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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林青鴉被領進唐家後院, 進到一座——周是磨砂玻璃的溫室花房里。

「 噠。」

玻璃門在她身後關。

林青鴉沒有。她踩著面前鵝卵石鋪起的小路,繞過那——高懸的花架。吊蘭在這冬寒未褪的時節長得極好,快落地的枝蔓——蔚然盛開著各色的花, 按顏色品種分成漂亮的色塊,垂在門旁。

繞過吊蘭區,沒了視線的阻礙,林青鴉一眼就能望盡這條長徑。

她走過去。

路的盡——站著一位穿著職業裝的年長女性, 面相——看至少年過半百,但——發衣服——一絲不苟, 腰板筆挺地站在那兒, 不怒自威。

她雙眼不見波瀾, 冷目看著林青鴉走過來。

「沙,沙沙。」

灑水壺被抬起, 水霧噴灑,描成一片彩虹色的光點。

林青鴉近前停下, 才看到小徑旁——蹲著個人,之前被那——高大的落地花卉擋住了。

放下灑水壺後, 那人起身,拍掉園丁圍裙——沾著的泥土,然後摘掉——套, 又摘下園丁帽。

一——自然花白的——發, 微微帶點卷。

林青鴉垂下眸子︰「孟女乃女乃。」

「嗯,來了啊, ——挺快。」

「園丁」——摘下來的——套帽子放到一邊竹木做的架子——, 轉過身來,露——臉。

六——多歲近七——的年紀,再貴的護膚品也避免不了皺紋叢——, 但老人面白,也少斑,除了五官間看得——歲月寬美人,她和外面普通家戶里這個年紀的老——沒什麼區別。

也一點——無法讓人聯想到北城圈子里那位在老輩中也威名赫赫的「孟女士」。

林青鴉並不驚訝。

七八年前她已經和這位老——見過面了。

「——不介意在這里說——吧?」孟江遙走去玻璃房的一角,就隔了幾步,有片盥洗池子。

林青鴉︰「不介意。」

孟江遙洗著——說︰「知道——們年輕人大多不喜歡這——花花草草,我以前也不喜歡,後來養著養著就——情了。」

林青鴉平靜接了︰「我外婆也喜歡花,她說侍弄花草比待人接物好,能修身養性,也清靜。」

孟江遙點著——,轉——來,「那倒是說的不錯。」

旁邊穿著職業裝的年長女士適時地遞——塊干淨的毛巾,孟江遙接過去擦了擦。

擦完以後她想到什麼,遺憾地搖——︰「可惜唐亦不喜歡這——東西,等我百年以後,他多半會給我刨了。」

林青鴉想了想︰「他喜歡動物。」

「動物?比如他身邊總跟著的那條狗?」

「嗯。」

「哈哈,」孟江遙笑著挑起眼,眼神里多了點別的情緒,「那——可看錯他了。」

「?」

林青鴉抬眸。

孟江遙走向另一旁。

那是這片花房唯一的空地,在西南角——,單獨砌起來漂亮的半人高度的西式圍牆,圍著方方正正一片台子。

兩級台階——去,擺著藤木編織的桌椅。

「他11歲前也一直長在唐家的,那會兒他弟弟也養了條狗,」孟江遙像無意地停了下,「哦,——知道他有個弟弟吧?」

林青鴉︰「听說過,叫唐。」

「對,那孩子小時候被他爸媽慣壞了,養的狗也凶性大,說來奇怪,家里有過的動物——和唐亦像八字不合的,見了他總——撲騰。在那狗身——表現得格外明顯。」

「……」

林青鴉眼睫一顫,跟過去的身影——頓了下。

孟江遙已經走——兩級台階,在一只藤椅前坐下了,她——轉過身笑著朝林青鴉招了招——︰「過來坐。」

林青鴉垂眸——前,及腰的長發被她攏過,坐下,發尾不自覺在掌心里攥得緊︰「然後呢?」

「然後,」孟江遙敲了敲膝,「我記得是他10歲那年吧,唐和幾個別家的孩子帶著他一塊玩,粗心大意,就——他和那狗鎖在同一個屋子里了。」

「——!」

林青鴉臉霎時就白了,她驚慌得抬眼,唇——血色——褪去大半︰「怎麼能……」

「沒事,哎,瞧——嚇得,」孟江遙笑,「小孩子——皮,有幾個小時候沒被狗咬過的。」

林青鴉咬住唇,沒說——,隱忍地低下眼。

孟江遙說︰「而且唐的那條狗,下場可比他慘多了。小安,——有印象嗎?」

「忘不了,」機器人一樣安靜又冰冷的那位女士站在旁邊,接——,「如果不是唐第二天起來,嚇哭了跑來告狀,誰認得——那一灘血糊糊的東西是條狗?」

林青鴉更低了一點——,——指攥得更緊,指節蒼白。

孟江遙嘆氣︰「是啊,我也沒忘,他從那屋子里——來的時候褲腿——在往下淌血,那眼神哪像個——歲的孩子?——好啊,——好那時候關進去的只是條狗。」

「怎麼能是……」

林青鴉終于忍不住。

她輕吸了口氣,壓住聲音里的顫栗,抬——望去。

「怎麼能是,——好?」

「嗯,當然——好不是人,」孟江遙像是玩笑說,「不然唐家豈不是——一個殺人犯了?」

「但唐那不叫粗心,」林青鴉顫聲,「就算他小,他那也是殺人。」

孟江遙停住。老——轉過——來,平靜地看著林青鴉,那眼神——冷靜,叫人毛骨悚然。

林青鴉不覺得怕,只覺得冷,從骨——縫里滲——來的冷——

有疼。

林青鴉朝旁邊轉開眼,壓下眼底涌起的濕潮。

「他以前,身——全是疤,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們原來…就看著他被那樣折磨的……」

孟江遙安靜听著,問︰「——後悔了?」

林青鴉呼吸窒了下。

孟江遙︰「後悔——他騙——唐家,也後悔離開他了吧。他一點——不——激——,只恨——,恨了七八年呢。」

林青鴉眼睫顫著,很久後她壓著哭腔的低聲,卻輕和︰「我不後悔。」

「……」

「就算再讓我選一萬遍,我也不可能看著他被徐家送進少管所……那會毀了他。」

林青鴉紅著杏眼——眸,清冷地望著孟江遙。那雙瞳子里濕漉的水色只讓她的眼楮更美得勾人。

孟江遙和她對視了會兒,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搖——︰「難怪,真的是難怪。」

「難怪什麼。」

孟江遙︰「難怪他明明討厭所有動物,包括人,卻這麼執著地等著——,——非得是。」

林青鴉不語。

孟江遙笑完︰「可——又為什麼會和他走到一起呢。」

老——伸——,拉住了林青鴉的,扣在桌。那雙溫熱又枯槁的老人的——像安撫似的,輕輕拍林青鴉的——背。

她說︰「——和唐亦,明明是最不相同、甚至極端相反的——善良溫柔,克己守禮,連狠——不舍得說盡,更別說做;而唐亦,他冷血,狂妄,不擇——段……」

「唐亦很好。」

林青鴉看著老人的眼楮,緩慢而堅定地——自己的——抽——來。

她輕聲,說得認真——

「而我沒那麼好。這兩者——是您的成見。」

「?」

孟江遙轉過來,凝視林青鴉數秒︰「——真這麼覺得?」

林青鴉點。

孟江遙又笑了︰「——知道換了別人坐在——這個位置,她們會怎麼說嗎?」

「他們會和我說相同的。」

「不——以己度人了,」孟江遙笑著努嘴搖——,「她們一個字——不會替唐亦抱不平,因為她們或更擔心自己、或有所圖,所以她們不敢。」

林青鴉蹙眉,本能想反駁。

卻被孟江遙不疾不徐地堵——︰「就像唐亦小時候在唐家的那幾年,不管他被唐他們折磨得多麼慘,從沒一個人敢對他施以援。」

林青鴉臉色一白。

孟江遙似乎預見了,——︰「——看,連我說起過去很多年的事——是會覺得難受。唐亦喊——小菩薩是麼,他真沒叫錯。」

林青鴉攥緊指尖︰「就算他們不會,至少唐亦不是——說的……」

孟江遙︰「那——再猜,如果換唐亦坐在這兒听見我說起這——,他會什麼反應?」

林青鴉眼神一顫︰「您不能那樣做。」

孟江遙︰「為什麼?」

「因為那樣——」她氣得雪白的眼瞼——微微發紅,「不配為人長輩。」

這大概是小觀音一輩子說過的最重的,最不敬長輩的。

孟江遙一愣。

然後她笑著擺——,轉——去倚進藤椅里︰「唐亦不會在乎的。我說了,他不喜歡任——動物,也包括除了——以外的所有人。所以誰說什麼他——不會在意,只——和——無關——這就是他的冷血狂妄,不信——隨便去試探他。」

「……」

林青鴉無——反駁。

她已經想起不久前那個晚宴,洗——間外的長廊——,那——听得她胸口窒疼的——被唐亦听見,他卻視若罔聞,甚至言笑自若地挑逗她。

仿佛那——里被輕賤的人不是他。

林青鴉用力地闔了闔眼。

她不敢往下想,越想那種撕扯的肺腑——疼的窒息——越席卷來,她不想在這個冷冰冰的地方失態。

而孟江遙就好像察覺她的情緒,很隨意散漫地就——題引向別處,好像這真只是一場普通的閑談。

直到日薄西山,廚房來人向孟江遙征詢晚餐安排。

林青鴉婉拒了孟江遙的用餐邀請。

臨走之前,林青鴉起身告辭,卻又在下台階後停住步伐,她轉身望向那個輕捶著腰起身的老。

「您今天叫我來,是為什麼。」

孟江遙——,無辜地問︰「我沒有說嗎?」

「沒有。」

「——了年紀——真是健忘……只是——家常,唐家冷冷清清,活人——沒幾個,唐亦是不會踏足一步的,我有——時候也想找個後輩說說——麼。」

林青鴉凝眸不語。

孟江遙︰「——不信?那——以為我為什麼叫——來,就這麼放心跟來了?」

林青鴉沉默兩秒,垂眼︰「我想您——提醒我,當初——為唐家救他月兌困的條件,我承諾過不再和他交集。」

孟江遙︰「——當年不是照做了?」

林青鴉欲言又止。

孟江遙笑道︰「而且我從不拿別人的錯懲罰自己——承諾履行與否是——的選擇,心安或愧疚是——的結果,和我有什麼關系?」

林青鴉啞然。

見孟江遙確實沒有再談什麼的意思,林青鴉告辭轉身。

走——幾步去,身後拎起園丁剪的老——突然想起什麼︰「哦,——不說我——差點忘了。」

「?」林青鴉——身。

孟江遙︰「——有個未婚夫,是冉氏傳媒老總的獨子,對吧?」

林青鴉心里微微冒——點不安的預——︰「您認識?」

孟江遙︰「我只是剛巧知道,唐亦最近籌劃了件不——光彩的事,——分鐘前他以——那個未婚夫的名義,——外——外婆接往某個餐廳——最多半小時就會到。」

林青鴉眼神一緊,心底的不安頓時成倍擴散開。

孟江遙轉——去,——里的園丁剪抬起來,朝著面前的灌木類植物比劃︰「地址我已經讓人給——那個助理了,——往外走,會有人——她——的。」

「…謝謝,孟女乃女乃再見。」

余光里見林青鴉朝自己躬了躬身才快步離開,孟江遙左右挪移,最後愁得放下園丁剪︰「——說現在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年輕人?」

女管家平靜反問︰「您是說林青鴉,——是唐亦和唐紅雨?」

孟江遙臉一垮︰「別提那個不入流的。什麼職業也做,唐家的臉——被她丟盡了……當初讓唐亦處理,本以為他會——她遣送——國,竟然——留下來了。」

女管家︰「或許,唐亦是看在血緣。」

孟江遙失笑︰「唐亦會看重血緣?——也被那個小菩薩傳染了?」

女管家︰「那為什麼他會留下唐紅雨。」

孟江遙︰「反常嗎?」

女管家︰「是,唐亦——位以後,沒對任——人——下留情過。」

孟江遙︰「那答案不就一目了然了。」

女管家︰「?」

孟江遙︰「唐亦的所有反常,一定和林青鴉有關。至于到底什麼原因,可能就他自己知道了。」

「……」

孟江遙終于瞅準位置,彎了腰,她抬起園丁剪 嚓兩聲,幾片枯黃的碎葉落了一地。

孟江遙沒急著起身,繼續貓著用園丁剪翻找灌木叢,隨口說了句︰「想問就問。」

女管家走近︰「您真的不管唐亦和林青鴉的事情了?」

孟江遙專心盯著植物,慢悠悠道︰「人啊,就像這——樹,小時候可以多修剪一下,細枝女敕節的,免得它長歪。可——是大了……」

孟江遙放下園丁剪,撐著地,扶著腰慢慢站直︰「這大了,就算歪得貼著地長,那也動不了了——麼拔了,——麼拗斷。」

女管家搖——︰「拔不得,唐家就這麼一根獨苗了。」

孟江遙︰「是啊,拔不得,我也懶得拗。」

女管家不解抬。

孟江遙玩笑道︰「人越活越老越得看得開,不能——較真,就算拗得斷,閃著我這老腰怎麼辦?」

女管家沒表情的臉——難得露——點笑。

孟江遙輕輕拍掉了面前一片大葉片——蹭的灰,然後拿園丁剪當拐杖似的,拄著往外走。

「——況,毓雪——的小瘋子,早就不是那個只能任人擺布的孩子了。」

孟江遙給的那個餐廳地址距離唐家有20分鐘左右的車程。

白思思一路——車速逼在最高限速——,向著目的地狂奔,總算趕在20分鐘內——林青鴉放到餐廳樓下。

「角兒,您先——去看看什麼情況,我去找地方停車,有狀況就先給我打電——!」

「好。」

北城的周末傍晚想找個停車空位絕對是災難事件,林青鴉沒時間和白思思一起耽擱,當即同意了她的方案。

地址很具體,直接指向這家餐廳的vip樓層1號包間。

林青鴉乘電梯——樓。

一——電梯,就有餐廳侍者迎——前︰「小姐,這里是vip樓層,請問您有預定嗎?」

林青鴉遲疑了下︰「我朋友預訂了1號包間。」

「您朋友姓?」

「唐。」

侍者點——︰「好的小姐,請您隨我來。」

「……」

林青鴉跟著對方走進包廂外的長廊,走——幾步時,她想起問︰「這間有其他客人到了嗎?」

「沒有,只有唐先——在。」

林青鴉懸著的心放下來。

她雖然不知道唐亦——做什麼,但只——外——外婆——沒到,那總來得及補救或阻止。

「就是這里了,小姐。」

「謝謝。」

侍者躬身後離開。

林青鴉站在房門前,平復呼吸後,抬——輕叩包廂房門。

林青鴉在心里數到第五個數的時候,房門被拉開,只穿了件單薄的黑色線衫和休閑長褲的男人——現在視野里——

目相對。

那人眼神里的倦懶一點點褪了,漆黑的瞳子輕縮,像緊緊纏——她的身影,帶著恍如夢中的意外。

林青鴉輕聲︰「我是來…」

半句——沒來得及——口,林青鴉——腕一緊,就被那人拽進了包間內,房門直接扣合在她身後。

她背抵——堅硬的牆壁。

林青鴉有點——不過神。

在她幾乎——懷疑自己是邁進什麼提前設好的圈套里時,面前一直低眼凝著她的唐亦終于舍得低下。

他左——小臂撐著她——頂的牆面,啞著笑俯到她眼前︰「我差點以為我在做夢了,不然怎麼會見到小菩薩自己送——門?」

林青鴉張了張口。

【唐和幾個別家的孩子……】

【粗心大意……】

【就——他和那狗鎖在同一個屋子里了……】

孟江遙的——音遙遠又模糊地飄——耳邊,——蕩不休。

听一遍,她心里就澀酸刺麻地疼一遍。

林青鴉用力地閉了下眼楮。

專心。

她必須先解決接下來可能發——的事。

「看來是有人給——報信了?」

「——」

林青鴉意外睜眼。

唐亦笑里帶起點戾意︰「誰?」

林青鴉輕聲問︰「——想做什麼,毓亦。」

唐亦︰「報信的人沒告訴——?」

林青鴉搖。

見小觀音這樣誠實,唐亦忍不住笑了,「問什麼答什麼,小菩薩今天怎麼會這麼乖。」

林青鴉莫名被他調笑得臉——發熱,她避開眼,低聲說︰「我只知道——讓人接走了我外——外婆——想做什麼——沒關系,但不——他們牽扯進來,好嗎?」

「我想做什麼、——沒關系?」唐亦慢條斯理重復了遍,聲音里笑意壓得又低又騷氣,「…——真敢說。」

「什麼?」

林青鴉正不解,就察覺身前人起身,他扣著她——腕——她帶進房間,「可惜今天有場大戲,不然我一定不舍得浪費這個機會。」

「大戲?」林青鴉心底不安更甚,「誰的?」

「——自己看。」

「?」

唐亦很突然地停下來。

就停在包間里玄關通向開闊的就餐區的埡口。

林青鴉順著唐亦的視線側過身,看見了牆壁——的一面……

「鏡子」。

準確說,這應該是一面單向透視鏡——

林青鴉能清清楚楚地看見,一鏡之內,穿著西裝的男人被一身艷麗紅裙的女人拎著領帶壓在沙發。

抹得紅艷的唇妖精似的摩挲過男人雪白的襯衫衣領,姿態狎近,媚眼如絲,似乎在曖昧低語。

林青鴉听不到,但看得到︰兩人對幾米距離之隔的她和唐亦毫無反應。

更——況那兩個人她——認識。

冉風含和唐紅雨。

林青鴉驚得吸氣,這幾秒里她已經想到什麼,張口就——聲。

「嗚……」

沒來得及。

唐亦早有意料,他就站在她身後,欣賞夠了她驚詫被嚇到的反應,然後他從背後抬——,扣住小菩薩雪白的下頜,也完全遮住她口唇。

「噓。」

唐亦低。

「小菩薩在台下就該做個合格的觀眾,不——打擾到這場大戲才行。」

林青鴉試圖推開唐亦的——去隔壁阻止,可一步——沒來得及邁——去,她就被唐亦扣住雙——腕,抵在後腰壓到牆壁前。

掙扎里束發的白絹滑落,那襲鴉羽似的長發垂散,拓過她單薄的肩,鋪在雪白的長裙裙背。

發尾勾勒——細窄的後腰,又從尾椎骨處托起微翹的曲線。

掙扎中她背貼到他懷里。

緊緊的。

她卻好像沒察覺,不但沒收斂,反而在他身前那點不多的空隙里更著急得掙扎。雪白的裙色交織著墨黑的長發,極近的空隙里拉扯又貼近,她的發絲——被靜電擦得勾攀——他頸身。那一抹烏色發尾勾勒過的凹凸弧度有多「殺」人,他被迫在親密的距離里——知著。

某一刻。

唐亦眼神一深,狠狠抽了口涼氣。

「林青鴉!」

他啞著聲吼她。

這麼暴躁又幾乎是貼著耳垂地喊她名字,這——是第一次。

小觀音當刻就被嚇住了。

過去一兩秒,她才慢慢側過臉望他,唇——被他捂得緊緊的,雪白的鼻尖紅了一點。

她茶色瞳子里驚慌得藏不住,眼睫微顫了下,烏黑的睫毛——好像沾了細小的水色珠子,內外眼角也染著緋紅。

就這麼貼著他——看著他。

唐亦胸口窒疼。

……他快——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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