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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 」劍道部部長渾身上下,疼得他齜牙咧嘴,還不忘勸說日吉若︰「一般來說,哪怕切磋輸給對手,也能學到點什麼,但是……那是指實力相當的情況下。」

然而和稻垣道場的人切磋, 是半點技巧也學不到的。甚至因為身在其中, 會比旁觀的人更加迷茫。

實力差距猶如溝壑或天塹, 難望其項背, 更不要說從對手身上汲取什麼了。

日吉若只是搖頭︰「那是你。」

部長︰「……」想揍他。

琉星在旁邊听著,忍不住也跟著勸道︰「藥研非常厲害, 短……弟子里沒有比他更果斷冷靜的人,想贏恐怕……」

日吉若說︰「不指望贏。」他只是想見識一下未知的世界。

稻垣琉星在他眼已經十分厲害, 但稻垣道場里的其他人, 更是突破了他的認知, 再一次刷新了他的眼界。

想要看到更多, 了解更多,學習更多,這大概就是人類本性中的貪婪,以及求知欲。

日吉若深吸一口氣,沒有選擇竹劍,反而從刀架上拿了一把打刀。

「哇哦!~」鶴丸忍不住吹了聲口哨,「小朋友很有魄力啊!」

日吉若接著開始穿戴護具,他很慎重, 胸甲和頭盔都打算裝備起來,琉星趁著空隙跑到鶴丸身邊,使勁兒戳了下鶴丸的腰,小聲抱怨︰「都是你出的壞主意,劍道部的前輩被嚇到了!」

鶴丸大大咧咧地回他︰「不過是讓那群小崽子認清自己的實力,哪有你說的那麼壞?」

琉星︰「連你都打不過短刀,還好意思說!」

「不是打不過,只是短刀的速度太犯規了!」鶴丸不服地嘟囔︰「當然,這些都只是暫時的,等我也出去修行一趟回來……」

修行是一種旅程中的頓悟,不是說做到就能做到的,琉星听說有些審神者的大太刀已經踏上了旅程,但還沒听說誰的太刀踏上旅程。

于是琉星又戳了下鶴丸的腰︰「你就會狡辯!晚上讓歌仙收拾你。」

鶴丸一听歌仙兩個字就有些犯怵︰「我又沒做什麼,不過是活躍活躍氣氛而已,你看歌仙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歌仙一直站在旁邊觀看手合,沒指揮過道場里的事情,說的話比燭台切還少。

「那是歌仙在外人面前給你留面子!」琉星叮囑他︰「你要是玩月兌了,我可不幫你求情!」

鶴丸︰「……你對其他人都溫柔,就知道欺負我。」

「其他人不會惡作劇。」琉星認真地說,「你乖一些,我對你好。」

「那可不行,」鶴丸笑嘻嘻地說,「不惡作劇,怎麼看你驚訝的表情?」

琉星嘆口氣︰「你別惡作劇,干幾件正經事就夠我驚訝了。」

鶴丸恍然大悟,「對啊!大家已經習慣我的惡作劇,最近都沒什麼效果,如果我忽然干幾件正經事,本丸里的那群老古板肯定很驚訝!記下來記下來……」他說著,還真從袖子里掏出了紙筆寫了幾個字。

琉星:「……」笨蛋鶴丸。

另一邊日吉若穿好了防具,和藥研互相行禮後,沒有絲毫猶豫,踏出一步後,長刀舉到最高點,利用自身重量和高度優勢,狠狠地揮向藥研。

他和琉星手合過許多次,非常清楚面對這樣的人,試探和防御是沒有任何效果的,倒不如先手攻擊,還能搶到一點因為驚訝而產生的時間差。

然而並沒有得逞。

對方非常清楚突襲和先手的規律,精致小巧的短刀,不過手肘般的長短,卻後發先至,精準地架住了他的招式。隨即短刀的刀刃微微一斜。日吉若本就是用了全身力氣劈砍,並沒有考慮自己的控制力是否足夠,果不其然,他手里的刀便不順控制地順著對方刀刃所指滑向地面,狠狠地磕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痕跡。

這種卸力技巧,日吉若只在幾位大師身上看過,需要幾十年的浸婬,才可能憑借經驗和天賦練成——他從沒想到會在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二歲的小弟子身上見到。

他深吸一口氣,根本來不及擺出防御的架勢,只能連連後退兩步以防被近身。

戰斗中後退,就是給對手一個信號——示弱。

收到這種信號,敵人當然會乘勝追擊。哪怕是戰略性的後退,表達的意思也一樣是誘敵深入。

藥研倒不擔心會栽在小崽子手里,他自信無論小崽子出什麼招式,他都能一一回敬。

就像藥研平常出陣或者和伙伴們手合,都會摘掉眼鏡,但這次和小崽子手合,卻沒打算取下眼鏡。

這固然是身為付喪神的自信,同時也是提醒自己,不必太過認真。

因為他一旦熱血起來,很容易出手過重。

日吉若顯然不清楚藥研的放水是不著痕跡的,他只覺得這個人確實很強,強得離譜,但好歹給他留了點喘息的空間。

藥研刻意放慢了出招速度,讓日吉若來得及看清與防守,但即便如此,日吉若也連著退後好幾步,幾乎要被逼近死角。

不行!日吉若想。無路可退!必須拼一把!

日吉若深吸一口氣,重整旗鼓,大喝一聲像是在給自己鼓勁一般,不退反進,像藥研沖去。

藥研並不驚訝,反倒覺得,差不多是時候結束這場‘指導’了,輕松地架住從側面揮來的打刀,就著這個姿勢,藥研順勢向前一步,刀刃與刀刃摩擦時尖銳的金屬聲尤其刺耳,但在場眾人仿佛沒有听見,聚精會神地盯著藥研手中的那把短刀。

它悄無聲息地,將最致命的部位露出,沖著日吉若的心髒部位狠狠刺入——叮!

清脆的聲音響起。

這並不是刀尖落在護甲上該發出的聲音。

「哦?」藥研驚訝地看見,一把漆黑的金屬刀鞘正巧擋在他的刀尖前方。

日吉若原本被架住動彈不得的打刀,終于有機會再次像藥研的腰側揮去,可只見藥研足底用力,便高高躍起,仿佛一只靈巧的燕子,飛出了日吉若的攻擊範圍。

攻擊又一次落空的日吉若顧不上沮喪,驚愕地幾乎說不出話︰「這——」跳得也太高了!比岳人還要高出很多!這真的是人類能達到的高度?去參加奧林匹克的話都可以破世界紀錄了吧?!

「別分心。」藥研提醒他,饒有興致地問,「剛才你提前用刀鞘護住了胸口?你怎麼知道我要攻擊那里的?」

日吉若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我不知道。」

他誠實地說︰「但前段時間我和稻垣切磋的時候,他用過你的劍術,我記住了,剛才……那位五虎退小朋友使用刀鞘的方法讓我大有收獲。原來刀鞘可以當做武器……」自然也可以當做護具。

藥研難得夸贊了人類的小崽子︰「你不錯。」

他摘下眼鏡,琉星立馬跑過去幫忙拿著。

「來吧。」藥研的黑眸里帶著些許興致,「這次我不會手下留情了。」

沒有留情的後果就是,日吉若的刀鞘和胸鎧一起被貫通了。

值得慶幸的是,胸鎧下的衣服和日吉若本人完好無損,足可以看出對方的控制力有多麼精準恐怖。

明明是同一招,但威力差距如此之大,日吉若簡直弄不明白現實和幻想了。

他覺得稻垣道場可能就是小說里的那種武林世家,各個身懷內力,可以飛檐走壁的那種。

但他又想起了去年冰帝網球部對戰立海大的時候,對方部長的那招湮滅五感,就又覺得有內力是件很普通的事情了。

內力好歹還是自己修煉出來的呢,誰知道湮滅五感是什麼超能力。

日吉若魂不守舍地回了網球部的隊列里,向日岳人安慰他︰「唉,別難過了,你已經很了不起啦,你看劍道部里的那些人,哪一個能讓他們拿出真本事了?」

劍道部紛紛對向日岳人怒目而視。

「怎麼?我說錯了?」向日岳人也不服輸地蹬了回去。

劍道部︰「……」就是因為沒說錯才這麼惹人厭啊!!

琉星看著藥研戴上眼鏡,發現藥研嘴角帶著笑意,有些驚訝︰「你很高興?日吉若很討你喜歡嗎?」

「不,」藥研說,「我想起您小時候的事情了。」

琉星疑惑地「啊?」了一聲︰「什麼事情?」

「我教您劍術時的事情。」藥研推了推眼鏡,滿臉感慨,「還記得您當時連刀都拿不穩,步子也蹣跚,一轉眼,您就已經長大,我教給您的劍術,您也能熟練使用了,我很高興。」

琉星也跟著回想起第一次和藥研學習劍術時的事情。

那時候他剛適應了小夜左文字交給他的隱蔽和刺殺,忽然接觸到藥那幾乎可以算是英勇魄力的近戰方式,實在是手足無措。

……但那個時候,他都快八歲了。

刀拿的很穩,跑四百米也只是微喘……和藥研的記憶里那個,拿不好刀,走路打擺子的小孩,出入也太大了。

琉星覺得藥研可能和燭台切一樣,不管過去多少年,在他們眼里,他依舊是當年那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孩。

當然,他的確也還不夠成熟,考慮事情也不夠全面,這次的招待,大部分的工作全部都由付喪神們解決,他這個名義上的‘主人’,反而只要在旁邊看著就夠了。

琉星覺得自己離真正長大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似乎,又沒有那麼遠。

我得加把勁。琉星想。走快一些,最好跑著走……快點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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