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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九章 金山寺中勸法海

許宣道︰「說好為師父護法,徒兒豈敢偷懶?這間靜室夠大,我就在一旁打坐修行,若是師父有事也好尋我。」

王不易道︰「如此也好。」

許宣在丹爐旁找了個蒲團盤膝坐下,五心朝天,緩緩吸納天地靈氣熬煉金丹。

一入定許宣就發現,天地間除了淡淡的靈氣外,竟還有一股似有似無的能量游離在自己周圍。

與靈氣不同,這股能量既不能被自己吸收,也不打擾自己修行,只是感受著它的存在,自己一顆心相比往常竟平和了許多,白天斬殺胡六郎殘存的些許煞氣,也被這些能量慢慢化解掉了。

「想來這就是信仰之力了吧。」許宣心中暗道。

隨後,他一心三用,一面打熬金丹,一面借月光之力錘煉肉身,還能分出一絲心神,運轉《神魂修煉法》。

要是在入地府前,莫說一心三用,就是一心兩用他也難做到。

修行功法不比其他,一著不慎,就是走火入魔的下場。但自從他在忘川河中吸去了那些冤魂、惡鬼的靈魂力量,許宣發現自己修行時不僅游刃有余,還能一心多用,對肉身的控制已經達到了一個往日難以企及的地步。

王不易自然不知道自己徒弟體內變化,兀自一旁看護丹火,煉化丹爐中藥材藥性。

第二天,晨光微露,許宣剛剛吸納了那絲東來紫氣,就被金山寺中雄渾的鐘聲驚醒。

見王不易仍端坐丹爐前,雙目低垂,不為所動,兩手在胸前緩緩結印,操控著爐中丹火。

不多時,一陣誦經和木魚聲傳來,許宣躡手躡腳走出靜室,小心關好房門。

伸了個懶腰,看到院中有個小沙彌手持一根掃帚正在清掃落葉,便上前問道︰「小師傅,你怎地不去做早課?」

小沙彌模樣清秀,雙目清澈,一副稚氣未月兌的樣子,听許宣問話,忙停下手中動作,雙手合十躬身念了聲佛號,答道︰「阿彌陀佛,主持方丈吩咐,金山寺雖然不大,但也不小,所以讓小僧陪同,因為不知道兩位施主何時出門,所以不敢去做早課。」

許宣道︰「不知小師傅法號怎麼稱呼?」

小沙彌道︰「小僧法號智障。」

……

許宣沉默不語,半晌才道︰「小師傅怎麼叫這個法號?」

智障如實答道︰「我們金山寺有‘清淨真如海,法寂智廣宗’十輩,小僧入門晚,所以是智字輩的三代弟子。」

許宣想了想,說道︰「既是‘智’字輩,就算叫個智深也好啊。」

智障道︰「師父說,《道德經》有雲,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明,不為而成。我輩修行之人,參悟佛法,常有偏私虛妄之念,謂之見知障,要想修成正果,就需不以目相窺,破除見知障,才能如聖人一般,不見而明,不為而成,那時,佛法自成。」

許宣奇道︰「你們佛門弟子也讀《道德經》?這不是道家的經典嗎?」

智障道︰「施主,您著像了,萬法歸一,殊途同歸,佛子如何不能讀道家典籍?修行修心,說到底都是禪參悟道罷了。」

許宣覺得這個小沙彌挺有意思,明明年紀不大,說話卻一派得道高僧模樣,偏偏還叫那麼個法號。

「智……小師傅。」許宣終究還是沒能將那個「障」字念出口,含糊一聲問道︰「不知你們主持方丈現在何處?」

智障皺眉道︰「施主,剛剛你還問我怎麼不去做早課,怎麼現在又問主持方丈在何處了?這時候,主持方丈自然和諸位師兄一起在大雄寶殿做早課了,您莫不是腦子有些……」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話未說完,智障忙道了聲佛號︰「小僧犯了嗔戒了,施主勿怪,我不是說您腦子不好使。」

許宣一頭黑線,無力再和這個小沙彌嗦,便道︰「既然法海禪師還在早課,我便不去打擾他了,久聞金山寺大名,昨夜來時雖然月光皎潔,但卻沒來得及細看,小師傅能否陪我一起逛逛?」

智障點頭道︰「主持方丈說了,兩位施主在寺中就如同在家中一般,無需有何顧慮,無論想去何地,小僧都能陪同一起。」

許宣心中一動,說道︰「那就帶我去雷峰塔看看吧!」

「雷峰塔?」智障思索片刻道︰「寺中有薦慈塔、薦壽塔,並無施主所說的雷峰塔啊!」

許宣听他這麼說,心中不僅疑惑,莫非是自己記錯了?

他如今修為漸深,魂魄通透,許多想要記起來的事情只需仔細回憶,都會一一浮現在腦海中。沉思片刻,許宣這才明白,原來真是自己記錯了!

原劇中,小青梁王府盜寶事發,許宣2號從胥江驛再次被貶鎮江,其後才因那個叫徐錢的商人誤入金山寺,確實也被囚在寺中後山塔內,但那塔卻不是雷峰塔,之後白娘子水漫金山,兩人回到錢塘縣生下文曲星後,才被法海壓在雷峰塔下。

雷峰塔最初是北宋太平興國二年,也就是公元977年建造的,最初的名字不叫雷峰塔,而叫皇妃塔,後來1120年遭戰亂損壞,所以許宣即便在錢塘縣已有一年時間,也並未听說過它的名字。

想清楚來龍去脈,許宣道︰「許是我記錯了,也罷,就去薦慈塔看看吧。」

來到薦慈塔前,只見一座磚木結構的八角七層寶塔矗立于數重樓台殿宇之上,青瓦紅牆,甚至威嚴。

一旁智障介紹道︰「這塔也是數十年前剛修的,原來卻是兩座,一座名叫薦慈塔,一座名叫薦壽塔,南北對立,只是後來塌了。」

許宣點點頭,心道,看來許宣2號誤入金山寺,應當就是被囚于此了。

正在這時,身後卻傳來一聲渾厚佛號︰「許施主好興致,寺中風景可還滿意?」

許宣循聲回頭,果然是法海,只見他今日頭戴圓頂僧帽,一身杏黃僧袍,斜披一件赤紅井闌袈裟,白眉白須,較之昨夜見到時更多了幾分高僧模樣。

「見過法海禪師!」許宣行了一禮道︰「那日在錢塘縣不知是高僧當面,還以為是個妖僧,有些失禮了,昨晚一見禪師風采,心中就懊悔不已,還望禪師海涵!」

「無妨,無妨!」法海上前幾步又對一旁小沙彌道︰「智障,你今日早課還沒做,快去補齊吧。」

見智障領命而去,法海這才對許宣道︰「如今許施主既知老衲身份,想必令師也與你說了我的心意,不知意下如何?」

許宣不答反問︰「禪師,听說這薦慈塔原是兩座,只是後來塌了,這才重修合成一座,是嗎?」

法海見他不答話,也不生氣,點點頭道︰「不錯,許施主想說什麼?」

許宣道︰「此塔如此雄偉,不知千年後,又能又幾塊殘磚斷瓦?」

法海道︰「正因光陰易逝,人生苦短,所以才要參禪悟道,了悟真我,才能超月兌輪回,飛升西方極樂世界。」

許宣搖頭︰「禪師此言差矣,我與禪師不同,我是個俗人,只求渡己,不求渡人,正因人生苦短,所以才要珍惜眼前,如今我名師得拜,嬌妻得娶,家中良田百頃,財貨無算,正是少年得意馬蹄疾的時候,凡心不定,禪師教我如何舍棄這些俗物,來金山寺中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愚昧!」法海喝道︰「你說這些盡是夢幻泡影,夢醒之後,只怕你兩手空空。你也是個有修行的,如今金丹已成,難道還看不出家中嬌妻的本來面目?」

听他提起白素貞,許宣終于正色道︰「在下自然知曉,非但如此,家師還與我說了我們三人之間的恩怨。」

法海道︰「既然你心中明白,就應知道老衲對你絕無惡意,何必如此自誤?」

許宣道︰「禪師,汝之蜜糖,吾之砒霜也。你來報恩,了的是你心中執念,怎能將你的道強加在我身上?我道家功法三千,何必非要入你佛門?你原身已是金身羅漢,便應知道神通不及業力一說,若是執意為之,我只怕禪師自己入了魔道而不自知。」

法海冷哼一聲道︰「普度眾生,鎮壓妖氛,如何能說入了魔道?」

許宣道︰「方才智障小師傅說,參悟佛法,常有偏私虛妄之念,謂之見知障,要想修成正果,就需不以目相窺。禪師精修佛法,常以己度人,覺得天下人都如你一般,听了晨鐘暮鼓就歡喜,入了佛門就超月兌,這豈不也是一層見知障?」

見法海閉口不答,許宣想了想,終于開口︰「禪師,我問你,我家娘子不過一條小小蛇精,何勞她三番五次掛念?你已修成正果,只要不出西方極樂世界,便是因果業力也報應不到你身上。況且,恩與仇乃是兩碼事,有仇就有怨,才會生出執念,叢生心魔。恩卻不同,禪師真要報恩,來日方才,自有緣分來臨之時,你既忘了此事,她又何必刻意讓你想起?如此一來豈不是逼你自斬化身,入世沾染因果?眾生皆棋子,禪師修為十倍于我,佛法修行亦十倍于我,切勿當局者迷,反倒跳入棋盤成了那顆任人擺布的棋子。」

法海聞言心中一動,沉默不語,但听他言語中對菩薩頗為不敬,本能便說道︰「菩薩普度眾生,哪有你想的這般不堪,人妖殊途,她若真要報恩,便不應與你做這一世夫妻。」

許宣道︰「禪師不知,我家娘子亦是受菩薩指點,擔心我們受妖毒煩擾,相聚時日不得長久,還親賜仙丹一粒,娘子懸于頸上,日日貼身佩戴,體內妖毒早已除盡。」

法海一驚,心中頓時疑竇叢生,回想前世種種,今生際遇,若真如許宣說的這般,只怕早在盂蘭佛會時,自己就已經入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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