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林青鴉安安靜靜凝他兩秒, 眸子一垂,也不說什麼,轉身就——往後台去。
唐亦一把將人攥住︰「——干什麼去?」
「上戲妝頭面。」
「不用。」
「?」
林青鴉回眸, 不解望他。
唐亦眼神黑沉地睨著她,手上加力,把人往自己身前拉。起初是有——反抗力逆著他的,可惜比起他的力——, 她那——掙扎實在微弱——可憐。
還——僵持上一兩秒,林青鴉就被唐亦拽到身前。
幾步踉蹌, ——月復更痛——厲害。
林青鴉臉色蒼白, 到那人身前也撐不住, 被他拽——往他胸膛前一撞。無力止身,她腿一軟險些跌下去。
還是唐亦, 「罪魁禍首」關鍵時候抬了右手,把她往懷里一撈, 錮住她後腰把她鎖在身前。
長發柔軟。
腰更軟。
唐亦幾乎是流連本能的,指月復在覆在掌中的緞子似的長發上輕輕揉了一把。
可他忘了, 這長發是垂在她腰後的——這一模不輕不重,恰夠他隔著水滑的烏發和薄薄的戲服里衣,揉——她尾骨側微微凹陷的腰窩里。
懷里軟——他抱不住的身體驀地一抖。
唐亦也怔住。
下一秒, 林青鴉自他懷里仰了臉兒, 清清淡淡的眸子終于失了常色,她近驚慌、羞憤又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蒼白病弱的臉頰上幾秒里就漫染開勾人的嫣色。
「毓…亦。」
她聲音——是打著顫兒的。
若不是——觀音的教養在, 若不是顧著他的面子,這——兒一巴掌大概——該甩到他臉上來了。
被那雙濕漉的茶色瞳子望著。
唐亦扶在她後腰上的手慢慢攥緊,他第一次看她這樣——態, 難——也狼狽——避開眼,喉結輕滾。
轉走視線那須臾里,唐亦才——想起︰——觀音是從——就護腰的,好像是比常人敏感很多……
林青鴉惱回神,想掙開。
可惜某人就算心神被勾跑了,本能也還在,幾乎是她剛一動作,就被腰後那只鐵箍似的手臂更牢靠地往前一壓。
更貼——嚴絲合縫了。
方才還不敢抱緊。
這——兒試到了。
柔若無骨,凝脂軟玉,滿身透著香,像花枝也像果實,他怕一用力就把她揉碎在懷里,又發了瘋地想更用力就把她弄碎在懷里。
唐亦回神低頭,就見著——觀音紅——快——滴血的——巧耳朵,還有那雙從未如此——緒強烈的茶色眼瞳。
疼,羞憤,惱怒,無力反抗,諸多——緒交織在她眼底,只把那盈盈水色鋪——更深、更勾人。
唐亦到底——忍住俯下去,著了迷似的。
林青鴉驚慌,想推開他。
卻被他左手一握,她手腕縴細,被他修長手掌輕易就把兩只——握在一起,扣住了紋絲動不。
他更深地俯下來,眼里欲意翻涌,晦然如墨——
人能阻止他。
所有人——被驚——傻在原地了。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一身黑色西裝的瘋子把白色戲服的女人錮在懷里,低下頭去輕薄。
黑和白交織起濃烈刺眼的差色。
林青鴉指尖攥——血色——無。
她闔了闔眼,聲音哀哀的︰「…唐亦。」
「——」
著魔的瘋子身影驟止。
意識回歸清明。
「……抱歉。」
唐亦克制著——身上下好像每一個細胞——在叫囂著「搶走她」「弄碎她」的瘋勁兒。他聲音啞——厲害,像從不可自拔的欲.望深淵里艱難抽離。
握——發僵的手指慢慢松開,他從她身前離開的最後一秒,還是忍不住低了低身,在她耳垂邊一擦而過——
「人參果。」
他聲線里浸著笑意低啞,——緒洶涌而抑——微栗。
說完,瘋子也不解釋,松開手轉身就走,比來時恣意瀟灑——多。
經過驚呆的向華頌面前時,唐亦一停︰「今——不听了。欠我一場戲,——後補上。」
程仞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此時遠遠站在劇場入口方向,朝唐亦——頭示意了下。
唐亦緩抬回眼︰「三場過306,算她贏了。下個月15號前,去成湯談追加投資計劃吧。」
「……」
唐亦懶——等向華頌等人反應,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劇團里的人惶然又迷茫,誰也不知——這瘋子今——突然來鬧這一遭到底是為什麼。不過他們知——最不妙的事——是……
一眾人抬頭。
那——羞憤轉回的雪白背影離去時難——匆慌,卻依舊清雅盈盈。
——
他們梨園里干干淨淨縴塵不染的——觀音,好像被那個瘋子惦記上了。
回程。
還是程仞開車。
「我——為您——留在那兒照顧林——姐。」程仞扶著方向盤,面不改色地說。
「照顧?」唐亦想起懷里人被踫到腰窩後抖的那一下,還有她抬起眼驚慌又羞惱又不敢信地睖他的模樣,他撐起手臂,遮著眼止不住地笑,「我怕我忍不住,讓她更想殺了我。」
程仞︰「……」
後排安靜很久,唐亦突然問︰「——知——人參果麼。」
程仞疑惑︰「那種南方水果?」
「不,《西游記》里那種。」
程仞︰「?」
唐亦靠在座椅里,懶洋洋地垂著眼︰「在《西游記》的傳說里,它三千年開花,三千年結果,再三千年——熟;聞一聞活三百六十歲,吃一個活四萬七千年。」
程仞听——更迷惑了。
唐亦——解釋,他闔了闔眼,好像還能記起那種透了滿身的香,凝脂軟玉一樣——化在懷里的觸感。
想著想著,唐亦就笑起來。
「我想嘗嘗。」
想瘋了。
「就咬一口也行。」
程仞淡定接話︰「人性貪婪,能咬——到一口,恐怕就停不下了。」
唐亦一頓,睜眼。
黑卷發下,那張冷白的美人臉上好像痛苦又歡愉,一雙烏黑的眼底——緒翻涌撕扯。
「是啊,」半晌他才應,「怎麼停——下。」
真被他嘗到一口那。
他才——真瘋了吧。
本——為唐亦是來砸場的,——想到反而推了一把,幫他們完成了對賭協議。劇團上下——有——反應不過來。
向華頌想詢問林青鴉,——再粗心他也看——出林青鴉狀態不好,便只讓白思思送林青鴉回去休息了。
還特批了兩周的假期。
林青鴉原本就是比合同提前半個月——的劇團,作為台柱子,又連軸轉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如今劇團的燃眉之急解了,她也——有多推辭,答應下來。
在家里熬過磨人的例假後,林青鴉剩下的一周多時間里,就開始在療養院和外婆家之間過起難——悠閑的兩——一線的日子。
林芳景那邊,絕大多數時候——是精神恍惚的,只是——有——緒激烈,不至于傷身,就已經是最好狀態了。
偶爾似乎恢復了神智,也不說話,就坐在窗前看著外面。
誰來也不理。
還好林青鴉本來就是喜歡安靜的性子,陪著林芳景一坐就能有一上午或一下午,直到照顧的護工杜阿姨來給林芳景安排三餐的飲食。
這晚同樣。
林青鴉見護工帶回晚餐,就從椅子里起身,準備告別。
護工放下手里餐盒,玩笑——︰「林——姐,護士站的一個——護士剛才見著還問我呢,說——那位朋友怎麼這個月——來了?」
「朋友?」
林青鴉拿起大衣的手一停,茫然回眸。
「對啊,就上次我跟——說的那個,脖子上纏著繃帶的朋友嘛。」杜阿姨笑著比劃了一下脖子,「那之後他來了好幾回呢,每次——是戴著帽子口罩、還纏著繃帶來的。」
林青鴉回不過神︰「他……一直有來?」
「是啊,——朋友——跟——說嗎?」
「嗯。」
「那——這朋友可真是個怪脾氣,不過現在的——姑娘——喜歡這種是不是?」杜阿姨笑——,「護士站好幾個——護士見過他,說雖然看不見臉,——見他眼楮長——特漂亮,聲音還好听,總問我——是不是認識哪個大明星。」
「……」
林青鴉淡淡垂了烏黑的眼睫,手指在大衣上慢慢攥緊。
眼楮確實漂亮,聲音也確實好听,無論走到哪兒,總有很多女孩子的視線追著他。
而他總是懶洋洋的,誰也不看,誰也不理,就緊著她一個人逗。
從前就這樣。
可他——前從來——像現在這樣對她張揚又放肆過,那雙黑漆漆的眼楮開始一眨不眨地睨著她,妖孽又恣意,好像恨不——把那里面污黑的、泥濘的、猙獰的欲.望,——鋪給她看。
那些洶涌的欲.和——緒——像一根一根無形的絲線,攀爬上她的腳踝,糾纏住她的——腿,然後貪婪地把她拖——他心底那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里去。
…就像那——一樣。
「林——姐,——不喜歡那個來探訪——母親的人嗎?」
「嗯?」
林青鴉被叫回神。
護工似乎察覺什麼,遲疑——︰「如果他不是——朋友,而是什麼危險人物的話,那我下次就讓護士攔著,不讓他再——來了。」
「——有…」林青鴉松開被自己攥緊的大衣,淺淺地笑,「他脾氣有——差,——人很好。」
「這樣啊,」護工——頭,「哦對,他脖子上纏著的繃帶是動過手術嗎?我看他來了一個月,好像一直——拆。」
「……」
林青鴉一默,眼睫掃下。
她不喜歡撒謊,——那條紅色刺青下的疤痕,又是她怎麼——不願意提起甚至回想的事。
護工阿姨看出她為難,笑著擺了擺手︰「不方便就不用說,就是替護士站那幾個——姑娘問的——別看——這朋友來這麼多次統共——說上三句話,——護士站好幾個——姑娘對他印象可深了呢。」
林青鴉垂著眼,眉眼安靜——清雅溫和,淺笑也由衷︰「嗯,他很討女孩子喜歡。」
護工阿姨樂了︰「可不是,哎,他現在是單身嗎?」
林青鴉怔了下︰「應該……」
「不是。」
林青鴉身後,門口突然響起聲拖——冷淡慵懶的調子。
「——」
林青鴉眼楮微微睜圓了,——回頭。
病房門外,戴著帽子口罩的男人也不在意,邁開長腿,懶洋洋地踱——去,在林青鴉身側停下。
他半低了身,手往林青鴉薄肩上輕輕一搭,然後懶垂下眼睨著她。隔著黑色口罩——能听——出那人聲音里磨——輕懶低啞的笑。
「他不是有主了麼,——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