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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答應了青禹要先教他, 謝閑也不好食言,便忍著心頭的無奈,手把手開始教青禹。

期間謝閑想著少年離開時的神情,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青禹從小就機敏, 一下子便看出了謝閑的反常, 這時他笑了笑, 就輕聲道︰「算啦前輩, 今天我先不學了。」

謝閑︰?

若是往日, 謝閑還會問問青禹為什麼不學,但現在他心里記掛著少年, 便沒想過再問青禹,只道︰「既然這樣, 那我先送你回去吧。」

青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用啦前輩, 我跟果果一起回去就好了。」

謝閑怔了怔,也沒再推辭,目送著青禹同果果一起離開,便轉身一躍,去找少年了。

而這時,坐在果果背上的青禹忽然扭過頭, 靜靜看了一眼謝閑消失時的修長白色身影,目光動了動,眸中流露出一絲小小的失落。

其實青禹也不是不想爭寵, 只不過他心里清楚, 謝閑最在意的還是少年, 既然這樣,他也沒必要去額外當那個小人,不如讓那兩人趕快和好, 這樣他也快活些。

但明白是一回事,情感上又是另外一回事,等到謝閑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青禹就抓著果果的耳朵道︰「果果,我們倆真是沒人要的小白菜,又菜又可憐,咱們下次不理他們了,好不好?」

果果嗷嗚一聲,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

青禹見狀,無奈笑了笑︰「也是,你不過是只食鐵獸,又能懂什麼呢?」

果果︰嗷?

青禹又一拍果果圓滾滾的小屁屁︰「走啦!去吃竹筍啦。」

果果听到青禹這句話,突然就振奮了,撒開腿就拼命跑了出去。

青禹頓時笑了起來,笑聲如銀鈴一般,灑落在這片日光普照的大地上。

謝閑找到少年的時候,少年正低頭坐在池塘邊,氣鼓鼓地打水漂,精致的小臉上滿是陰沉和氣憤。

謝閑見狀,心頭無奈地嘆了口氣,就不動聲色地走過來,笑笑道︰「小師父生氣啦?」

少年︰?!

隨即少年就猛地別過頭去︰「不要你管。」

謝閑沉默了片刻,輕聲道︰「你要是喜歡青禹,大可以自己同他去說,在這跟我生氣有什麼意思?」

謝閑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努力在克制自己有點酸溜溜的情緒了——跟一個小孩子計較,真不是他的作風。

但他也知道,說出這句話,其實他就輸了。

真要是不在意,怎麼會這麼說呢?

倒是少年,听了謝閑的話,怔了一瞬,愈發氣急敗壞,跺腳道︰「你瞎說什麼?我才沒有喜歡青禹!」

謝閑︰……

小孩子欲蓋彌彰的手法可真拙劣啊。

不過這下子,謝閑也愈發有點不爽了,這時他默默走到一邊坐下,也拈起一塊石頭開始打水漂,就是不同少年說話了。

少年生氣地說完這句話,本以為謝閑會再跟他解釋,卻沒想到謝閑居然不跟他說話了,瞬間更氣了。

但少年氣歸氣,這時又猶猶豫豫地不肯走,糾結了一下,他索性在謝閑打出水漂的時候,就自己也丟出一塊石頭,干脆把謝閑的水漂給直接壓得沉了塘。

謝閑︰?

實在是覺得少年無理取鬧,謝閑挑眉就冷冷看了過去,結果卻看到少年氣得紅了眼眶,就在那鼓著氣,狠狠瞪著他。

謝閑︰……

啞然半晌,謝閑頭痛地扶了一下額,覺得自己不應該跟一個小孩子計較,只能耐著性子道︰「你又怎麼了?」

少年氣鼓鼓地低著頭,瞪著謝閑,硬邦邦地吐出三個字︰「你的錯。」

謝閑︰?

怎麼又成了他的錯了?

可看著少年都快要氣得哭了的樣子,謝閑微微嘆了口氣道︰「行,你說,我錯在哪了?」

少年道︰「我教你游泳,你才教我那些法術,你還嫌我菜!但青禹他什麼都沒做,你就教他!」

謝閑怔了一瞬,終于明白了少年真正生氣的意圖,但他也愈發哭笑不得︰「可一開始不是你求我一起教他的嗎?」

少年更加氣壞了︰「那不一樣!」

謝閑沉默了片刻,凝視著少年都快要閃出淚花的眸子,一顆有些惱火的心終于慢慢柔軟了下來,然後他靜靜一笑,便輕聲道︰「你倒是說說,哪里不一樣?」

謝閑驟然變軟的嗓音和柔和的情態讓少年大窘,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謝閑看穿了,又是後悔又是生氣,這時他就硬撐著道︰「不告訴你,自己想!」

謝閑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少年的小臉更紅了。

輕柔的風緩緩吹在池塘碧綠清澈的水面上,吹皺一池漣漪。

少年跟謝閑並肩坐在池塘邊,一大一小,背影十分和諧。

少年這時瞥了謝閑一眼就道︰「好了,別的我都知道了,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謝閑沉默了一瞬,托腮笑笑,反問道︰「你先說,我再告訴你。」

少年罕見地紅了一下臉,然後露出幾分難堪的神色道︰「我……我沒有名字。」

謝閑愕然。

他一直以為之前他問少年叫什麼,少年顧左右而言他是因為不信任他,後來就是傲嬌。

沒想到,少年竟然真的沒有名字……

看著謝閑愕然的神色,少年咬了咬唇,忽然便小聲道︰「不過我知道,我爹姓蕭……」

听著少年的話,謝閑眸光微微一顫,柔聲道︰「你想我給你取個名字嗎?」

少年下意識想要反駁,但反駁的話到了唇邊卻又因為謝閑那柔和無比的眸光給吞了下去。

最終他低聲道︰「行、行吧……但是,你要給我取的好听一點。」

謝閑淡淡一笑,露出幾分極為溫和的神情,故作沉吟地思索了一下,便道︰「叫蕭雪堂好不好?雪花的雪,明堂的堂。」

少年︰「蕭……雪堂?」

接著少年就遲疑著問︰「有什麼含義麼?」

謝閑微微一怔,自己也沒想到有什麼含義,可看著少年澄湛的眸子,他失神了一瞬,便不動聲色地笑道︰「也沒有太特殊的含義,只是我覺得——好看的人就該配好听的名字。」

少年听到謝閑前一句話,還稍微有些不高興,但听到後面那句,又罕見地紅了一下臉,然後他就掩飾著心中地雀躍,故意含糊道︰「那行吧……就這個名字,馬馬虎虎。」

謝閑明白少年的小心思,此刻微微一笑,也不戳穿他。

倒是少年,自顧自品了一會蕭雪堂這個名字,反而愈發高興了。

謝閑看到少年高興的樣子,自己也有些愉快,正想說要不要我送你一塊雕著你名字的玉?

忽然,一陣低低的轟隆聲響起。

謝閑心頭一沉,立刻抬頭看去。

不遠處的天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烏雲密布,其中閃電隱約浮現,傳來一陣陣悶雷聲。

而就在謝閑抬起頭的這一瞬間,四周忽然又刮起了一陣怪異的風,大風卷動落葉,頓時把池塘的水面吹得亂皺一片。

謝閑眸光微微冷了冷,知道這或許是天道要找麻煩了,他當機立斷,一把抱起少年就往不遠處的山洞里飛掠而去。

頓時,便有無數閃電追擊而來。

這下子,謝閑愈發肯定這是沖著他來的。

一邊飛掠閃避,謝閑一邊從手上取下了自己的儲物戒,放到了少年的掌心。

少年長發被狂風卷的亂飛,這時他看著身後那不斷落下的閃電,忍不住就緊張道︰「這是怎麼了?」

謝閑語氣平穩︰「沒什麼,出了點小意外,等回了山洞,好好躲過這陣就沒事了。」

少年本來還有點害怕,但見到謝閑平靜的神情,他又忽然不怕了,這是就點了點頭道︰「好。」

謝閑微微一笑,天上閃電的光在他身側劈下,刷然照亮了他如玉般的俊美側臉,竟是看得少年心頭一跳。

少年臉上紅了紅,便悄悄把頭靠在了謝閑肩膀上。

謝閑帶著少年回到山洞中時,青禹正和果果躲在山洞一角,瑟瑟發抖。

謝閑迅速在山洞周圍布下了禁制,沉默片刻,又咬破了指尖血,給兩個孩子,一個果果依次畫上了護心印。

少年這時終于覺察到不對,忍不住就道︰「是不是你的仇家來追殺你了?」

謝閑怔了怔,便淡淡一笑︰「不是。」

少年立刻抓住謝閑的袖子︰「那你不許走。」

謝閑遲疑了一瞬,正想說他不走,外面的雷霆之聲愈發大了。

謝閑︰……

再這樣下去,躲在這也不行,他必須得去把那雷電引開。

想到這,謝閑只能道︰「乖,我就出去看看,一會就回來。」

少年咬著唇,只是抓著謝閑的袖子不放。

謝閑無奈了。

少年這時也終于知道不妥,就微紅著眼道︰「那你發誓,一定會回來。」

謝閑心頭一顫,便柔聲道︰「好,我發誓,一定回來。」

少年深吸一口氣,終于放開了拉著謝閑袖子的手。

謝閑微微一笑,忽然湊上去,在少年光潔白皙的額頭上靜靜親了一下,然後毅然轉身掠走。

少年晃神了一瞬,拔足狂奔著追了出去。

這時謝閑在半空中遙遙回頭,看到少年赤著腳在地上急奔的樣子,心頭便悄然一痛,然後他驟然想起一件事,便高聲道︰「回去!記得以後千萬不要跟中原謝家的人打交道,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

少年紅著眼楮,一個勁狂奔。

謝閑靜靜嘆了口氣,伸手輕輕一揮,少年便被一股極為溫柔的氣力給包裹著,緩緩送了回去。

與此同時,少年听到謝閑溫柔的嗓音從雷電轟鳴的高處傳來。

「記住,我叫謝——」

最後一個字在謝閑說出口的時候,驟然被一陣轟鳴的雷聲吞沒,少年怔了一下,忍不住就朝著那片雷雲大喊︰「你說什麼!」

然而此刻,謝閑一襲白衣已經沒入了厚厚的雷雲,再也不見了蹤跡。

少年仰起頭,立在狂風大作的天地間,看著頭頂呼嘯的雷電,頭一次覺得自己是這麼的渺小,這麼的孤獨。

謝閑掌中幻化出了一道光劍,在雷雲之中,他一劍又一劍地轟然劈下!

他雖然不打算在此處久留,但也起碼要等到蕭雪堂證道之後再離開。

現在蕭雪堂還這麼小,他走了,蕭雪堂要怎麼辦?

可不知為何,隨著謝閑一劍劍劈下,他眼前的這些雷雲卻越來越濃,越來越深。

而最奇怪的是,這些包裹著他的雷雲,似乎並不是想傷害他,而是想……帶走他?!

意識到這一點,謝閑心頭驟然一驚,頓時便朝著雲層下方竭力一斬!

可就是這麼一斬,謝閑胸口處竟是猝然一痛,然後他便听到了一個極為虛弱又熟悉的嗓音。

蕭雪堂在他腦海中靜靜啞聲道︰「小閑,快回來。」

謝閑怔住了,他在狂風之中緩緩捂住了胸口,第一次產生了異常的迷茫。

這是生死契之間的聯系,他不會弄錯。

那邊的蕭雪堂,出事了?

可如果他回去,這邊的蕭雪堂怎麼辦?

逆轉時空的機會只有一次,如果這次就這麼回去了,以後便再沒有機會,他要怎麼選?

謝閑從未這麼煎熬過。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已經不容他自己選擇了。

他胸口一陣陣劇烈的絞痛傳來,是另一個時空的蕭雪堂瘋狂召喚著他。

而且,那個時空的蕭雪堂,狀態似乎很差,像是在同什麼東西較勁一般。

終于,謝閑只能深吸一口氣,遙遙隔著這層厚厚的雷雲,朝下看了一眼。

心頭酸澀地低聲道︰「對不起。」

他只能回去。

即便他知道,如果改變了這個時空一直走下去,蕭雪堂的結局就會被改變。

可他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另一個時空的蕭雪堂被天道折磨致死。

時間可以重來,但空間里發生過的事卻是既定的,發生過,就是發生過了。

那是他的前輩。

他沒辦法選。

最終,謝閑心如刀絞地吐出一口心頭血,閉上眼,再次催動了時空溯回陣法。

金光閃過,謝閑睜開眼,便看到一襲黑衣的蕭雪堂伏在床邊,臉色蒼白,猛地嘔出了一口血。

「前輩!」謝閑臉色一變,再也顧不得想其他,就一把伸手將蕭雪堂摟住,迅速將手掌貼在了蕭雪堂背心,開始給他輸送真氣。

蕭雪堂靠在謝閑懷中,緩緩抬起頭,蒼白的薄唇還掛著一點血痕,卻靜靜勾起了一絲淡笑。

「你終于回來了。」

「我總算……沒做錯事。」

謝閑听到蕭雪堂這句話,莫名又想起被他留在那個時空的少年,心頭不由得微微一痛,神情有些愧疚。

結果蕭雪堂卻在這時拉住了他的手,啞聲笑道︰「我現在知道,他就是你了。」

听著蕭雪堂這句話,謝閑驟然一怔,心頭五味雜陳。

原來蕭雪堂剛才知道了?

那他為什麼還……

「雖然你來得晚了些。」

「但也不遲啊。」

蕭雪堂這句話說得極為磁性溫柔,一瞬間就讓謝閑心里所有別扭委屈和愧疚的情緒消融了大半。

可偏偏說完這句話,蕭雪堂卻又眉頭微微一皺,低聲咳嗽了起來。

謝閑回過神來,看著蕭雪堂咳嗽時蒼白孱弱的模樣,一時間又是心疼又是氣惱,正想封住蕭雪堂的五感,讓他不要說話了。

結果蕭雪堂卻在這時緩緩伸出手,露出了掌心中一顆圓潤還淡淡閃著光的金丹。

謝閑微微一怔——這不是他先前沒用上的那顆金丹麼?

等等!

這顆金丹怎麼會閃光?

不是只有認主的金丹才會閃光麼?

蕭雪堂不動聲色地微微一挑眉,噙著笑,啞聲道︰「對,如你所見。」

「因為我們結了生死契,血脈互通,所以這金丹,我也可以認主了。」

謝閑頓時心頭一陣難以置信的狂喜。

這……不就意味著……

「結丹之人,稟天地之氣,承日月之精,天道也不可妄自毀之。」

「我要好起來了。」

「你開心麼?」

謝閑心情在這短短的半天時間內,大起大落了無數次。

這時他看著蕭雪堂掌中那顆閃爍著光芒的金丹,心頭忽然生出一種極為奇妙的沖動。

然後,他便一把搶過那顆金丹,含入口中,眉目帶怨地低聲道︰「前輩總是害我擔心,今日要罰你。」

蕭雪堂靜靜凝視著謝閑微微開啟的薄唇,淡笑︰「罰什麼?」

「今日,你若是能把這顆金丹搶回去,那就是你的。不然——」

「不然如何?」

「不然我就吞下去——唔!」

話音未落,謝閑便迎來了一個極為熱烈激蕩的吻。

蕭雪堂顫抖著將謝閑狠狠摟進自己的懷里,呼吸不穩地捏著謝閑的下巴,含糊道︰「壞孩子,不許吞。」

作者有話要說︰  五十個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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