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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不多時兩碗蓮子羹便放在了二人面前,里面除了去衣去芯的蓮子外,還加了糖腌的紅桂花和幾粒紅棗,不僅香味撲鼻,賣相也是極佳。

「小姑娘是叫燈兒吧,在客棧時听你師父這樣叫過,來,嘗嘗這里的蓮子羹,味道可是不錯,不僅清心順氣,還有安神養顏之功。」

靈虛子把一碗蓮子羹推到燈兒面前,又指了指一旁伙計,說道︰「你先吃著,我進去換套衣服,馬上就出來。」

燈兒瞧了他兩眼,柳眉微蹙︰「讓蝶兒跟著你吧,不然你要走了,師父該罵我了。」

靈虛子有些畏懼地看了看停在燈兒肩頭的紫色蝴蝶,訕訕一笑︰「想不到燈兒姑娘年紀不大,做事倒挺周全。」

「師父說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燈兒自顧自舀了一勺蓮子羹放入嘴里,只覺香甜滑女敕,還有一股濃郁的桂花香氣彌漫在齒間,不由贊道︰「這羹還挺好喝的。」

靈虛子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等他換完衣服回來時,燈兒面前的那碗蓮子羹已經被她喝了個精光。

「怎麼樣,燈兒姑娘,我沒騙你吧,你要的魃傀蟲我也給你帶來了。」

說罷,靈虛子從懷中模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玉匣,小心放在桌上︰「這七只魃傀蟲是美人臉產下的幼蟲,只是還未長成,燈兒姑娘要是不嫌棄,就送你兩只如何?」

燈兒探頭一看,只見玉匣中七只米粒大小的黑色幼蟲正在吸食著幾滴暗紅色的液體,不由吸了吸鼻子︰「這是人血?」

靈虛子點點頭︰「魃傀蟲要想養得通靈,就必須以自己的鮮血供養,每日子時、午時各兩次,不過不用擔心,如此連喂三月等到魃傀蟲認主後,就沒有這些講究了。」

「那三月之後,它們吃什麼?」燈兒好奇問道。

靈虛子嘿嘿一笑︰「之後嘛……等燈兒姑娘挑一只養了,自然就知道了,若是沒功夫管它們,也可以尋一處亂葬崗放出去,它們自會去覓食。」

「亂葬崗?」燈兒皺眉道︰「難道這些魃傀蟲以後都是要吃死尸的?」

靈虛子擺擺手︰「非也,非也,不是死尸,而是人死之後尸體腐爛時散發的陰氣和尸毒。

旱魃雖然號稱僵尸之祖,體內氣息卻已經由至陰轉為至陽,這些魃傀幼蟲血脈中傳承了一絲旱魃的至陽之氣,所以不僅每日要吸取陰氣、尸毒,每月月圓之夜,還要借月華之力,煉化體內積累的至陰之氣,如此才能陰陽平衡不斷生長。」

「听著就惡心,我可不想養這種東西,也沒功夫每天陪它們去亂葬崗,估計青姨她們也不會喜歡的。」

燈兒一臉嫌棄地把玉匣推到一旁,正在這時,就听驛站外傳來了一個聲音︰「魃傀蟲,修煉尸道的至寶,想不到道長竟這般大方,舍得就這般送給燈兒。」

「師父!」

一听這聲音,燈兒雙腳一蹬,躍下椅子,循聲朝門口望去,就見許宣正緩步從外面走了進來。

靈虛子見狀,不由自主朝櫃台瞧了瞧,見那人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心中這才稍安,笑著起身道︰「道友終于來了,伙計,有貴客登門了,還不快些再來一碗蓮子羹!」

「好勒,蓮子羹一碗,幾位客官稍等,馬上就到。」

許宣看了一眼朝後廚跑去的那人,來到桌旁坐定,開口道︰「世人只知旱魃之名,卻不曉得真正的旱魃早已被封印了數萬年。

如今偶爾現世的旱魃,不過是得丙丁火相助修成的飛僵或是不化骨罷了,其中既有天然形成的僵尸,也有修行尸道的修士,都是假托旱魃之名,與真正的旱魃相比,無異于雲泥之別。

剛才在驛站外听道長和燈兒說,你這只魃傀蟲體內還有一絲至陽之氣,我很好奇,這一縷氣息從何而來?」

靈虛子想不到面前這個年輕人竟然對尸道這般熟悉,眼珠一轉,笑道︰「想不到道友竟是還是同道中人,血脈傳承一時半會哪里說得清楚,我在門中只是個三代弟子,這等師門辛密又豈會讓我知曉。」

「噢?這麼說,那你這只魃傀蟲當真有旱魃血脈?」

「這……听道友這麼說,才知道旱魃還有真假之別,我也是听門中長輩說起這事,到底是不是真旱魃,我也不知。」

「噢?既然如此,你又怎知道旱魃體內氣息已由至陰轉為至陽之事?」

「這……」靈虛子眼神飄忽,訥訥道︰「這也是從師門典籍中看到的,似我們這等尸修,都尊旱魃為祖師,門中自然有許多關于它的記載。」

許宣點點頭,不置可否,淡淡道︰「方才在客棧時,你說擔心有一品堂的探子,怎麼如今到了官家驛站反倒不怕了。」

正在這時,一個伙計忽然吆喝一聲把蓮子羹放到了他面前。

靈虛子看到這碗蓮子羹,頓時面露喜色,忙道︰「道友不如先嘗一嘗他們家的蓮子羹,味道很是不錯的。」

「師父,真的很好吃,還有桂花香呢!」

「小饞貓,你就不怕他在羹里下了毒?」許宣佯怒道。

「道友說笑了,世間能毒倒元嬰修士的毒都價值不菲,我哪里會有這等奇物?」

靈虛子說得沒錯,修行到了許宣這等境界,尋常毒藥已經完全沒有了作用,若是蠱、毒……有如今生出六翼的蝶兒在旁,則更加不用擔心了。

「說笑罷了,說笑罷了,既然燈兒都覺得好吃,那我也嘗一嘗。」

說著,許宣端起瓷碗,舀了一勺蓮子羹放入口中,贊道︰「唔,確實不錯,只是太甜了些。」

靈虛子古怪一笑︰「道友若要不甜的蓮子羹,那也有,就怕羹太硬,崩了道友的牙。」

「噢?」許宣瞥了他一眼,一口把碗中殘羹吃淨,才道︰「這座驛站里道行最高的,就數你和櫃台後面那位,除此之外,還三個白僵,七個紫僵,不知你說這話的底氣從何而來。」

靈虛子雙眼一眯,恨恨道︰「你這修士,當真可惡,豈不聞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似你這等不知好歹之輩,一年不知有多少要淪為道爺魃傀蟲月復中血食。」

見靈虛子態度驟變,許宣也不惱,只是起身坐到燈兒身旁,開口道︰「蓮子羹確實沒動手腳,我很好奇,你這般前恭後倨,到底依仗的是什麼?」

靈虛子不屑道︰「似你們這等修士,肉身雖比尋常凡人強上不少,但若沒了法力,失了神通,在我們尸修面前,又與凡人何異?」

「嗯,此話不假。」許宣頷首道︰「莫說是綠僵,倘若不用法力、神通,就算是白僵也能憑借肉身之力格殺一個元嬰修士。」

「沒錯!」靈虛子自得一笑︰「你們這些所謂的正道修士,從來把我們尸修視作邪魔外道,我們自然要尋些自保的法子。

方才道爺耐著性子陪這小妮子說了這麼多閑話,就是要等你過來,才好一網打盡,免得再生枝節。」

「你是個壞人!」燈兒小嘴一撅,指著靈虛子道︰「蝶兒,給他一些教訓。」

靈虛子一驚,隨即回過神來,嗤笑道︰「小姑娘,若說玩蟲子,你還是女敕了些,且試試看,看它還听不听你的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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