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雙遠遠的看著馬車,有些不放心地想往前湊,卻被肖廣和拉住了。
「壞蛋,你,你咋就那麼壞呢?就,就知道欺負我。」柳鳳張口朝孟有田的肩膀咬了下去。
孟有田沒吭聲,輕輕撫模著柳鳳的頭發,隨著他的。柳鳳慢慢松開了口,眼淚流了下來,滴在孟有田的脖子上。
「咱說好了,只許哭這麼一回啊!」孟有田松開了懷抱,伸手溫柔地給柳鳳拭去眼淚,然後用手指托起柳鳳的下巴,望著她的眼楮說道︰「敢愛敢恨的鳳兒哪去了。明明心里在意,還非硬起心腸裝冷淡。不就是沒了一只眼楮嗎,算啥呀。給那些死了的人相比,咱們算是很幸運的了。」
「你,你別逼我。」柳鳳的聲音里有了哀求的成分。她伸手拂下半邊頭發,擋住了半邊臉,幽怨地說道︰「知道你不嫌乎我,可我這心里還是轉不過勁兒來。」
「慢慢來,我等著你。」孟有田說道︰「去大家峪不好,那里的防御設施和俺們村差遠了。你就是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你爹,四爺,還有這幾個弟兄多想想啊!鬼子以後少來不了,安全問題你得好好考慮呀!」
「住在你們村。怕是不方便吧?」柳鳳的意志已經明顯動搖,不過是找個借口加以掩飾。
「有啥不方便的。」孟有田繼續勸說道︰「你要是怕見生人,就暫時住在俺們的村外村,等大家熟悉了,再搬進村里住。俺們村比別的村條件要好。這吃喝上,大家總得有個適應的過程吧?現在給你塊糠窩窩,怕是咽不下去吧?」
柳鳳垂下眼瞼,她舍不得離開孟有田,而且孟有田說得在理,他們這些人要過粗茶淡飯的日子怕是真要適應適應。雖然手里有錢。可也得有地方買呀!
孟有田知道這事兒已經說成了,便從兜里取出兩個眼罩,柔聲道︰「來,俺給你戴上,咱倆一人一個,然後帶你到外面兜風看景去。」
「這是什麼東西,丑死了。」柳鳳歪頭躲閃。
孟有田捧住了柳鳳的臉,說道︰「另類的美知道不,戴上之後特顯悍氣,听話啊,俺還能害你不成?」
在孟有田誠摯熱烈的目光下,柳鳳放棄了抵抗,任由孟有田給她戴上眼罩,那感覺,倒有些象在庫房里孟有田給她戴上項鏈時那樣甜蜜。
孟有田給柳鳳整理了下頭發,再仔細端詳了一番,笑著點了點頭,自己也戴上了眼罩,說道︰「看,就是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霸氣?俺可一直想這麼打扮來著,多拉風,跟加勒比海盜一個樣。」
柳鳳看著孟有田的怪樣子,抿嘴笑了,伸手給他取了下來,說道︰「知道你為了我好,就別裝出這樣子,讓別人笑話了。這個我也留著,以後換著戴。」
孟有田笑著點了點頭,解開了柳鳳的心結,這才是他最高興的事情。
「這臭小子,變戲法兒騙咱們呢!」柳無雙瞪大了眼楮,看著孟有田挑簾出了馬車,兩只手完好無損,而且還向車里伸了過去。
一只稍小的手伸了出來,被孟有田牽著,簾子一挑,柳鳳以全新的形象亮相了,立刻驚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柳鳳跳下車,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這才發現眾人都將眼楮瞪得溜圓地盯著她和孟有田,不禁臉一紅,又嗔又羞地甩開了孟有田的手。
「這小子——」柳無雙咽了口唾沫,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在這個時代,若論泡妞,孟有田敢說數一數二。特別是象柳鳳這樣看似精明,實則在感情上單純的女孩。
……………
田野里,新生的綠草,笑迷迷地躺臥在大地上,象是正和低著頭的蒲公英的小黃花在綿綿情話;從滲透了水分的耕地里,到處可以聞到一種潮濕的,發酵似的氣息。無數女敕綠的新芽像針尖似的探出頭來,仿佛張著小嘴在那里呼吸。楊柳已經發芽,在春風中擺動著柔和的枝條。
一絲絲帶著詩情暖意的風,輕輕吹拂在柳鳳的臉頰,黯淡的色彩已經從她的眼里消失。太陽還不十分暖,可是一片晴光增加了她心中的與身上的熱力。
「看那里。」孟有田伸手一指,炫耀地說道︰「地里有覆頂的壕溝,俺前些日子就在那里打鬼子。一個少佐哩,被俺一槍打落下馬。鬼子瘋了似的來抓俺,轟隆轟隆,把地雷都踫響了,可被炸得夠嗆。」
「看把你能的。」柳鳳心情好了起來,又會和孟有田斗嘴調侃了,「打黑槍,鑽地洞,這要是讓我爹知道,早一腳踢你個大跟斗。」
「跟鬼子講什麼規矩?」孟有田不以為意地說道︰「俺再說一遍,那叫狙擊,不叫打黑槍。想學嗎,俺教你。」
柳鳳撇了撇嘴,望著不遠處的村莊,微微眯起了眼楮。那就是她要開始新生活的地方嗎?除了縱馬馳奔,舞刀弄槍,她還會干什麼,她要做怎樣的改變,才能讓婆母認同,嫁給孟有田這個壞小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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