對此上面開了很多次會議,一直沒有下定音。如果盲目公開,很有可能會有不.法分子留種,但如果不公開,又要以什麼理由去將這種植物徹底鏟除呢?
然而,在領導層還沒討論出來具體的處理方案的時候,網絡上突然就有人公開了林淮蘇在相關部門試用粉末時錄制視頻。
視頻的流出不可查,發布人是用的虛擬地址和身份,根本查不出來。
這段視頻很快被傳得到處都是,一時間全世界都變得人心惶惶起來。
他不是神醫!他是惡魔!
他的心腸太歹毒了!
為什麼要發明這種可怕的藥.物!
無數譴責的聲音響起,驚恐在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甚至有國際法庭要求傳召林淮蘇。
而另一件事也被爆.了出來,在這段視頻的錄制時間前後,有大量的人在采集一種名叫「婆現草」的植物,現在這種植物已經在國內蹤跡全無了。
其他地區的人瘋狂地尋找這種名叫「婆現草」的東西。
還是沒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