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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懷鬼胎,人間官場事

縣衙後堂,鄧子安一陣奮筆疾書,片刻後將筆擱在硯台上,拿起信紙又細細看了一遍,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吩咐一旁衙役差人火速送往臨安梁太師府上。

看著差人遠去的背影,鄧子安撫須頷首,嘴角露出一抹奸計得售的快意笑容。

「大人可是上奏水患之事?」縣衙師爺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躬身問道。

鄧子安面上頗有得色,似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公門之事總講究人證、物證,本官不是御使,沒有風聞奏事之權,昨日那封信中雖然言辭鑿鑿,份量還是輕了一些,盧遠聲在仕林中頗有名望,也是簡在帝心的人物,只憑區區一封信,只怕駁不倒他。

如今這水卻是發得妙啊!許門二女居然是青白二妖,已被錢塘縣許多雙眼楮看在眼里,這可是證據鑿鑿之事,如此一來卻是佐證了青蛇私盜庫銀之事。」

師爺上前兩步道︰「只是……大人,白素貞與張學政之子張苒在許府門前擺設粥棚,舍粥送衣,可是收買了不少人心。」

「人心?」鄧子安看了他一眼,將袖一拂,站起身走到窗前,推窗遠眺,目光似乎想要穿透縣衙高牆越向遠方。

「人心也是他們能收買的?原本本官還只想拿了方世杰之江日化的生意,如今張苒自己送上門來,可就怪不得本官不念同僚情誼了。」

師爺身子微微一顫,試探著問道︰「大人的意思是?」

鄧子安幽幽說道︰「本官是錢塘縣父母官,代表的乃是大宋朝廷,賑濟災民自是本官份內之事。

所以前邊雨剛停,便已吩咐官差在縣衙前開設粥棚,粥雖然稀了些,但能填飽肚子,吊著那些刁民性命,已是不錯。

反應這般迅速,就算報到殿前,聖上也只會夸張本官一聲愛民如子。

但白素貞竟敢伙同張苒私開粥棚,舍粥送衣,那便是邀買人心,其心可誅!」

師爺猶豫片刻,說道︰「大人,張苒曾遞了一封文書入衙,說的便是開設粥棚之事。」

鄧子安回首看了他一眼,眼神玩味地說道︰「噢?當真有文書入衙?」

師爺心思玲瓏,一听此言,便明白了鄧子安的意思,他與張松柏原本還有些交情,所以才想著在鄧子安面前為張苒說幾句好話,如今看來縣尊卻是鐵了心要借此事發作了。

忙俯身低頭答道︰「現在想想或許是小的記錯了,人老了就是容易糊涂,大人莫怪。」

「嗯!」鄧子安滿意點點頭,拍了拍師爺肩膀,說道︰「小事糊涂沒問題,大事時頭腦清醒就好,你下去吧,朝廷旨意下來之前張松柏那里千萬莫要走漏了什麼風聲。」

錢塘縣突然天降暴雨,西湖決堤,無數百姓流離失所之事已經傳到臨安,盧遠聲乃是府中通判,自有監察府內眾官之責。

鄧子安除了往梁王府中暗自送了兩份密信,也依朝廷規矩,將此事上報到盧遠聲案頭。

盧遠聲見上報的奏本中鄧子安應對還算得體,並無一人在此次洪災中喪命,心中稍安,只是看到奏本中說許府白素貞、學政張松柏之子張苒,私開粥棚,賑濟災民幾個字時,心中不由打了個突。

「鄧子安到底想干什麼?」盧遠聲有些不悅地將奏本往桌案上一摔,負手在屋內緩緩踱步,以他多年為官的經驗已經從中隱隱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其實每逢災年,官府也常動員民間富商開倉放糧,舍粥舍衣,只是這一切朝廷自有規定,一切都要在官府之下來進行。

似白素貞這種行徑也不少見,只需向當地官府報備一聲便好,官府通常都不會不允,即便事前不曾知會,事後若沒有誰揪著不放,朝廷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反正花的又不是自家荷包里的錢,能拿出銀子出來賑災的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又何必如此較真呢?

「張苒是學政張松柏之子,白素貞是老夫學生許宣的娘子,鄧子安若是識趣,便不該將此事放到台面上來,即便行為有什麼不妥之處,理當看在本官面子上為他們遮掩才是,如今這奏本來得卻是有些蹊蹺。」盧遠聲目光落在案頭奏本上,心中暗道。

「來人!」

喚來一名差役,盧遠聲回到桌後坐定,吩咐道︰「你去錢塘縣看看,據說那里前幾日突發大水,又有百姓私自代朝廷賑災,你去看看怎麼回事,打听清楚,速來報我。」

差役躬身答應,試探著問道︰「大人想知道什麼?」

這人也是盧遠聲心月復,所以才敢這般詢問。

盧遠聲想了想,說道︰「你去看看鄧子安最近有什麼動靜,可曾與什麼可疑人物接觸,與學政張松柏往日可有過節。

還有就是許府,听聞許宣娘子與張松柏之子開設粥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差役聞言,心中頓時明白,目光從桌案上那份奏本上掠過,心道許宣是大人數月前剛收的門生,來府中求學時自己還見過。看模樣頗有氣度,很得大人喜歡,怎麼就有人敢拿他做文章?

和他一樣,梁連此時也有些奇怪,看完手中兩封自己父親遞過來的書信,梁連問道︰「這鄧子安是什麼意思,他兒子不是在盧遠聲門下求學?怎麼忽然攀咬起許宣來了?」

梁王爺笑道︰「他這是看中了老夫這棵大樹,想要改換門庭了,盧遠聲雖是臨安府通判,能直達天听,這兩年卻不曾提拔過他,他這是耐不住寂寞了啊!

你看他信中所說,只是涉及通判盧遠聲的一個門生,這些許小事如何能當得投名狀?

況且,盧遠聲是顧宗那一派的人,如今顧宗聖眷正隆,便是老夫也要賣他幾分薄面,此事說到底也只能在聖上面前為他上些眼藥,于大局無礙。」

梁連道︰「這等牆頭草一般的人物,孩兒也是看不起的,只是若能借此事拿下之江日化和之江酒坊,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如今之江日化的肥皂、香皂在京中賣得極火,之江酒坊的名聲連皇上都知道,這可是兩只會下金蛋的老母雞啊。」

梁王爺沉思片刻,伸兩指在桌上的兩份信上敲了敲,說道︰「之江酒坊暫且放一放,畢竟宮中和軍方剛下了訂單,這時動了他們,只怕引得樞密院那些人不滿,至于這個之江日化嘛……那方世杰是個什麼背景?」

梁連道︰「听聞她母親是臨安城吳家的人,其余的,並不曾听說有什麼關系。」

「吳家……嗯,雖然有些勢力,但也無妨,你改日去錢塘縣走一趟,若是方世杰懂事,自然知道如何做。」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進來一個小廝,稟報說府外有一名青衣公子來訪,說有要事求見。

「我們梁王府的大門便這般好進?名字都不通報,你就敢進來傳達,到底收了他多少銀子?」梁連聲音不高,卻是極冷,嚇得小廝忙拜倒在地。

「少爺,小的哪里敢有這麼大的膽子,只是見那人氣度不俗,又說只要和王爺說五個字,王爺必然肯見他。」

「噢?那五個字?」梁連負手問道。

小廝不敢抬頭,低聲答道︰「羊脂玉淨瓶。」

「什麼?」正老神在在仰面靠在太師椅上的梁王爺霍地做起身來,追問道︰「他還說了什麼?」

小廝搖頭︰「就說了這五個字,他說王爺听了這話必然會請他進府。」

梁王爺父子對望一眼,梁王爺眉頭微皺,面沉如水,冷冷道︰「請他進來。」

待小廝走後,梁王爺才道︰「連兒,你以為這人是個什麼來歷?」

「知道此事的只有顧宗那個老匹夫,只是如今爹爹已經忍痛割愛,把寶貝給了他,依尋常行事規矩,想來他應當不會再揪著此事不放。」

梁王爺道︰「嗯,你說得不錯,想來來人應當與顧宗無關,先讓他進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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