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張勇接著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有一個兒子和一個老父親吧？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孝順的人，你心里肯定挺惦記他們。我就問你，你想讓你兒子以後在同學面前抬不起頭嗎？你想讓他被同學說城市殺人犯的兒子嗎？」
「李海的臉色，煞白無比。」
「他的眼楮里，充斥著悔恨和不甘。」
「張勇起身，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李海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隨後，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著︰我真不想這樣的，警官，我真不想啊！本來，我是想憑良心做生意的，可是……」
「張勇說︰你別激動，慢慢說。」
「李海嘆口氣︰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說完，他直接抱著頭，低聲痛哭起來。」
「張勇和下屬，非常耐心的看著他，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李海深吸口氣，調整好心情，這才重新抬起頭︰警官，我也不想這樣，但是，現實逼著我一步步走向深淵啊！」
「男人，有時候是挺累的。」
「這一點，張勇完全可以理解。」
「所以，他寬慰道︰李海，你別激動，有話慢慢說，你先把自己的情緒調整好。」
「李海點點頭，隨後開始講述起來。」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李海和現在的妻子結婚。」
「在次年就生下了一個兒子。」
「一家人的生活條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倒也過得還算滋潤。」
「但是幾年後，兒子已經到了上學的年紀，家里的開支就搞大不少。」
「于是乎，李海就決定找人借錢開一家燒烤店。」
「店，屬于是小店，他和妻子干活，另外還雇了一個廚師和三個服務員。」
「起初生意不錯，客流穩定。」
「但是很快，隨著物價上漲，李海的經濟收入，就一落千丈。」
「恰巧這時，兒子上了初中，花費自然也就更大了不少。」
「再加上他爸還有一身病，整天臥床不起。」
「一時間，所有的壓力，瞬間全部都壓在他的身上。」
「這天晚上。」
「妻子結算一天的賬。」
「她臉上愁雲滿布，重嘆口氣說︰真是的，油價又上漲了！」
「這句話里，滿是抱怨。」
「李海接過賬本看了一眼材料價格成本。」
「頓時就皺起了眉頭，油價上漲的速度，都已經快要抵得上他忙活一天辛辛苦苦賺的錢了！」
「而且，這還不算每天日常開支！」
「更奇怪的是，李海調查了一下，他驚訝的發現，整條街，就自己一家店收入少，其余的飯店、燒烤店，幾乎沒有任何成本！」
「李海這下更愁了，他甚至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沒有商業頭腦。」
「可很快，他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委。」
「原來，這條街其余的店，用的都是地溝油、剩菜這些低成本的材料！」
「而李海這個人，平日里膽小怕事，地溝油這玩意，指不定啥時候顧客就會吃出個好歹，一旦出了問題，那肯定是要進去蹲號子的啊！」
「可直到有一天。」
「李海的良心，被豬油蒙了心！」
「那天晚上，一桌客人，吃到九點多。」
「其中一個客人看著李海，笑著問︰老板，問一下。你們用的都是什麼油啊？」
「一听這話，李海連忙說︰我用的是大豆油！」
「說完，他還不忘把那桶油拿出來給他們看看。」
「然而很快，那個客人就皺起了眉頭︰老板，你用這油，成本多高啊？」
「李海頓時愣住，成本？那是高的離譜啊！」
「見李海不說話，客人又說︰我們是開煉油工廠的，都是自己生產的大豆油、花生油和葵花油，而且全部都是一手貨，價格便宜得很啊！」
「這話一出，李海頓時眯起了眼，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你們那，不會是地溝油吧？」
「聞言，客人笑笑說︰不會，我們就是給一些品牌食用油生產的，有時候生產過多，他們也不要，所以我們只好找人來買啊！」
「說完，他還不忘給李海遞過來一張名片，上面赫然寫著︰xx食用油加工廠！」
「還不等李海開口，另外一名客人接著說︰老板，你放心吧，我們加工的都是合格的油。而且，就算你不從我們手里買，那在超市估計也可以買到，但是到了超市，那價格，可就要貴上不少，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吧。」
「說完，他們付了錢轉身就走了。」
「晚上關了店門。」
「李海坐在桌子旁，手里拿著名片，仔細端詳著。」
「說實話，李海不想昧著良心賺錢，但問題是，他們的油，的確非常誘人。」
「如今的他，上有老下有小。」
「經過一番艱苦的心理斗爭，李海最終還是向現實低下了頭。」
「第二天，他照著名片上的電話打了過去。」
「一次性訂了兩桶油，一共才二十塊錢，每桶五升，這的確是非常便宜。」
「很快，一輛小型貨車就停在他的店門口，從車上下來一位工人，拿著兩個白色的塑料桶交給李海。」
「李海懷著一種忐忑的心情，把油倒出來一看，和正常的油，還真沒有什麼區別，而且也沒有異味！」
「更奇怪的是，他用這些油做菜，似乎都比以前的更香！就算是燒烤用這些油，也都比之前的更有滋味！」
「李海那顆懸著的心，可算是落了下來。」
「眼看著孩子上學的錢和老父親看病的錢有了著落。」
「李海決定請朋友們一起來自己的飯店吃頓飯，算是慶祝一下。」
「那天，他們吃到很晚，也喝了很多酒。」
「不過，在高興之余，李海心里還是有一個疑問沒有解開——這些油，到底是從哪來的？」
「難道真像那兩人說的，是賣不出去的？」
「說實話，這種低級的理由，就算是三歲小孩恐怕都不會相信。」
「過了一段時間。」
「李海終于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又照著那張名片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這一次，接電話的是一個老太太。」
「李海直奔主題，提出要去工廠看看。」
「結果出乎他的意料，對方竟然欣然答應，並且把地址給了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