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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水火濟,敖放托幼女

接過壬癸玄精旗,敖放枯瘦的手在旗面上緩緩撫過,旗上五爪黑龍略微動彈了了一下,又復歸于平靜。

一旁敖錦面露好奇之色,問道︰「爺爺,這就是傳說中的五方先天神旗?怎麼和宮中畫影圖形不太一樣,還有,那黑龍好似有二叔的氣息。」

敖放雙目微垂,似乎是在感應著旗上的氣息,片刻後才將雙目睜開,說道︰「也罷,既然你們已經與老二談妥,那就由著他吧。」

說完,敖放將壬癸玄精旗還給白素貞,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許宣一眼,開口道︰「心屬火,藏神,腎屬水,藏精。腎中真陽上升,能溫養心火,心火又能制腎水泛濫以助真陽,此之謂水火相濟也。」

「嗯?」忽然听到敖放這段無頭無尾得話語,許宣不免有些疑惑。

這是何意?

他修行啟蒙恩師乃是醫道聖手王不易,自然听過心腎相交這等髒腑相關的理論,只是敖放這時忽然說來又是什麼意思?

敖放見他夫妻二人一頭霧水,也不解釋,轉而看向委頓在一旁苦苦打坐平復傷勢的申公茂。

「把水府令牌交出來吧。」

申公茂聞言,不敢怠慢,顧不得調養體內傷勢,掙扎著從懷中取出金燦燦的令牌,捧在手中恭敬地遞了過去。

口中道︰「龍君明鑒,在下與敖應龍君往日頗有幾分交情,驟聞他身死,心中著實痛心,這才來水府中與白神君問個究竟,並無冒犯龍君之意。」

白素貞是敖放敕封的錢塘江水神,申公茂今日上門強求壬癸玄精旗,難免有不把敖放放在眼中的意思。

于是乎,申公茂心念一轉,先把已故的敖應扯出來當虎皮,意思就是,我這番舉動雖然有些不妥,那也是為了給你家佷兒尋個公道,任你敖放神通廣大,總不至于這般不通人情世故吧。

「喔?」敖放接過令牌,當空拋了拋,丟給一旁的許宣,問道︰「那麼,你可問出什麼來了?」

見了敖放對許宣夫妻的態度,申公茂自知此行必然空手而歸,只求能保得性命就好,也不敢強辯什麼,忙道︰「這事龍君心中已經有了定計,哪里需要在下多事,在下天劫在即,龍君若無事,能否容我回山調養傷勢?」

「想不到,這老道竟是個能屈能伸的。」許宣心中暗道。

一旁白素貞見狀,不由搖了搖頭,說道︰「道長前倨後恭,實在有趣,你我本無恩怨、過節,但今日你既欺上門來,倘若就這樣放你離開,只恐走漏了壬癸玄精旗下落,那我夫妻二人就再無寧日了。」

申公茂心中暗惱,強壓心中恨意,咬牙切齒道︰「那你待如何?」

白素貞看了看敖放,又看了看許宣,見他眼神中暗藏鼓勵之意,便道︰「既然道長渡劫在即,何妨在水府中多呆一些日子,等到天劫至時,我就讓官人將碑陣借予道長渡劫如何?」

申公茂雙眼一亮,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白素貞︰「你……你還肯將碑陣借我渡劫?」

白素貞頷首一笑,說道︰「不過一件法寶罷了,所謂與人方便,便是與己方便,道長既然求到我們夫妻門上,哪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申公茂仍有些不敢相信,心道︰「世上哪兒有這等以德報怨之人,這蛇妖莫非是想在碑陣上動什麼手腳,好借天劫之力不沾因果地除了老道?」

看他神色猶疑,一直不曾說話的敖錦斥道︰「世人都是以己度人,你這道人心中齷蹉,便以為天下人都與你一般。

若說你與我大伯有些交情,我或許還相信,但你偏偏說和我二叔相交莫逆,當真是撒謊都不會!」

申公茂面有尷尬之色,強自辯道︰「錦公主此言差矣,在下確實與敖應龍君有過數面之緣。」

「哼!」敖錦一聲冷哼,喝道︰「你修行才多少年月,我家二叔五百年前就被壓在湖底,不見天日數百年,月兌得牢籠後就在西湖上隱姓埋名泛舟擺渡,世間知情者不過寥寥數人,你又如何與他有交情?」

「這……」被人揭穿謊言,申公茂訥訥無語,只得道︰「神交,神交已久,在下對敖應龍君是極仰慕的。」

「好了!」敖放擺擺手,示意敖錦不必再說,看了白素貞一眼,說道︰「你真個要將這人留在水府中,助他渡過飛升天劫?」

白素貞點頭道︰「修行不易,還望龍君放他一馬。」

敖放道︰「只恐這人飛升之後張嘴亂說,誤了你們大事。」

白素貞道︰「我家官人還有幾張金律玉契,讓申公道長簽了就是。」

「金律玉契?」敖放微微皺眉,搖頭道︰「也罷,終究是你夫妻二人之事,由得你吧。」

此間事了,自有水府兵士將申公茂領了下去,數名宮娥在許宣的示意下擺好了酒水宴席,只等敖放祖孫入席。

四人坐定,白素貞端起酒樽,起身道︰「今日多謝龍君解圍,區區薄酒,聊表歉意。」

敖放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她不必多禮,一口飲盡杯中瓊漿,咂咂嘴,說道︰「這酒就是你之江酒坊的烈酒?」

許宣道︰「正是,龍君若喜歡,走時我讓人備上一些。」

敖放不置可否,指著身旁敖錦,說道︰「今日我過來,也是有事相求。」

白素貞聞言,忙道︰「龍君有何吩咐,但說無妨,素貞如何當得起個求字。」

敖放笑了笑,說道︰「我有事欲往極北之地,想把錦丫頭放在錢塘水府中,還請二位多加照拂。

這些年,這丫頭跟著我四海為家,也苦了她了,終究是個小姑娘,哪能一直這般餐風露宿,就讓她跟在你身旁當個侍奉的丫鬟吧。」

白素貞一驚,錦公主的名頭她也是听過的,如何敢讓她真個當自己的使喚丫鬟,忙道︰「龍君客氣了,只要錦公主若不嫌水府簡陋,盡管住下便是,我與公主之間姐妹相稱,至于丫鬟什麼的,斷然使不得。」

敖放面容枯瘦,一張老臉沒有半兩肉,聞听此言,面上並無喜色,依舊有些愁苦地說道︰「當丫鬟總好過當人家的狗,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只願有朝一日,白神君能夠將她拔擢于世間苦海,如此,我也算對得起他死去的爹爹了。」

「這老龍知曉娘子身份不足為奇,只是如今時事未明,他怎麼那麼急迫就下了籌碼,難道不擔心五帝知道了,削了他的權柄,奪了他長江大龍神之位?」

許宣在一旁听著,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偷眼去看一旁敖錦,見她眉眼清秀,正盯著杯中酒水出神,便道︰「錦公主的槍法當真玄妙,不知是從哪里學來的。」

敖錦抬眼看了許宣一眼,露出一抹鄙夷之色,淡淡道︰「不過手熟意堅罷了,你的山海劍比我掩日槍不遑多讓,你若少用些歪門邪道的心思,劍法也能更勝如今數籌,不枉它跟了你一場。」

「錦兒,不得無禮。」敖放喝道。

許宣尷尬一笑,心道,這小妮子竟還是個記仇的性子,倒和青兒有些像。

「無妨、無妨,若論武藝,我本就不如錦公主許多。」許宣擺擺手,示意自己並不在意。

看到許宣承認武藝不如自己,敖錦便將小臉一揚,嘴角這才露出一絲微笑,說道︰「听爺爺說,你修行不過數年,能有此成就也算難得了。」

白素貞莞爾一笑,瞧了瞧有些尷尬的許宣,說道︰「我有個妹子,名喚小青,如今也在水府中,性子與錦公主倒有幾分相似,想來你們應當合得來。」

等到酒過三巡時,眾人言語間已經熟絡了許多。

許宣端起酒樽,上前請教道︰「方才龍君說水火相濟不知有何深意?」

敖放神秘一笑,盯著許宣看了半晌,才道︰「時候未到,說明白了對你夫妻二人是禍非福,你們先記著便好。

有錦丫頭在里面身旁,那些混小子多少要看我幾分面子,想必應當不敢再胡來,你們好生修行才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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