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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景出來的時候賀辭東已經打開了袋子,他走過去,接過賀辭東遞來的勺子,頓了兩秒才說︰「謝謝啊,送我來醫院。」

「不用。」賀辭東掃他一眼︰「你要死了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岑景︰「說話要這麼難听?」

賀辭東︰「既然嫌難听就該具備基本的常識,你昨晚那種情況連求救都不會讓我很懷疑你的智商。你知道再晚一點送醫,你離真的燒成傻子也不遠了。」

岑景︰「你不知道我嗎?故意的,想引起賀總注意呢。」

他昨晚先前已經吃過藥,後來是睡眠中失去的意識,別說自救,他連自己什麼時候暈過去的都不清楚。

賀辭東不咸不淡地瞥他︰「那你成功了。」

岑景︰「……」

岑景發現自己跟這男人很少有能好好說話的時間。

起碼不能進入那種普通正常人的對話。

他倒是挺意外賀辭東居然順著他話下坡,放他剛過來那會兒,威脅警告一條龍服務。別說將他送醫,估計見了他,能幫忙叫個120都是祖墳冒青煙了。

這麼一想,一開始沒跟他對著干其實是個好選擇。

這人吃軟不吃硬,照這麼下去,一年後兩人關系完全解除岑景肯定不至于毫無退路。

岑景對目前的情況,已經算滿意了。

不過這趟出差不遠千里,來了24小時不到直接進了醫院,體驗也挺新鮮。

岑景看了看時間,說︰「你回去吧,下午不是還要趕回程的飛機。」

賀辭東︰「換航班了,兩天後,下午四點。」

岑景倏然看向他。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岑景還是不得不懷疑地問︰「你要陪我住院?」

「我會給你找個臨時護工,負責你接下來兩天的生活。」

「所以?」岑景不解︰「你待這邊干什麼?」

賀辭東︰「這邊合作方已經知道你進醫院了,估計這兩天會有不少人過來,你要是自己能應付,我馬上走。」

岑景︰「我可以出院,今天,立馬回東城。」

賀辭東的眼神從他沒什麼血色的臉上掃過。

「不行。」

「為什麼?」岑景︰「我有支配自己行為的權利吧。」

「你當然有。」賀辭東睨他一眼,「你現在能下床走回酒店,我就讓你出院。」

岑景︰「……」

他知道這家醫院,距離酒店起碼也有兩公里。

對一個剛高燒到完全月兌力,並且沒有進食的人來說,岑景深切覺得自己被賀辭東侮辱了。

操!

賀辭東一個大男人,岑景左右不了他的決定。

不過他跟著推遲兩天回程,估計很多事都得往後推。

在病房里這一會兒的功夫,手機的提示音就沒停過。

岑景忍不住︰「賀總,你知道你這行為叫什麼嗎?」見賀辭東看過來,他說︰「吃咸魚沾醬油,多此一舉。」

他可不會領他的情。

賀辭東︰「正好,你要真感恩戴德,我要懷疑的就不止是你了。」

岑景總覺得這話里的意思有點微妙。

但他再看過去,賀辭東已經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手機里。

賀辭東效率很高,離開醫院回酒店不到半小時,請的護工就已經到了。

不過讓岑景意外的是,對方是個二十剛出頭的男大學生,背上背了個斜挎包,滿身青春朝氣。據他自己說是大學兼職,專業機構推薦來的。

賀辭東找人要求太簡單,能做飯就行。

對方顯然沒有想到服務對象是個這麼帥有氣質的男人。

見著岑景的時候表現得很緊張。

岑景這人對一般人都挺友好,何況他這會兒身體不行,臉上的倦怠換走了往日的精英形象,靠坐在床頭翻著閑書的時候,反而有些溫潤的書卷氣。

「別看了吧,你看半小時了,傷眼楮。」

這是這個叫周堯的男生進來這麼半天第一次主動和他搭話。

岑景任由他取走了手上的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說︰「天快要黑了,你是回學校還是回家?」

「我不回啊。」男生把背上的包取下來放在身後說︰「要陪夜的。」

「陪夜?」岑景失笑︰「我是感冒加胃痛,不是斷手斷腳,需要人陪的哪門子夜?」

「聘用邀請里有這一條。」周堯說︰「再說了,人生病總會有些脆弱的吧,既然請護工就證明沒有人陪你過夜,反正我也沒什麼事。」

岑景笑了笑,也沒強制把人趕走。

這周堯稍微熟悉一點後還挺話癆,跟鐘子良那家伙差不多。

他問了岑景不少問題,岑景為打發時間有一搭沒一搭應著他。

諸如哪里人,做什麼的,來這邊出差還是有其他事情。

兩三個小時不到周堯已經認定了這是個很好說話的男人。

長得好看,脾氣好,病了也不會給人一種孱弱感。

簡直在發光。

周堯最後問︰「你有女朋友嗎?或者,男朋友?」

岑景看著眼前這小心翼翼試探的男生,笑道︰「別打我注意,我結婚了。」

「啊?」周堯鬧了個大紅臉,掙扎︰「你騙我吧?你看起來也沒比我大多少啊。」

「真結了,沒騙你。」

岑景倒是沒覺得怎麼樣,還在上學的男生赤城熱烈,有些好感來得容易也單純。岑景因為兩輩子都沒怎麼體會過這樣的感覺,所以包容性很大。

周堯抓了抓頭發,有些被拆穿的不自在。

晚上七點左右岑景發燒有些反彈的趨勢,再次到了38度。

醫生給他掛了退燒的藥瓶。

周堯雖然因為之前的問題有點尷尬,但還是在岑景剛輸上液的時候說︰「看吧,今晚還好有我在,不然你怎麼辦?」

岑景笑了笑沒辯駁。

正在旁邊寫單子的護士上午估計見過賀辭東,這會兒見旁邊出現了一個很年輕的男生,就問︰「這誰啊?你先生沒在?」

岑景︰「這是護工周堯,他忙,晚上不來。」

護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走了。

人剛走周堯湊過來,問他︰「不是說你來這邊出差嗎?你那位一起來的?你們……感情不好啊?」

岑景看他,心想果然和鐘子良差不多,情商讓人著急。

雖然岑景不介意跟人閑聊,但也不會把私人情況到處說。

他掀開被子正準備下床。

周堯來扶他︰「你做什麼?」

「去衛生間。」

「我陪你去吧,你這掛著吊瓶也不方便。」周堯說著取下架子上的輸液瓶,另一只手來撐岑景的胳膊肘。

岑景把瓶子拿過來,「沒事,我一個人就行。」

這病房的衛生間就那麼丁點大,他沒那種讓人站在旁邊看著自己的習慣。

周堯立馬把瓶子舉高,他身高和岑景差不多,但岑景因為另一只手不方便,反而失去了優勢。

這小子得寸進尺,拖著他手的另一只手換到了岑景的腰際,讓岑景第一次生出一種自己差不多是個半殘廢的錯覺。

病房的門就在此時打開。

岑景意外這人這麼晚來干嘛?而且每次選在他要去廁所的時候?

賀辭東看著岑景身邊的人,目光從他腰上的那只手上掃過,再看向周堯的臉。

周堯幾乎在一瞬間就緊繃起來。

他原本猜測像岑景這樣的人,如果跟另外一半感情不和,那對方一定是個各方面都很糟糕的人。但此刻看到本尊,他才有種,對,對方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無論外形還是氣質,兩人都很搭。

雖然他看起來就不太好惹。

岑景突然因為手背上的一陣刺痛皺了皺眉。

剛剛動作幅度大,針已經歪了。

周堯看著輸液管里倒流的一截血,突然結巴起來,「那個……那個……」

「沒事。」岑景出聲。

他簡單粗暴地直接把手背上的針給拔掉了。

同時耳邊響起了一聲慍怒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賀辭東話落的同時已經抓住了岑景的手腕。

血沒有止住,沿著他的手背劃過手指,已經開始往下滴血。

病床床頭的盒子里有棉簽,賀辭東拿出兩根按在了他的手背上,轉頭皺眉吩咐旁邊的人︰「去把護士叫來。」

周堯︰「哦、哦好的。」

岑景看著匆忙跑出去的周堯的背影,還有心情笑道︰「賀總,你把人給嚇到了。」

賀辭東抬眼瞥他︰「你心疼?」

「那倒沒有。」岑景代替他自己按著手背,坐回去說︰「人是你找的,提醒你稍微有點雇主愛。」

岑景看著手背,挪開棉簽。

血立馬又冒出來一點止住的趨勢都沒有。

賀辭東再次遞了兩棉簽過來,「按住了,別松手,說你沒常識還真是抬舉你。」

「你不懂。」岑景說︰「針已經歪了,等待護士到來的過程痛感只會延綿不絕,而我喜歡快刀斬亂麻,即便會流血不止。」

賀辭東沒說話,空氣中顯得很安靜。

等到岑景重新扎上針已經是十五分鐘過後,護士看著他沒好氣道︰「只有不听話的小孩子才會亂動出現這種情況,現在好了,明天你手背估計得青一大片。」

「沒事。」岑景說。

這個晚上周堯到底是沒能留下來,賀辭東坐在病房里半小時,對方就主動提出先離開。

岑景對賀辭東這種攝人的氣場早免疫了,不過還是很理解周堯的不自在。

人都走了,病房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岑景︰「你怎麼大晚上過來?」

「接到醫院電話。」賀辭東還帶著電腦,這會兒回著消息一邊應他︰「說你高燒反復。」

岑景︰「你請的人有陪護條例。」

賀辭東嗯了聲,顯然沒有專心應付他。

岑景也難得管他,他後知後覺發現賀辭東的襯衣下擺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上了血點。

等他處理完了就拿出一件寬大的休閑上衣扔給他。

「換了吧。」岑景說。

賀辭東挑挑眉,拿著衣服一言不發地進了衛生間。

他前腳進去岑景就想起來自己上午換的全套衣服還在里面放著,他走過去推開門。

岑景發誓兩人前後間隔不到十秒鐘。

而賀辭東已經月兌掉了上衣。

他背對外面站著,岑景第一反應是身材真挺好。

然後就是他肩背的那片紋身。

那是岑景第一次看清他紋身的全貌,是狼頭,從一邊荊棘林中仰頭咆哮而出的狼頭紋身。大片荊棘遍布他半邊肩胛骨,從耳後一直到腰線往上的位置,整個圖案栩栩如生。

岑景很難形容,有種被黑暗纏繞的無力、也有種掙月兌後新生的震撼感。

他們一個在門外,一個在門里。

岑景在鏡子中對上他的視線,評價了句︰「紋身不錯。」

賀辭東嗯了聲,問︰「要什麼?」

他的視線移到旁邊的置物台,那件隨意放在一套睡衣旁邊的深色四角褲。

抬抬下巴︰「這個?」

「不是。」岑景退後, 噠一聲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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