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直視著圓鏡中自己映照于火光下的面龐。
林楚在腦海中勾勒出那名反抗者的大致樣貌以及體型輪廓，催動無面改變他的外貌。
霎時間，鏡中的景象異常駭人！
林楚看見自己的面龐和在外的皮膚長滿了密集蠕動的淡色肉芽。
這驚悚的一幕足以讓任何精神正常的生物僅是目睹就毛骨悚然，膽小一點的甚至可能被當場嚇昏。
饒是他自己也完全沒料到，變換外貌的場面竟會如此恐怖。
若非他見多識廣，擁有極強的自控心態，且身體並沒有感覺到太難受的異樣感，恐怕都能被嚇得當場扔掉鏡子蹦起來。
萬幸，這種驚悚的狀態只閃過了一瞬。
這些猶如蛆蟲般扭動著的肉芽迅速又變得仿佛融化的蠟像，融化了他的五官以及肌膚，將身體逐步重塑成另一幅模樣。
臉部最先竣工，只花了兩秒鐘不到的時間，一張陌生的男性臉孔就呈現在鏡面前。
至于身材的變化則稍微慢一些。
林楚清晰听到自己骨骼發出 嚓作響的沉悶聲音，個頭憑空矮了六七厘米，降到了一米七的高度，肩寬也變窄了些，頭發也變成了寸頭。
大約五六秒。
身軀也停止了重塑。
坐在篝火前拿著鏡子的他，外貌徹底變成了之前見過的那名‘反抗者’！
「變形速度不算慢，而且只要對目標的外貌輪廓有深刻印象，變化出來的模樣就能很接近，普通人用肉眼很難識破這種偽裝。」
林楚捏了捏自己這張陌生的臉頰，若有所思。
對一個人了解越深，變化的樣子也就越接近。
他現在變化成的反抗者還不是最接近的樣貌，雖說他的記憶力足以還原絕大多數細節，但肯定還有一些沒注意到或者看不見的細節並不像。
不過用來欺瞞感官不是特別敏銳的對象也足夠了。
但如果在偽裝目標極其熟悉的親朋好友面前，這種偽裝可能持續不了多久。
至于嗅覺靈敏的動物、五感強化異能者、DNA血樣檢測、指紋虹膜對比等等特殊手段，那就更不用提了，這麼粗略的外觀變化肯定蒙混不過去。
但如果是‘頂替存在’或‘記錄身份’。
恐怕絕大多數常規手段都沒有任何辦法能夠檢驗出真假，哪怕是世界之主不仔細檢查都有可能被騙過去。
畢竟連基因、記憶、思維邏輯都能掌握，某種程度上講可以說是完美頂替了對方在這個世界的存在形式，已經談不上是偽裝了。
當然，如果是對靈魂以及神秘之力有所研究的強大存在，或許依舊能從其他方面找到識破偽裝的方式。
然而也只是猜測，林楚還沒有用過這兩項主動能力，無法判斷其效果。
再說哪怕是這種驗證方式，前提也是對方有所戒備才會造成威脅。
不然誰會沒事去驗身邊的人靈魂是否還是原本那個靈魂？
尤其是在任何方面都沒有不對勁的情況下。
「無面面具一直佩戴著好像也沒什麼影響，卸不卸下來都一樣，不過暫時可能也用不上，而且一直帶著它總感覺有點膈應……還是先收進儲物空間吧。」
一念閃過，林楚的外貌迅速從反抗者的模樣變回了他自身。
整個過程快的難以想象，幾乎就在一瞬間。
由此可見無面變成別人樣貌的速度其實可以很快，並不一定就需要幾秒鐘才能完成身體改造，只是他自己對變化外貌還不熟悉，無法掌握這種急速改變相貌的能力。
將薄如蟬翼的肉色面具從臉龐撕下，放在儲物空間隨手就能拿到的區域。
「這東西的價值並不一定就只在變化成其他人上，能夠掠奪記憶以及思維模式的手段也足夠bug的，這可比讀心術厲害多了。」
想知道對方所有的秘密以及邏輯思維，只需要殺死對方融合尸體或者讓目標的心靈失去抵抗能力，就能輕而易舉成功。
這項能力簡直……簡直神了好嘛！？
還要什麼審訊？還要什麼推理？直接抄底一鍋端！
甚至連很多機密很多知識很多傳承，都能通過這張面具強佔記憶以及思維邏輯的方式來進行掠奪……
沒錯，這才是這張面具的真正價值。
唯一問題是，不知道這個面具通過頂替目標存在而獲得的記憶，是否會在結束頂替後依舊保留下來，或者說會直接變成他本人的一段記憶……
這讓他先是興奮，隨後又陷入憂慮。
頂替存在掠奪的記憶是對方的全部記憶，如果自己保留了另一個人的全部記憶，那自己的人格是否會受到影響？
如果接連不斷使用而導致自己保留了一大堆人的記憶，甚至于這些人的記憶比他還要漫長，那……肯定會造成某種負面影響，甚至可能精神錯亂。
「劣等神器……算了，先不想了，這幅面具絕對不能亂用。」
林楚深呼吸一口氣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測試的方法。
找幾只剛出生不足幾天的黑蟻來測試這幅無面神器。
沒有幾天記憶的黑蟻應該不會對他的記憶和人格造成什麼影響，再加上取材方便，只要向蟻後隨便要幾只就行，還能夠零成本測試面具的種種功能，來確定這幅面具的使用方式與負面效果。
說干就干。
進秘境向蟻後要了一只最普通的兵蟻和一具兵蟻尸體。
別問兵蟻尸體哪來的。
之前戰斗中總有喪生的兵蟻，它們的尸體也都被蟻群們本能回收到了巢穴。
用無面頂替存在的功能吞噬兵蟻的尸體。
面具吞噬尸體的速度奇快無比。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整個兵蟻尸體包裹消化，重新變成了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落回他手中。
捧著這幅面具。
要說林楚心里沒有別扭感肯定是假的。
但他好歹也是個靠死靈職業走到這一步的強大探索者，這一年多的闖蕩早就讓他的接受能力變得非凡，這種讓人生理不適的一幕也不是沒法接受。
將面具戴上。
無面神器迅速改變他的身體外觀。
這是他第一次使用無面的‘頂替存在’能力。
別看林楚想出這個方法很簡單，他其實也是克服了不小的心理障礙才決定變成一只兵蟻。
一開始他沒有選擇融合兵蟻的記憶以及思維邏輯和行為模式，只單純變化身軀形狀。
無面對身體的改變很簡單粗暴，不是魔法變形的那種施加幻覺，而是實打實改變身體結構。
里啪啦的身軀蠕動變化，場面驚悚的足以讓人晚上做噩夢，硬生生將他一個一米八的大老爺們，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壓縮成了貓咪大小的一階兵蟻。
這種變化過程難受倒是算不上太難受，但實在是太驚悚了，足以讓人一眼就做噩夢的那種。
「滋滋。」
變成了兵蟻的林楚動了動喉嚨，發現因生理結構，自己沒辦法說人話了，只能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由于沒有融合兵蟻的記憶和行為模式，所以他對這具身體有極大的陌生感，試著活動了一體四肢，發現如果不融合行為模式很難掌握兵蟻的行動方式。
既然要試，那就全試了吧！
林楚看著鏡子里變成了兵蟻的自己，咬牙一狠心，把頂替存在的所有模擬全部開啟。
記憶、思維邏輯、行為模式……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徹徹底底化作了一只願意為族群奉獻一切的低階兵蟻，思維邏輯深處對族群的深刻忠誠，在戰場上廝殺與巢穴中搬運食物的記憶猶如昨日。
奇妙。
要不是內心深處還有一股潛意識記得自己其實是誰，這一刻林楚都差點快以為自己其實就是蟻巢里的一只普通低階兵蟻了，甚至就連自己原本的記憶都變的模糊。
解除掉思維邏輯和記憶的模擬。
林楚這才從這種完全頂替存在的忘我狀態恢復，心驚不已。
「所有頂替模擬開啟後竟然會連自己的記憶都會暫時屏蔽，這面具也太危險了吧？雖然這樣能更高效的偽裝身份，但……總感覺有點恐怖。」
他試著回憶剛才的感受，發現在解除模擬之後他對兵蟻的記憶和邏輯變得越發模糊，就好像過了幾百年的事情一樣只能模糊記得大概。
舉個例子。
比如他變化成兵蟻時可以記清巢穴內所有路線，但他解除模擬之後，就記不清楚了，只模糊記得巢穴里有不少隧道。
「看來記憶不會完全保留下來，但……仍然會留下印痕。」
頂替存在的記憶就像一個移動硬盤插在電腦上使用里面的數據。
一旦移動硬盤拔掉，數據就沒辦法在電腦上使用了。
只有緩存里的少量數據會暫時殘留。
這讓林楚著實是松了一口氣，至少不必擔心會因為反復頂替存在而紊亂記憶與人格……當然，這個印痕他目前也不能確定對自身完全沒影響，所以還是盡量避免頻繁使用。
接下來實驗的是，頂替存在後自己的生命層次。
林楚在開啟行為模式模擬的前提下，用兵蟻小巧的身軀蹦蹦跳跳了幾下，沒有任何不適。
他觀察自身的生命層次依舊是五百多，沒有因頂替兵蟻而下降……
這也算是無面神器的缺陷和破綻之一，生命層次這種硬核的東西沒辦法模擬是硬傷。
用前爪狠狠在面前的一顆巨木上劃過。
爪子攜卷的風刃竟瞬間將這顆巨木攔腰斬斷！這絕非任何能量使用，而是單純的物理現象效果。
小小的身軀里蘊含著驚人的強大能量……
生命層次不受影響，意味著即便縮小了的兵蟻依舊擁有他原本的身體素質。
哪怕這種形態下無法穿戴裝備和武器，實力受到削弱，並且還有一部分技能也沒辦法施展，比如需要手持媒介的魔法等等。
但這種形態若用來出其不意進行偷襲或者躲藏隱蔽，還是挺不錯的。
如果不仔細去偵查，誰又能想到這麼小的一只人畜無害的小兵蟻，竟然有著四階生物的強橫體魄？還能施展種種死靈法術和詛咒技能？
試驗完頂替存在。
林楚結束變化，在一陣兒血肉蠕動中變回原本樣貌，摘下無面神器。
由于神器的限制，需要過三天才能更換新身份，因此記錄身份就沒辦法立即試驗了。
不過根據神器的介紹，記錄身份應該和頂替存在沒有什麼太大差距，只是多出了一個用精神壓迫目標並記錄對方特征的環節，還有持續時間和消耗。
這個功能應該是為了在不殺掉目標的情況下，盡可能完美模擬對方的手段。
試完了神器。
林楚看了眼身後的龐大無盡樹。
他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去把歷練高塔剩下的十層闖完，然後去晉升中級探索者？
現如今的他已經是四階生命了，盡管還沒弄明白精細能量操縱……但他本來也就不是靠自己戰斗的那類，光是召喚物就讓他有十足的自信把歷練高塔通關。
一旦成了中級探索者他就能名正言順的搞一片地建立安全區了。
不過以他目前手頭的資源點，直接在商城里買一顆無盡樹種子也不是不行，區區三百萬資源點而已，他手里的資源點可是動輒千萬之巨。
「時間還多，不急，先去愛麗絲那里討教點經驗吧。」
林楚收起在森林中肆虐的所有召喚物，決定動身去找這位他至今為止為數不多的熟人。
說真的，他一點也不缺時間……
既沒有什麼仇敵追殺，也沒有什麼苦海深仇，無盡游戲更沒什麼殘酷的懲罰機制。
以他現如今遠超同期探索者的實力，要是想放緩節奏停下來慢慢享受，學愛麗絲那樣每個探索世界結束砸上兩百多萬延長休息時間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機械宅邸內。
「臥、臥槽？你這就四階了？」
沙發上正喝著紅茶的愛麗絲瞧見進來的林楚，一口紅茶差點沒噴出來。
「運氣好，無盡游戲這次給的任務獎勵就是直接晉升四階。」
林楚聳聳肩，這個四階層次晉升的他自己都沒料到。
「除了臥槽我實在是沒有其他形容詞……我就說幾個小時前無盡樹怎麼突然出現異象了，原來就是你的鍋啊！」
愛麗絲擠眉弄眼︰「你該不會是無盡樂土哪個至高神的私生子吧？據我所知，除了在無盡游戲里立下巨大功勞的探索者才能獲得無盡樹的生命能量灌體。」
「巨大功勞嗎……」
林楚無視了愛麗絲前半句的打趣，陷入沉思︰「莫非，是最後那個主線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