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這句話, 燭台切手一抖,文件撒了一桌子。
他深吸一口氣,將文件慢慢撿回來,遲遲沒有回答琉星的問題。
琉星咬咬牙,又問了一遍︰「岡本澗——他是不是一直在買賣刀劍?!」
從琉星口中听見‘岡本澗’這個名字,是燭台切從沒想過的。一直想要隱瞞, 甚至試圖遺忘的事情, 突然被挖出來……尤其對方還是琉星。
這讓燭台切有些無所適從。
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問這個問題, 燭台切都有自信可以輕松應付……可偏偏是琉星。
只有琉星, 燭台切絕不想琉星看見自己陰暗骯髒的那一面。
「……誰告訴你的?」燭台切啞著嗓子問。
琉星從不會無的放矢,既然問出了這句話, 那必然是有人跟他說了什麼。
看見燭台切難看的臉色,琉星立馬意識到這件事的真實性, 腦子里嗡得一聲, 連說話都語無倫次了起來︰「是時政的工作人員……他說岡本澗以前參與過刀劍買賣——還懷疑你們和一群神隱審神者的付喪神有關系。說、說要把你們帶走審問, 我不讓, 我很害怕他們會對你們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說到最後,琉星的臉色蒼白如紙,「我很害怕!」
燭台切總算注意到了琉星的不對勁,顧不上細問時政的事情,連忙伸手模了模琉星的額頭︰「怎麼回事?哪里不舒服?別怕,我在呢……」
琉星鼻子一酸,伸手抱住燭台切的腰︰「燭台切……頭痛。」
其實也不是特別痛。
但琉星此刻只想好好的和燭台切撒個嬌。
大概是剛經歷了時之政府要帶走付喪神的風波,琉星現在有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和後怕。
還好。琉星想。還好付喪神沒有被帶走。
如果……如果時之政府一定要帶走他們的話……那就沒辦法了。
只能把他們全部控制住。
只要時之政府的那群高官, 全部都听我的,就不會有那麼多麻煩了。
我就能……保護好付喪神了。
燭台切並不清楚琉星的小腦袋里在想什麼危險的事情。
他只是很心疼地抱住了小朋友,親了親他的額頭,聲音放軟︰「怎麼會頭痛?今天做了什麼?」
琉星沒說話,只是抱得更緊。
燭台切沒有辦法,模了把琉星的背,發現厚重的審神者制服已經被汗浸濕,越發懷疑時之政府是不是對琉星做了什麼。
想到自家孩子可能被時之政府的混蛋恐嚇或者體罰,燭台切就久違地有種想要拔刀砍人的沖動——他已經有七、八年沒想對人類動手了。
燭台切閉閉眼,將翻滾的情緒按捺住。
既然岡本澗買賣刀劍的事情已經曝光,時之政府必然會有所行動,他們這群‘相關者’被帶走審問也是不可避免的環節。
雖然審問過程少不了吃些苦頭,但只要他們還有利用價值,時之政府就不敢輕舉妄動。
……得提前做好準備才行。
「要不要先洗個澡?」燭台切恢復了平常溫柔的口吻,「午飯也還沒吃吧?我去給你準備午餐。」
琉星想說不餓,但看見燭台切關心的眼神,還是閉上了嘴,點點頭。
心不在焉地洗澡吃飯,琉星跟著燭台切去了會議室。
今天的會議室很空。
只有包括大典太在內,前任審神者遺留下來的十三振老刀在場。
琉星抿抿嘴,有些不安地坐到了座首。
三日月給琉星倒了杯茶,語氣依舊悠閑︰「別擔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能處理好。」
琉星捧著杯子,悶悶地「嗯」了一聲。
他並不是不相信三日月的話,只是心靜不下來,不上不下地墜著,一陣陣地焦慮。
鶴丸就坐在三日月身邊,探著身子,十分艱難地拍了拍琉星的手︰「唉,先別急著自閉,說說看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琉星︰「……」這種場合,你就不能再正經點嗎?
但被鶴丸這麼一打岔,琉星的擔憂也多少減輕了一些,仔細考慮了措辭,整合了語言後,才說道︰「時政今天召集資深審神者開會,會議內容里提到過剿滅‘群狼’組織的大致計劃,和從四年前開始,陸陸續續神隱審神者的付喪神的情報。」
「……會議結束後,工作人員單獨把我留下來,給了我一份資料。」琉星提前就把資料給了燭台切,現在每個人面前都放著一份內容相同的文件,「資料內容就像你們看見的那樣,時政懷疑我們本丸里的老刀……也就是你們,和那群叛逃的付喪神還有聯系。」
大典太難得開口,卻是嗤笑︰「……群狼……那群混蛋。」听他的語氣,似乎對群狼的人員非常熟悉。
琉星想問些什麼,一期一振最先他一步開口︰「從群狼逃出去的付喪神是哪幾振刀,他們有提到過嗎?」文件的這部分內容並不詳細,只是說著幾振刀來自se64號本丸。
「我知道的。」琉星從渡邊陸一的記憶里看到關于那群付喪神的報告,小心翼翼地道,「有骨、包丁、和泉守、膝丸、螢丸以及……三日月。」
一期一振的金眸黯淡了些許︰「……是嗎,只有他們逃出來了。」
琉星左右看看,發現每個人都露出了似是惆悵,又似是悲傷的表情。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琉星想。這個本丸被買賣的付喪神一定不止這幾振。
然而一期一振那麼多弟弟,只剩兩振在名單上,和泉守和堀川形影不離,卻只有和泉守逃出升天,髭切和膝丸沒有一起出現在名單里,而三日月……
琉星下意識看了看自己右手邊的三日月宗近。
原來這個本丸里有兩振三日月啊……
其他不在名單上的刀劍怎麼樣了,誰也沒問,琉星甚至不敢仔細去想。
也許是被賣出去了,也許是在逃走的過程中碎刀,但此刻再去探究也已經晚了。
琉星收拾了下心情,才繼續道︰「時政認為我可能也會被你們神隱,所以來探查我的口風,還……還想要把你們帶走審問。」
歌仙微微皺眉︰「既然已經決定要把我們回收,為什麼沒派人來?」
時之政府的行事作風一向雷厲風行,沒理由拖到琉星回到本丸和他們通氣。
琉星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明,想了想,才吭吭哧哧地道︰「我……我控制了那個審問我的工作人員,他幫我出了……出了一個主意,時之政府就放棄將你們帶走了。」
一直默默听著會議的藥研藤四郎忽然發聲︰「控制?什麼意思?」
「就是我說什麼,他做什麼——這是我今天才得到的能力。」琉星下意識揉揉眼楮,「好像是我的共感能力衍生出來的,只要我把自己的情緒共感給他,他就會被我‘同調’,無論我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對被控制的人來說,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可以隨意地查看他的記憶……除此之外,他還保有自己的意識和能力。」
眾人面面相覷,尤其是燭台切,臉色有些難看︰「後遺癥是什麼?」這樣強大的能力,不可能不需要付出代價就能隨意使用。
琉星誠實地回答︰「靈力流失的很快,這個對我的負擔不大,可是……」琉星仿佛很不舒服似地,揉了揉太陽穴,「記憶和人格可能會出現紊亂……」至于查看記憶時帶來的暈眩和疼痛,不值一提。
藥研深深地皺起眉︰「我曾查閱過一點過這方面的資料。」藥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但顯然大家都不相信他只查閱了‘一點’。
「擁有共感能力的人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不過他們一般共感的是別人的情緒,」藥研解釋,「力量強大的,可以感知對方的心聲。」
「而琉星大人只能感應對方的疼痛……事實上,疼痛反而比情緒更加難以感應。因為情緒是有傳染性的,哪怕沒有共感,只憑借氣氛也會讓人有所察覺……而疼痛則沒有,他作用于身體,神經,很難讓人感同身受。」
「所以我一直認為琉星大人的能力,比我們想象得要更加強大,只是……沒想到會是這種表現方式。」藥研像是有些煩躁,又推了下眼鏡,眉頭緊蹙︰「這個能力以前沒有顯現出來,恐怕是因為琉星大人本能地在壓制,畢竟他的心智,還沒有堅韌到在控制多人後,依舊能保持‘自我’。」
「記憶和人格的紊亂是件很危險的事情,琉星大人,答應我,」藥研鄭重地道,「不要再使用它。」
琉星咬著唇,遲遲沒有答應。
這個能力很管用。
如果能憑借這個能力為付喪神做些什麼的話……
「琉星!」燭台切握緊琉星的手,表情慎重,「听我們的話,好嗎?」
琉星直勾勾盯著燭台切,半晌才輕輕地回答︰「好。」
對不起,我會盡量不使用這個能力的,但如果……只是如果……必須要用的話。
琉星下意識握了握拳頭。
沒關系,別擔心。
只要有你們在,我絕對不會迷失自我。
絕不會出問題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講道理琉星的這個能力還是厲害的,必須得限制一下……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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