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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不安生?」王不易一邊問著一邊伸出右手,搭三指于女子手腕寸關處,診起脈來。

男子環顧四周,見伙計們都離得遠,便小聲道︰「只要過了三更天,她便上床躺著,輕聲低吟,好似有人與她歡好一般。每到這時我便想去叫她,但自己卻突然變得口不能言,手不能動,整個人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

王不易聞言眉頭又是一皺,說道︰「先把尊夫人扶到內堂里間去吧。」

中年男子感激地看了王不易兩眼,點點頭,扶起女子跟著王不易朝後院走去。許宣在一旁看到心中也是有些好奇,只是自己隔得有些遠,也听不到兩人說話,正想著要不要上前幫忙,王不易卻忽然止住腳步,回頭對自己說道︰「漢文,你過來搭把手。」

隨後又輕聲對中年男子道︰「啊,這是我徒弟,放心不妨事的,有些打下手的事情還需有人幫忙。」中年男子聞言點點頭,也不多說,只是扶著女子悶頭跟著王不易往前走。

進了內院的一間房間,許宣幫著中年男子將女子安置在一旁的床上,又給王不易搬了個椅子,把放在一旁的脈枕放在了床沿上,方便王不易診脈。王不易滿意的點點頭,對中年男子說︰「尊夫人清醒時可與你說過什麼?」

男子答道︰「我們成婚一年,因為她一直不肯與我同房,我們也有過爭執,那時她還不像現在這般,她說,我不是她相公,她早在兩年前就已經與一位俊俏的公子哥成親了,我問她那公子哥是誰她也講不清楚,只說是一個姓胡的。我也懷疑是中了邪,找了許多道士驅邪,但都沒用,前些日子我還雇了馬車帶著她去金山寺,那些和尚見了只是搖頭,說什麼油盡燈枯、回天乏力之類的話,我們臨走之前又給了我10余顆藥丸,囑咐我每隔兩日便服一粒,就讓我們離開了。沒辦法,回到家看著她日漸消瘦,不成人形,是實在心痛,前些日子,听說您曾經治過許多奇怪的疑難雜癥,便想著來試試看,大夫,不知道我家娘子還有沒有救,求求您救救她吧!」說完,男子便一把撲在地上「咚咚咚」磕起頭來。

王不易見狀忙俯身將他扶起,說道︰「你稍安勿躁,我還是先為尊夫人診脈吧,醫者仁心,若是能救,定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男子滿臉眼淚,額頭有些微紅,聞言忙點頭道︰「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許宣在一旁瞧著心中也是疑惑,姓胡?難道是遇上狐狸精了?這狐狸精也有男的嗎,這男人也真是可憐,被戴了綠帽子不說,現在連老婆都快死了。不管怎樣,這王胖子到底有沒有真本事今天便能見分曉了,可憐自己當了那麼多天免費勞動力,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王不易神色如常,擺擺手示意中年男子安靜,自己右手三指在女子寸關處有節奏的按壓,緩緩閉上了眼楮。過了片刻,許宣感覺自己眼前好像出現了一道白光,從王不易的指尖沒入女子體內,眨眼再看時卻什麼都沒有了,是自己看錯了?

又過了一會兒,王不易緩緩睜開眼楮,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金山寺和尚給你的藥丸你還有嗎,能否給我看看?」

男子連忙點頭,從懷中模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遞給了王不易,說道︰「按和尚的囑咐每隔兩日服用一粒,剛好還剩兩粒。」

王不易小心接過藥丸,放在鼻尖仔細聞了聞,點點頭又遞還給男子,說道︰「若非有這丹藥,你與尊夫人只怕早已陰陽兩隔了。你若早上半年送到金山寺或是我這里,都還有些希望,這時……唉,節哀吧!」

男子一听,頓時又驚又喜。驚的是听這大夫所言,只怕自己的娘子已經沒救了,喜的卻是自己找了那麼多郎中、道士,都沒想出解決辦法,而眼前這個大夫卻能夠說出「若是早上半年」這種話,這不正說明他已經看出問題癥結了嗎?

于是男子又趴在地上磕起頭來,只把地板磕得「咚咚」作響,頃刻間額頭已經有了血跡,口中一邊喊著︰「大夫,求您再看看吧,求求您了,我娘子她不能死啊!」

許宣見狀忙上前扶起男子,勸道︰「您不要激動,若是能救,我師傅一定會竭盡所能的。」

男子哽咽著謝過許宣,然後便說︰「婉兒自幼與我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只是3年前我隨叔父一同外出做生意,這才暫時分別,誰知等我回到家時她卻對我冷淡至極,初時我還以為這只是分別日久故而有些生疏,也並不曾放在心上,但誰知婚後竟會是這般模樣,我恨吶,我恨我自己,要是當初我能留下陪她,或是早些娶了她過門,說不定便不會這樣了!大夫,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娘子吧,只要您能救她一條性命,我願奉上診金千兩!」

王不易沉吟片刻後說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再瞞你,你家娘子身上妖氣彌漫,應是被一只狐妖所惑,若是早些發現倒也沒什麼,只是現在她已經被狐妖吸干了先天元精,便如油燈沒有了燈油,如何能救?」

男子聞言頓時嚎哭不已,一下下用力捶著自己的胸口,看得許宣心中也是不忍,正想問問王胖子到底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時,男子卻突然抬頭,愣愣的看著王不易說道︰「大夫您說我家娘子是被狐妖吸干了先天元精?那,那是不是只要將這先天元精補回來便是有救了?」

王不易被問得一愣,隨即又搖搖頭,說道︰「既已是先天之物,如何能後天進補?罷了罷了,我這里也有些藥丸,待到那兩粒藥丸用完之後你再繼續服用,或許能延長幾日尊夫人的壽數。」說完便從袖中也模出一個瓶子,塞進男子懷中。

許宣在一旁看著這對夫妻,心中也是有些不忍,直到听見王不易說起先天元精無法後天補得,心中忽然一動,突然想起在帝俊的記憶中卻有一種丹藥能夠彌補先天元精不足,只是每人一生只能服用一顆,正想說話卻又忍住了。直到男子扶著女子離去,許宣這才開口問道︰「王大夫,您說這先天元精是什麼東西啊?」

王不易目送這對夫妻走出慶余堂,看了看許宣,嘆了口氣︰「天有三寶日月星,人有三寶精氣神,這話想必你也听說過。」見許宣站在一旁點點頭,王不易接著說,「世人只知精氣神乃人之三寶,卻不知三寶也分先天、後天,先天者乃是元精、元氣、元神,而後天者則為生殖之精、呼吸之氣、思慮之神。先天三寶乃是人先天之本,先天元精乃是稟于先天,受之于父母與生俱來,藏之于腎,為元氣之根。一旦先天三寶有虧,則難以補充,三者若缺一則人不能活。」

許宣點點頭,思慮片刻後還是將自己剛剛的疑問說了出來︰「師傅,您說先天三寶難以補充,但卻不是不能補充,怎麼卻和剛才的病人說先天之物後天無法可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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