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的保健醫生將爆豪身上的濕衣服扒了個精光, 把人和幾個熱水袋一起塞進了被窩里,隨後調高了空調氣溫,把房間弄成了一個暖爐。
「這孩子很懂自我保護,水沒進入肺部和氣管,只是體力消耗的過快,讓他休息休息, 等體溫恢復了就行, 也許會發燒感冒吧, 不過以他的體質來說, 不算什麼大礙。」穿著醫生白袍的男老師疑惑地問︰「怎麼回事?掉泳池里了?」
鶴丸滿臉寫著無辜兩個字︰「我們也不太清楚,發現他時他渾身濕漉漉的昏迷在天台上了。」
老師了然地挑眉︰「哦……估計又是和誰打了一架, 只是這次踢中鐵板了呢,嘖嘖嘖!」顯然這位醫生很清楚爆豪勝己平常的作風, 滿臉的幸災樂禍。
「行了, 這里我來照看。」老師伸手拍了拍琉星的腦袋, 「謝謝你們幫忙把他送來, 你們是游客吧?別被這種事影響了心情,還是去享受學園祭吧。」
「誒?可是他還沒醒……」琉星不太放心自己搞的這堆爛攤子。
不過鶴丸果斷地拉著琉星向外走︰「謝謝老師,我們這就出去,這里麻煩您了。」
醫生笑眯眯地揮手再見。
走在學校走廊上,琉星忐忑不安地問鶴丸︰「我們就這麼放手不管真的好嗎?至少要等他醒過來——」
「醒過來再和他打一架?」
琉星︰「……」
「他那樣心高氣傲的小崽子,被你揍一頓是奇恥大辱,等他醒來就要滿世界找凶手了,你還不離他遠遠的?」鶴丸揉揉琉星的小腦袋, 「連人家老師都願意放我們一馬,你還糾結什麼,走吧走吧。」
琉星有些驚訝地「咦?」了一聲。
「人家老師說的很明白,‘和人打架,踢中了鐵板。’」鶴丸饒有興致地看著班級內的各類商鋪,心不在焉地回答琉星,「但是卻沒有追問到底是和誰打架,在哪里打架……不過老實說,你把人送去的時候一臉心虛愧疚,任誰都能看得出來是你下的手。但這位老師既然連你的名字都沒問……顯然是打算包庇你了。」鶴丸頓了頓,又模著下巴說道,「我猜著,他可能早就想揍爆豪了,但礙于身份不好下手。」畢竟爆豪揍過的學生,大部分都要到保健室報道。
琉星︰「……」看來這位老師也是性情中人。
鶴丸看了眼手機時間,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鬼屋應該已經停止營業了,走走,咱們去看看小出久。」
做餐飲的攤子這種時候多半很忙碌,但鬼屋這種營生,注定在飯點的時候尤其寂靜。
果然鬼屋里一個客人都沒有,綠谷出久也已經換上了常服,站在班級門口左右張望,看見琉星和鶴丸,眼楮一亮,開心地迎過來︰「太好了,我剛才還想要打電話給你們,但又擔心打攪你們吃飯……」
琉星雖然有心事,但看見綠谷高興的神情,就忽然又有種自己成功為民除害的自豪感。
雖然揍爆豪一頓並不能改變他的本性。琉星想。可至少我給出久出了氣。
嗯!沒錯!我根本不需要自責!全都是爆豪自找的!找我朋友的麻煩,就要有被我找麻煩的覺悟!
琉星暗暗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心中的愧疚總算消去了一半,他重整心情,問綠谷︰「你送我那麼多打折券,我請你吃飯啊!想吃什麼?」
綠谷慌忙擺手︰「啊,不用了,只是打折券,沒什麼大不了的,沒必要特意請我吃飯。」
「不是特意,」鶴丸笑眯眯地說,「琉星早晨承諾過我一頓大餐,你只是順帶沾點光。」
琉星愣了下,才跟著點頭︰「啊……對,今天的主角是鶴丸,他喜歡吃的東西很多,但菜點多了又吃不完,拜托你幫忙一起解決吧?」
這種說法有些失禮,但听到這個解釋,綠谷出久反而能夠接受,有些羞澀地笑著點頭︰「那就……那就打擾了,吃什麼……還是听鶴丸先生的好了。」
鶴丸愉快地掏出手機尋找起了附近的飯店。
說是吃大餐,但其實鶴丸到底沒舍得折騰琉星的錢包,就近選擇了附近一間家庭餐廳,剛坐下,侍者就送來了水和菜單。
「這是冰水,各位慢用,請問是否現在點餐?」熟悉的聲音響起,琉星驚訝地抬頭看向侍者的臉,兩個人一照面,不由自主地叫出對方的名字。
「夏目哥?」
「琉星?」
琉星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你在這里打工?」
綠谷出久好奇而拘謹地打量著陌生人。
這是個看起來略顯瘦削單薄的青年,他有著一頭比起一般人來說顏色略顯淺淡的栗色發絲。身上穿著盡顯腰身的西裝馬甲和長褲——其實如果沒有胸前的領結,這位年輕人看起來倒像是個溫文爾雅的學者,而不是侍者。
「嗯!」夏目很驚喜,笑著道︰「我在這里打工一個月了……好久不見,鶴丸先生。」他向鶴丸微微欠身。
鶴丸笑眯眯地回應了一聲「hi」。
琉星有些疑惑地問︰「夏目哥,你晚上不是還有居酒屋的打工?兩份工作輪換……忙得過來嗎?身體不要緊嗎?上一次貓……咳,上一次老師還說你的工作特別忙,我以為——」
「別擔心,我的休息時間非常充足,」夏目哭笑不得地道打斷琉星的絮叨︰「大四學生休息時間多,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與其听老師在耳邊叨嘮,不如找些事情做。」夏目笑著扯開話題,「這位是?」他的目光移向綠谷出久。
「我是綠谷出久,是琉星的……朋友。」說完最後兩個字,綠谷出久下意識看了眼琉星。琉星沒有反駁,綠谷偷偷地松了口氣。
「你好,我是夏目貴志,也是琉星的朋友。」夏目輕輕頷首算是行禮,眼中始終帶著溫和的笑意,「說來不太好意思,雖然年齡差距比較大,但我經常受琉星的照顧。」
琉星實在想不出來自己哪里照顧過夏目。
在夏目讀大學之前,還住在小鎮上的時候,琉星偶爾會跑去小鎮看望夏目和貓老師。從那時起,琉星就一直在受夏目的照顧。
鶴丸托著下巴插嘴︰「雖然我不想打斷你們兩……但餐廳的領班已經看過來好幾次了。」
夏目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工作職責,將菜單放到分發到三人面前︰「今天想吃些什麼?」
琉星心里有事,將點菜的權利給了鶴丸,執著地問夏目︰「夏目哥,你什麼時候工作結束?」
「下午兩點。」
「那還有三個小時呢!你吃過飯了嗎?」琉星擔憂地問。
夏目看著琉星的眼神越發柔和︰「別擔心,下班後這里提供午餐。」
「……可是餓著肚子干活也太辛苦了……」琉星小聲抱怨著,但想到夏目晚上的居酒屋打工也是同一性質,用餐時間不可能準時——就更加郁悶起來。
夏目為了節省生活費,減輕塔子夫婦的負擔,一直都在打工這件事,琉星是知道的。
但臨近畢業,反而工作的時間增加了,明明大四生這時候差不多該為了實習而奔波——
琉星忽然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小聲地問︰「……夏目哥,你是不是……沒找到可供實習的工作單位?」
夏目只能苦笑。
民俗學專業的就業前景一向很尷尬,雖然他是因為受到周圍的人鼓勵,才下決心選擇了自己喜歡的專業,但一旦月兌離了校園踏入社會,可供實習的單位卻很難找。一般來說,各地的文化局,文化館,非遺保護中心或者博物館,這樣的單位可以招收民俗學專業的學生——但同等條件下,這些單位都會優先錄取歷史學專業或者考古學專業的學生,民俗學專業總是被忽略的那部分。
被各大單位忽略的夏目貴志,終于明白了電視里經常說的就業困難是怎麼回事。
他不想對周圍的人求助,因此一直在自己想辦法找工作——到頭來卻被還是國中生的琉星看出了端倪。
但這種事情琉星也幫不上忙,他只能悶悶地安慰夏目︰「夏目哥,你別著急,工作慢慢找不礙事兒的,還是你的身體更要緊,別因為太過疲憊而生病。」
夏目笑了笑︰「我知道,正是為了長久計,我才想趁著還在上學多存點錢。」
琉星還想再說些什麼,外面又來了一桌客人,夏目也只能遺憾地結束這場對話去招待他們。
琉星和綠谷出久看著夏目的背影,不由自主地一同嘆了口氣。
綠谷出久撓了撓臉頰︰「原來這樣的人也會因為就業而煩惱啊……」明明是個一眼看上去,會讓人想起‘君子如玉’‘美玉無瑕’這類褒義詞的人,原來也會這種地方遇到挫折。
隨即綠谷又想起自己一片黑暗的未來,更加郁悶了。
琉星其實不太能感同身受。
因為他覺得自己一輩子不會有這種煩惱。
他打從心底里認定了‘審神者’是自己的職業。一直都想著高中或者大學畢業就正式走進戰場,和付喪神們並肩作戰,從未考慮過其他的可能性。
畫畫是興趣,劍道是審神者的必備技能,除此之外的所有學習,都是為了讓付喪神們開心。
「……說起來,」琉星忍不住念叨,「我小時候好像還想過要當刀匠呢。」其實就算是現在,琉星偶爾也會想要用材料打一把刀試試看——也許百年過後,世界上就又多了一位付喪神呢?
「不止,」鶴丸插嘴,「你還信誓旦旦地說過,以後要當一個燭台切。」
琉星一口否認︰「不可能。」
燭台切又不是一個職業。琉星想。我小時候才沒那麼傻。
作者有話要說︰ ——
我!!明後天!不更新!3號更新=3=
所以提前祝大家五一快樂!!!=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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