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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睢淮還剩一日的路程, 謝明澤一行人這次終于不是住的官驛,而是客棧。

這段時日一直趕路,將士們都有些吃不消, 明日晚上就能趕到睢淮, 加上褚厲之前派去拿著銀錢買糧草的人已經日夜兼程趕到睢淮, 能暫解燃眉之急, 褚厲一行人倒是也沒這麼著急。

褚厲提前讓探路的心月復包下一整個客棧供他們歇腳。

等明日一口氣兼程趕到睢淮。

謝明澤隨一行人趕了一月的路程,裹著厚披風, 下馬車時, 還是被外頭的寒風凍得打了個哆嗦。

風一吹,打了個噴嚏。

褚厲原本在不遠處囑咐厲四,听到這一聲看過來。

謝明澤蹭了蹭鼻子,他也不想的, 誰讓趕了這麼久的路,加上原身身子骨本就不好, 雖說他重生這段時日來養好不少, 可過往十幾載底子在那,著實吃不消。

他如今還沒惹上風寒,已是萬幸。

謝明澤只覺得今晚格外的冷, 渾身也打著寒顫, 先一步進了客棧,大堂上因為一直敞著門冷風時不時灌進來, 他干脆尋了掌櫃的,先問了他和褚厲的廂房, 吩咐小二把膳食端上去,就趕緊讓人帶路先一步回了房。

客棧因為是貴客到,提前打掃過, 干淨整潔,幽幽沁著一股好聞的香氣。

謝明澤吸了口氣,覺得終于暖和一些,只是渾身軟綿綿的,不知是不是前頭一連幾日都是露宿在外累著了,困倦得很。

不過小二離開去準備膳食的功夫,謝明澤趴在桌上眼瞧著打了個盹兒。

門響動一聲,謝明澤驚醒,睜開迷迷糊糊的雙目瞧去,剛對上褚厲擔憂的目光,復又趴下來,帶著鼻音含糊不清問了聲︰「安排好了嗎?」

說話間也是閉著眼,這讓褚厲眉頭緊鎖。

大步走過去,掌心放在謝明澤額頭上,果然剛剛推開門看到謝明澤抬眼時不正常的面色不是錯覺。確認心中猜想,他無奈又憐惜壓低聲音俯,輕聲哄道︰「你病了自己都不知?」

謝明澤困頓至極,甚至沒听清褚厲說了什麼,唔了聲,閉著眼,只覺得趴著舒服很多。

褚厲愈發擔心,卻又怕他就這麼睡著沒吃些食物半夜難受,更何況,他這狀況定是要吃藥的。

褚厲看他這瞬間的功夫又睡著了,干脆動作極輕攔腰將人抱起,放到不遠處的床榻上,扯過被衾蓋在他身上,掖好,這才匆匆離去。

謝明澤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昏昏沉沉,極為難受,卻又月復中空空無物不自覺鳴響。可同樣,之前渾身的寒冷被驅散,取而代之的是熱意上來,他迷糊間伸手掙月兌束縛的熱浪,卻突被握住手腕。

混沌間,一道清潤溫和的嗓音在哄著他︰「先起來把膳食用了,稍後喝了藥再睡?」

謝明澤困得很,翻手想睜開困住他舉動的桎梏,幾番下來,手腳卻被困得更緊,與此同時,食物的香氣彌漫在鼻息間。

大概太餓了,謝明澤月復中的饑餓佔了上風,努力眯開一條眼縫,側頭,果然看到身旁正坐著一人,背對燭光瞧不清面容。可相處這麼久,謝明澤還是一眼認出就是褚厲,隨即落在他手中,是一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肉糜粥。

炖得軟糯香氣撲鼻,對于接連在野外吃了好幾日食物的人而言,可謂是絕頂美味。

謝明澤愣是半撐著抬起上半身,可身體比之前更沉,又重重摔了回去。

謝明澤望著看得到吃不到的美味,加上病痛,大概是難受得緊,眼楮濕漉漉的,帶著些可憐︰「餓。起不來。」

褚厲難得看到謝明澤這麼依賴的模樣,心口柔軟一片,干脆起身,一手端著粥碗,另一只手臂輕輕穿過他的後頸,借力將他整個人托起,隨即坐在謝明澤身後半環抱著他,聲音也輕柔︰「我喂你吃。」

謝明澤若是往日定會強撐著起來,可病得時候難得脆弱,加上腦袋昏沉,覺得倚著身後的人穩穩的,又能吃到美味的食物,何樂而不為?

被褚厲喂第一口時謝明澤還有心理壓力,可等溫熱香軟的肉糜入了口,從喉間一直到胃里,溫熱的食物仿佛能驅散之前本不適的身體。

謝明澤越吃越精神,一口又一口。

等一連吃了三碗,謝明澤覺得自己還能再吃一碗時,褚厲再去而復返端來的一碗卻不像之前泛著惹人口吃生津的食物,而是苦澀難聞的藥湯。

謝明澤傻了眼,一雙眼睜大︰「這啥?」

褚厲被他這模樣逗樂了,眼底帶了笑意,精神了些,看來是好受一些了,溫聲解釋︰「你發了熱,這是御醫開得藥,喝了藥躺下睡一覺,明日起來就好了。」

謝明澤搖頭︰「不用,我好得很,再給我多吃幾碗飯,我保證也能生龍活虎。」

褚厲也堅持︰「別鬧,喝了藥,等你明日好了,吃什麼都可。」

「我、我也懂皮毛,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曉。」謝明澤望著那苦澀的一碗藥,這喝下去他得苦成啥樣啊?

這會兒別說困了,聞著藥味都精神了。

褚厲無奈︰「夫人也說是皮毛,御醫開得藥,對夫人的身體有好處。」

謝明澤︰……他只是謙虛而已。

可難道要讓他說自己的醫術在御醫之上?這不是暴露了?

不能承認,卻又不想喝。

謝明澤當著褚厲的面做了一個孩子氣的舉動,他望著那碗藥,直接閉眼,把自己努力往被衾里縮,打算眼不見心不煩。

他的小動作被褚厲鐵臂摟著腰給止住了︰「喝了藥洗漱過後再睡。」

謝明澤對于不喝藥保持著自己的固執︰「不喝,先睡。」

褚厲望著難得耍無賴的謝明澤,垂眼對著謝明澤許久,突然道︰「夫人確定不喝?那為夫不介意親、口、喂夫人。」他說到親口時加重語氣,其中威脅意味頗深。

謝明澤難以置信側身仰望褚厲,這廝瘋了吧?

平時偶爾親幾口就算了,這、這也……怎麼瞧褚厲這一本正經的模樣都不像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吧?

褚厲大概看出他的遲疑,低頭當真喝了一口,謝明澤嚇得一哆嗦,想到那畫面,打了個激靈,趕緊雙手抱過藥碗,咕咚咕咚一口飲盡。

褚厲眼底帶著笑意將口中的藥也吞下去。

謝明澤喝完把空碗往他懷里一塞︰「喝完了。」也苦死了。

那兩個御醫開得藥也太苦了吧?早知道兌換點藥,直接吞藥丸壓根不用這麼苦。

褚厲接過藥碗卻突然靠近,嚇了謝明澤一跳︰「都喝完了!」這廝不會故意找借口親他的吧?

誰知褚厲快湊到他眼前時停下,謝明澤太過緊張一直盯著褚厲的臉沒注意到他的動作,等嘴里被塞進東西,甜滋滋的味道彌漫開,才發現是蜜餞。

謝明澤忍不住咬了下,頓時口腔里的苦澀被香甜取代。

他忍不住咕噥一聲︰「又不是小姑娘,吃什麼蜜餞啊。」

褚厲睨他一眼︰「甜嗎?」

謝明澤耳根一紅︰「一、一般般吧。」

卻忍不住用舌尖抵著蜜餞在臉頰來回,也不知哪來的,真甜!

褚厲也只是笑了聲,很快出去了。

謝明澤吃完意猶未盡,偷瞄一眼桌上,已經被收拾干淨,只有茶盞和一個碟子,上面滿滿都是蜜餞。

謝明澤眼楮一亮,看了眼房間緊閉的門,飛快披著被衾跳下去,抱著蜜餞碟子回來,胡亂塞了滿滿一口,才送回去,重新躲在被衾里像是小倉鼠一樣吃吃吃。

等吃到一半謝明澤一愣︰不是啊,他這麼心虛作甚?他想吃就吃啊。

好在褚厲回來的很遲,謝明澤吃完瞬間借著褚厲留下來放在一旁的水洗漱一番,才重新窩回去。

沒多時,謝明澤藥勁兒上來就又睡著了。

大概是臨睡前吃得蜜餞著實甜,謝明澤在睡夢中也忍不住回味。他夢到自己突然一下掉進一個蜜餞窩,到處都飄著香甜的蜜餞,樂得謝明澤睡夢中都忍不住咧著嘴角笑。

他就坐在那里,伸手在空中夠一個,塞進嘴里吃一個。

一連吃了很多個,突然眼前所有的蜜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個很大的蜜餞,更香更甜更好吃。

謝明澤一直啃了好多口,翌日醒來時,還覺得這真的是一個香甜而又美味的夢啊。

可等睜開眼醒來發現便宜夫君一臉神色復雜腫著嘴巴看著他,謝明澤有種不祥的預感。

厲四第二天起來行裝準備妥當後,發現王爺和夫人今日怪怪的,尤其是王爺不知是被什麼東西叮了,嘴巴腫了,夫人則是埋頭苦吃。

厲四想到夫人昨晚生病,關心喚道︰「夫人?」

誰知謝明澤卻嚇了一跳,抬頭飛快看了眼厲四,眼神游移︰「嗯?怎、怎麼了?!」

厲四愈發覺得古怪︰「夫人你是不是病還沒好?要不夫人你在此歇息兩日,吾等先趕去睢淮?」

謝明澤趕緊搖頭︰「我已經沒事了,不用耽擱行程,還是一起走吧。」

厲四應了聲。

謝明澤松口氣,覺得厲四這下應該沒什麼話的時候,厲四卻是轉頭看向褚厲︰「爺,你被毒蟲叮咬要不要讓御醫來瞧瞧?」

褚厲︰「……」

謝明澤︰「…………」

厲四看王爺不說話,關心更甚︰「爺,夫人的病剛好你可不能這時候出事啊,也莫要諱疾忌醫,毒蟲咬起來,還是挺厲害的,你看爺你都……」

「厲四啊。」褚厲突然開口。

厲四眼楮灼亮︰「爺?」爺是不是要讓他去請御醫了?

褚厲︰「……你知道的太多了,還不快去裝車準備出發?」

沒看到旁邊有人已經快惱羞成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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