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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已經廢棄太久了,在半年前因為出了一場可怕的人為事故,所以導致這里再也沒有住戶回來居住。

但俞子瑜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場人為縱火。

因為隨著他的動作落下,從牆壁邊緣滲透出了黑色的粘液,它們就像骯髒的靈魂具現體那樣滑落在了地上,凝聚成了慘叫的扭曲人形,它仿佛皮囊一般立起,裂開了一條狹長的縫隙,左右扭動,立刻就將最近的人體包裹了起來。

只听到「咕嘰」一聲,那個人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徹底吞入月復中。

被火災燒死的人最後都會變成這個鬼樣子,它們身體的一部分存在不會離開。

可能是怨念、執著,或者別的情緒,這部分從靈魂中分裂出來,凝聚形成了游蕩的黑色幽靈,它們騷.擾原住民,趕走住在此處的人類,建造屬于自己的領地。

但是在能夠掌控一切的「王」出現後,這種卑鄙的情緒徹底有了顯出實體的能力,就在此刻,它們在房間的上空飄蕩,恍若烏鴉一般盤旋,惹來了一陣陣恐懼的尖叫聲。

「玩的愉快,壞蛋們。」俞子瑜拍拍手。

他打開匣子的動作就好像是放出了潘多拉魔盒中的瘟疫,整座大樓都在因此顫抖起來,恍惚間似乎連地面都在無助地搖晃,那團肉塊從匣子中蠕動而出,張開了細密的嚙齒,發出一聲鼓動耳膜的尖嘯,場面瞬間陷入了更深的混亂中。

「所以,你、你是——」

「你到底是誰!」

小陳目眥欲裂地看著俞子瑜。

在他的視線中,俞子瑜像極了劇院的主角,因為所有光線似乎都在剎那間消失了,被在場的暗夜的怪物們無情吸走,只留下了反射到他黑鴉一般的身影上的一束圓形光柱,蠟燭的光搖搖欲墜,使他的身影抽象而飄渺不定。

俞子瑜雙手插在口袋里,側過身,冷冷地看了小陳一眼。

「你太吵了。」

剎那間,小陳看到了從他鞋底蔓延,被拉長的影子驟然膨脹起來。

就好像一個氣球爆裂了一般,這個名為俞子瑜的青年投在牆壁上的黑色剪影驀地扭曲了起來,原本的人形的倒影頓時消失了,觸手從影子上蔓延出來,就如同不斷蔓延的樹枝。

好像一棵被巨蟒纏繞的世界樹,令目睹一切的人產生了生理不適、頭暈目眩的病癥。

作為地獄樂園曾經的玩家,小陳很清楚這樣的癥狀意味著什麼——他的理智正在下滑,如果再這樣下去,他最終會變成一個瘋子。

……這絕對,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影子。

不,攝影師子夜,根本就不是人類!

在很多傳說中,吸血鬼不會有影子,因為它們的靈魂受到了詛咒,那是一種應該被釘死在棺材中的丑陋生物,外表似人卻非人,哪怕它們擁有俊美的外表,但那顆早已停止跳動的心髒已經萎縮,因此影子從某種程度上反映了靈魂是否存在。

而擁有這樣龐大、丑惡的剪影的俞子瑜,他到底是什麼一種生物?

逃走……必須逃走……

因為和俞子瑜這樣的生物對抗,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光是看到他瘦削的身影站在那里,被身後龐大扭曲的黑影籠罩,就喪失了和他對抗的勇氣。

小陳不斷地後退,差點被台階絆倒,和很多參與這場聚會的黑袍人一樣倉皇,在反應過來後,他立刻撲向了門口,死死地掰著門鎖很多次,但卻發現無論如何也打不開那扇門。

該死!為什麼會這樣?

他急的快要冒汗,兩股顫顫,雙手發抖,而那些黑色的人形漂浮物似乎停止了行動,就好像無聲的默劇演員一樣簇擁在主角俞子瑜的身後。

「報仇完了?」

俞子瑜無聊道︰「我也想不到,還會有縱火犯自己返回現場這種事情發生,該不會是他提議在這個地點舉行的吧?如果真是這樣,你們這群人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

同樣害怕到發抖的顧樂語尖叫︰「子夜老師,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我們不是一樣的人嗎?那你來參加這個聚會是為了什麼?!!」

「別覺得我釣魚執法了,我也不是經常干這種事情。」俞子瑜把斷氣的男生手上的繩子劃開,用一根手指將他推在地上,伴隨著鈍物落地的「啪嗒」聲,他落坐在了椅子上,攤手一臉漠然地說道,「再說,我也沒做什麼。」

他只是旁觀罷了,全程都沒有使用過什麼力量。

「和我走吧。」

說著,俞子瑜打了個響指,那些黑色的影子就如同被丟進了洗衣機滾筒里,身形扭曲著,只听到細微的爆裂聲,凝聚成了幾縷黑煙的細線,瞬間消失在了他的風衣口袋中,似乎被俞子瑜用一種未知的方式收起來了。

現在這里只剩下那個仍舊在蠕動、滴血的丑陋肉塊了。

「沒做過壞事的人不需要擔心,因為我知道它是個好孩子,對不對?」他聲音輕柔,「我們也會給被一時蠱惑的人一次機會。」

顧樂語抽吸的上氣不接下氣,胸膛劇烈起伏,眼神中有一絲恐懼而引發的怨恨,竟然月兌口而出︰「子夜老師你這樣……就不怕活下來的人揭露你的真面目嗎?要死大家就一起死,憑什麼還要給別人機會!」

她肯定是活不成了,但居然想要拖著所有人去死。

聞言,俞子瑜打量她的面孔,冷冷道︰「我不需要擔心這個,但多謝你的提醒了,粉絲。」

小陳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樂語︰「你瘋了嗎?」

「是,我是瘋了!為什麼會是我來承受這一切?!」顧樂語扯著自己的頭發,抱住腦袋狀若癲狂道,「她本來就是賤的慌,自己被繼父強.奸了還不是因為總是穿裙子,還每天弄發型,搞得那麼花枝招展給誰看?不就是仗著自己臉好看,所以想勾引男人嗎!」

這種辱罵的語言似乎為她提供了力量,她的胸膛中燃燒著一股火焰,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燒毀,極度屈辱的回憶涌上了腦海,顧樂語無法控制自己回想起來一些被她壓在心底的回憶。

她和她走在一起的時候,男生吹口哨的對象永遠是對方,而她還要擺出臉色發白的模樣,小聲地對她害怕道︰「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下次我們再一起回去好嗎?」

什麼叫做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是在向她炫耀自己富有魅力嗎?!!

她最喜歡的老師是剛畢業不久的新老師,平時還會對她微笑,每次目睹這樣的笑容,她的心就會在原地漂浮,而在某次課間,她拿著手里的問題去問老師的時候,卻發現他的手放在她穿著裙子的大腿上撫模。

顧樂語的身體因為隱忍、憤怒而顫抖。

果然,晚上放學的時候,她又假模假樣地顫抖著對她說︰「老師這樣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回應比較好?」

就連她的男友,在某次也說漏了嘴,說自己沒追到對方,才會退而求次和她戀愛。

賤人——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顧樂語目眥欲裂,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下了這樣用力的咒罵,甚至因為用力過度將紙張都劃破,結果沒想到的是,地獄樂園如約而至,將她拉進了一個荒誕、恐怖,可供發泄的法外之地。

出來後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她擁有了游戲中得到的技能卡,她把它用在了她的身上,既然對方這麼喜歡吸引男人,那就滿足她好了。

結果讓顧樂語稍微快活了一點,但卻並不是特別的滿足,因為她仍然感覺一股強烈的感情支配著她,讓她無比空虛,不夠,這種程度的摧毀,遠遠不夠……

下一刻,她得意的表情一滯。

一股扭曲的劇痛從她的心髒處傳來,令她痛不欲生的同時終于清醒過來,她竟然听到了自己心髒被捏住的爆裂聲,顧樂語緩慢地抬起頭,卻看到俞子瑜正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注視望著她的身後,好像看到了什麼髒東西。

「嘖。」他發出了古怪的音調。

她莫名惶惶地想,在她的身後有什麼怪物嗎?

「咕嘰」一聲,劇痛再次潮水般襲來,但這次卻再也無法抵抗,她的手腳因此變得冰涼,這是失血過多的癥狀,溫熱的液體正在噴泉般迅速從她的身軀中滑走。

根本來不及思考為什麼,她的眼前已經徹底黑了下去,這也是她在人世最後看到的畫面,這樣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駭無比——她的性命被無情地收割,鮮血濺的牆上都是張牙舞爪的痕跡。

身體如同死魚一般滑倒在地,露出了站在她身後的單薄得恍若夢魘的身影。

少年穿著校服,抱著和他面容一致的人頭,他的面孔本來該是夢游一般的迷茫,如同尸體一般冰冷,但此刻,注視著正前方的身影,他蒼白的雙唇顫抖,灰白的眼眸卻迸發出了一股強烈的渴望、愛慕和熱情。

他的另一只正握著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目光死死地看著俞子瑜,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感知到了顧樂語極其強烈的嫉妒情緒,這場聚會的主角終于現身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目睹到這個噩夢一般的身影出現的那一刻,他們瞬間葉公好龍般四散而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在這場每個人都心懷鬼胎、裝模作樣的聚會上,「嫉妒」居然真的意外降臨了,這簡直是一場最大、最引人發笑的滑稽意外。

一切都要感謝顧樂語的獻身。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俞子瑜有些詫異地眯了眯眼,好在他迅速戴上了兜帽,遮住了現在的面孔,不然他真的懶得去料理這件事引發的後續。

「真的……是您嗎?」

對方的聲音在顫抖,手里捧著扔在跳動的心髒,他渴望地朝俞子瑜走了幾步,卻不敢上前,害怕這只是一個甜蜜的幻影,聲線空靈道︰「主人?」

***

深夜,超自然研究部門。

「滴——」

旋轉的紅色燈驟然發出了一聲尖叫,它如同鳳凰一般長鳴著,讓整個部門都能夠听到盤旋的警報聲,刺耳的響動頓時驚醒了無數疲憊的成員。

與此同時,原本寂靜的走廊瞬間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電話播報聲,這是超自然磁場被擾亂的必然結果,所有儀器似乎都在一瞬間搖擺不定、失去了它們原本正常的功能。

而這無疑預示著有一股不同尋常、且在監控範圍內的強大力量出現了,現在這個恐怖的人選——只可能是嫉妒本尊。

只有這種級別的超自然生物才會引發如此可怕的播報效應,監控儀器已經有將近兩年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了,樓辰察覺到了今夜的嫉妒簡直就像是孔雀開屏一般炫耀自己的力量。

他在那個男生面前出現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張揚。

既然嫉妒毫不遮掩地使用他的能力,就說明它一定找到了此行的目標……

俞子瑜。

樓辰擰起了眉毛,他立刻停止了轉筆,匆匆地掃了一眼屏幕標紅的地點,一把抓起了放在靠背上的夾克外套,別上證件、數清了配備的武器,在夜色中起身迅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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