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然的動作做到一半，卻仿佛被人點了穴，再也不敢再翻下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緩慢又僵硬地抬起頭來，發現裕王，曾弘深還有歐陽軒的臉上都露出了計策得逞後的笑容。
上當了。
他的心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就看到安君山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滿了失望。
苦笑一聲之後，他將手中所謂記載了雁雀關所有暗子身份的名單手冊翻開，果不其然里面是一片空白。
不過這個時候證據是真是假已經無所謂了，如果他真的沒有問題，肯定知道這份所謂的證據根本就是杜撰出來的，也就不會去檢查它的真假。
因此，當他忍不住拿起扔在手邊的冊子時，就什麼都不要解釋了。
帝辛看著路然認命地低下了頭，心中也長出了一口氣。
昨夜的時候，飛虎軍的士兵和將軍府的侍衛翻遍了每一個名單上的地址，也拷問了所有被抓住的明月樓暗子，但卻沒有一件物品和一個人證明路然的身份。
甚至在听到都指揮同知也是明月樓的暗子時，不少人都驚訝的睜大了眼楮。
除了趙全有的話，似乎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路然的明月樓暗子身份。
說實話，帝辛當時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趙全有說謊了，可是他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懷疑。
趙全有根本沒有這個理由冤枉路然，而且若是要冤枉的話，最起碼也要準備一些假證據來佐證他的話才行。
可是，若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就對路然出手，會影響到帝辛在雁雀關的威勢。
皇帝冤枉一個人都能讓眾臣心生不滿，更不用說他還是一個王爺，一個將軍了。
些許影響帝辛自然不會擔心，他也有的是辦法消除，但因此浪費的時間卻等于是多給了其他界主一些發展的時間。
帝辛的對手終究還是那些和自己同等的界主。
于是便發生了眼前的這一幕。
既然沒有證據，那就做一個出來。只要路然對這份證據的真假產生了懷疑，那麼他就可以趁機詐他一波，讓他在安君山面前露出馬腳來。
和初來乍到的帝辛不同，安君山如今的威望雖然比起帝辛要差一些，但勝在他已經在雁雀關經營了很多年，不論是品格形象還是其他方面早已深入人心。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路然還是安君山的心月復，把路然除掉對安君山一點好處都沒有——雖然安君山以前是雁雀關軍隊的一把手，但將領內依然有其他的派系存在。
因此，沒有人會相信安君山會陷害路然，他的證詞要比所有人都可信。
一位先天大宗師的指證，一位都指揮使和一位王爺兼鎮關大將軍的證詞，足以將都指揮同知路然定罪，同時還不會造成壞的影響。
不，其實還有一人。
帝辛又微不可查地看了煤爐所在的角落一眼……
隨後，在他的視線中，一具陰神悄然穿過牆壁離開了書房。
雁雀關布政使沈千華，同時也是一名入照級別的二境強者。
來福這次之所以沒有跟在帝辛左右，便是因為被帝辛派去了沈千華的府上，請他以陰神前來。
入照術士的陰神離體之後雖然更容易被武修對付，但隱蔽性更強，若非提前防備，哪怕是先天大宗師都察覺不到入照術士陰神的靠近
在自己家里，安君山自然沒有多少防備，因此也沒有發現沈千華的陰神何時進入的書房。
而曾弘深則是一開始就知道沈千華的陰神會來，所以雖然察覺到了一絲陰神的氣息，依然保持了沉默。
至于歐陽軒和路然，兩名後天武修就算防備也不一定能察覺到陰神的存在。
沈千華身為布政使，負責的乃是雁雀關的政事，和路然更不會有利益糾葛，因此當管家通報布政使求見並將其帶來書房，看著沈千華當眾承認了他以陰神旁觀了整個過程之後，路然更是沒有了一絲僥幸。
剩下的審問，還有定罪自然就不需要帝辛親自參與了，安君山和沈千華兩人自會明月樓這些年在邊關的經營調查清楚，並動手清除雁雀關轄內其余地方的明月樓勢力。
並在整理好資料之後呈報朝廷。
朝廷對于地下組織的清理從來都是不遺余力的，而明月樓膽敢刺殺一位王爺兼鎮關大將軍，其影響之惡劣更會讓朝廷百官怒火上升。
帝辛可以預料到，當朝廷受到安君山和沈千華的聯名奏折之後，明月樓必然會受到朝廷極大的針對和圍剿。
爛船還有三車釘，朝廷這幾年雖然每況愈下，但要是鐵了心對付一個地下勢力，就算這個地下勢力規模再大，也只有退避三尺的份。
不過這些暫時就和帝辛沒有關系了。
將昨夜抓起來的明月樓暗子關押的地方告訴安君山和沈千華，讓他們二人派人去接收之後，帝辛便準備帶著曾弘深和歐陽軒離去了。
忙了一夜，他到現在還沒有用早膳。
剛走到門口，他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安大人，本王有一事相問。」
「殿下請說。」
「都指揮同知的職位空閑之後，大人可有新的人選？」
安君山哪里能听不出裕王的意思，再加上路然之事雖然和他沒有關系，但畢竟以前是他的心月復，他難免會有失察之過，這個時候自然要順著裕王的意思去做。
他拱了拱手說道︰「不知殿下能否推薦一二？」
上道。
帝辛心中夸了一句，側身露出了站在身後側方的歐陽軒︰「安大人覺得本王這位親衛隊統領如何？」
「他本就是邊關之人，當初之所以護送本王來到雁雀關便是為了上前線殺敵，只是因為各種瑣事才耽誤到了現在……」
歐陽軒一愣，沒有料到帝辛突然提到了自己。
他的確是為了上前線才跟著帝辛離開了太倉府，但在吸血魔女之事後他便發誓要一直保護裕王殿下，更不用說如今根基被毀的裕王殿下更是需要人保護。
因此，不等安君山開口他便急忙打斷了帝辛說話︰「殿下……」
然後便又被帝辛的呵斥打斷︰「這是本王的決定，而且安大人若是不認可，你便是想當這個都指揮同知本王也做不了這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