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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親事

有人低語,提出了他們的看法。

「村長,你看這李家兄弟的大門,門閂都是裂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咬開似的,村子里定是存在什麼妖魔詭異。」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村長周正儒是個年歲七十多的人,年輕的時候曾獵過一頭虎,在當地很有威望。

他湊上前看了看斷裂的門閂,用手模這凹凸不平甚至有些扎手的斷裂口。

周正儒一眼就看出這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咬出來的,而是硬生生扳斷的。

他把兩處合在一起,發現正好完美的合上了,沒有殘缺。

周正儒嘗試了一下,他把斷裂的門閂重新插了回去,然後關上門,推了推。

 嚓。

門閂的斷裂處,發生摩擦的悶響。

斷裂成兩部分的門閂正好卡在門後面未曾掉下。

「果然如此。」

印證了他心中的猜測。

周正儒緩緩說道︰「這並不是咬斷的,而是在外面強行推開,扳斷的。」

「什麼?推開?」

「這門閂可是實木啊,要是推開的話,那得多大的力氣。我听說還一點動靜都沒有,怎麼可能?」

有人質疑,覺得這太過匪夷所思。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或許有我們不知道的存在出現在村子里了。」周正儒下了結論。

雖然這李家人他也看得不順眼了,曾有多次想挑戰他的地位。

若不是他還能震得住,村中最得勢的就是他們家了。

等他不在了,再過些年,這村子姓什麼可就說不準了,那個時候還不知道要怎麼欺負他家。

所以死得好,死得妙。

想是這麼想,但該做的事還得做,不能讓人抓住了話柄。

「村長,那您說我們該怎麼辦?」李家兄弟一個遺孀哭紅了眼楮說道。

此時的她們六神無主。

家中沒有男的勞力,孤兒寡母的很難生存下去。

她們要麼回娘家尋找庇佑,要麼就趕緊找一個漢子倚靠,換個活法。

有兒有女的倒是還好些還能有點指望,有兩家年紀還比較小,無兒無女的,就比較慘了。

他們家生前遺留的土地財產,要不了多久都會被村子里全部變賣掉,換成銀錢或者據為己有。

然後村子會用換出來的錢擺上流水席,宴請每家每戶。

這流水席多則持續幾個月,少則也會吃上幾天,直到吃光吃盡這家人的所有積蓄為止。

俗稱的吃絕戶。

如今的家當,她們怕是守不住多少。

周正儒沒顧慮她們,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像是下了沉重的決定,他開口說道︰「去喊山上面的人來幫忙吧,這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

「啊!」

听到這話,一群人臉色微變。

他們都知道村長周正儒說的是誰。

在村子後面的大山當中有一個宗門教派,听說會一些仙天法術,一個個都身懷絕技。

他們在這一片的勢力比官府的還大。

每隔一段時間,這個教派的弟子都要下山尋機緣。

所謂尋的機緣就是找他們這些村民要吃要喝。

他們走過的地方,會強迫每戶人家交出一斗米來。

因此外面人都叫它斗米教。

如果交不出來,斗米教就會讓這戶人家用其他物體替代。

要麼給人要麼給錢。

若不從,便會有各種厄運降臨,下場淒慘。

有些窮苦的人家,擔心被厄運顫身,又交不出來米,她們就會把自家的兒子或者女兒交給他們,讓他們上山服教。

時間從三年到五年不等。

有的孩子後面會被送下山,有的就永遠留在了上面也不知死活。

正是這些原因,村民對這些山上人都是敬而遠之。

但也不是說,斗米教是個邪教,只懂索取,而不付出。

平日里要是村子遇到了靈異難以解決的難題,找他們都很管用,其他疑難雜癥他們也能祛個七七八八。

就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喊他們過來,不知道會把村子折騰成什麼樣才會離開。

周正儒看了眼眾人,對他們的想法心知肚明,嚴肅道︰「這事兒還是得查清楚,不然誰也不知道下一個遭難的會是誰。」

說著,周正儒偏頭看向了僅存下的李家婦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李家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我擔心會有怨氣積聚不祥,打算請山上的人下來給他們做場法事,好鎮鎮邪氣,你們覺得如何?」

他說的還比較委婉,但話里的意思還是打算讓李家來承擔請斗米教的代價。

其他人一听,都覺得心中舒坦。

不讓他們付出就好。

李家的寡婦們都經受了不小的驚嚇,正是頭腦混亂沒有主意的時候,她們抽泣著說道︰「全憑村長安排。」

「既然同意,那就事不宜遲,上山喊人吧。」

有人自告奮勇,主動上山。

之後村中的村民便一同著手幫忙李家的殯葬之事,四下忙碌。

陸沉盤坐在樹上,把他們的交談都听得真切,對其中听到的一點心生好奇︰‘斗米教?’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教派?’

看得出來,村民對他們是又愛又懼。

陸沉轉頭看向一臉焦急的少女秀秀,她听不到眾人的討論,急得有些抓耳撓腮。

她應該是知道一些關于斗米教的事兒,可是他不太好直接開口問。

一旦問了,就有點難以解釋他能听到遠處眾人談話的事實。

想了想,陸沉還是把話憋在了心里,以後有機會慢慢探問一下。

「辦白事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回去吧。」陸沉朝著秀秀低聲說道。

少女秀秀面色無奈,她對里面發生的事還是所知甚少,有些掃興,悶悶不樂地答應了一聲︰「哦!」

兩人結伴,偷偷模模地回家。

在家里沒有待多久,于老果就愁眉苦臉,一臉陰霾地回家。

「阿大,你怎麼了?」少女秀秀走過來好奇問道︰「村子里到底怎麼一回事?」

于老果習慣性地坐在門檻上,拿出煙袋掏了一點煙絲,點了下一邊抽著煙一邊說道︰「村子里有不祥的存在出現,搞得大家都有點慌,急得村長喊人去山上請斗米教的人了。」

「這麼嚴重?」少女秀秀嘴巴微張,有些沒有想到。

于老果白了她一眼說道︰「都死了那麼多人,還不嚴重?」

陸沉在旁又一次听到了斗米教這個稱呼,他開口借機問道︰「斗米教是什麼?」

「就是山上面的一個教派,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這群人能得很,跟我們都不太一樣,是我們不能招惹的存在。」于老果對于斗米教也是一知半解,所知不多,不能解答陸沉心中的疑問。

陸沉也沒順勢再追問。

坐在門檻上,于老果有意地瞥了陸沉一眼,不著神色。

他隱隱之中覺得這事可能跟他救回來的這個年輕人月兌不開關系。

最近村子發生的變化也就是多了個他。

自從他到村子里來了之後,于老果他就見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

譬如為什麼他每次捕魚都滿載而歸,為什麼打獵對他來說異常輕松,為什麼李家兄弟來尋釁,當天晚上就死了?

這也太過巧合了一點。

于老果不停地拿著煙桿兒抽著,默不作聲。

以上種種都是他的猜測,並沒有太多證據。

其他村民還不知道這些,也不會亂想,但斗米教呢?

他們這些山上的人知道的不少,保不準會有其他手段,萬一掌握了些什麼,他們家豈不是危險了?

于老果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想了半天,他最後覺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有點疑神疑鬼。

他救回來的這個年輕人,最起碼這些天沒有做任何的對不起他家的事,反而知恩圖幫了許多的忙,改善了他家里的條件。

就算人是他殺的,他也應該一個鼻孔出氣,保他才是。

陸沉在院子里收拾著各種農具,一身的腱子肉看得讓人賞心悅目。

于老果心中的那個想法又躁動了起來。

最終他還是按捺不住,想要嘗試一下。

他朝著陸沉喊道︰「小陸,你過來下,我問你一個事。」

陸沉將地上曬著的干柴扎成一捆,抱進了廚房,然後拍了拍手走了出來說道︰「于叔,什麼事?」

「坐。」于老果拍了怕邊上的門檻。

陸沉老實地坐了過去,看向了于老果。

于老果吐了一口青煙,問道︰「你現在記得來你家在哪里了沒有?」

還是老問題。

陸沉被問了許多遍。

于老果是想讓自己走了麼?

算一算在這邊也是待了挺久的了,身體雖然沒有徹底恢復,但也足有些自保之力,去外面也沒有大問題。

不過,他還是沒有打算現在就提出辭意。

他擔心他走之後,要是有人查到一些蛛絲馬跡故意針對這對父女,那可就與他設想的背道而馳了。

所以還應該再待一段時間,等情況穩定了再走不遲。

陸沉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還記不起來,但以前的事依稀有很多的印象和畫面,想必完全想起來也是早晚的事了。」

「那就好。」于老果點頭說道︰「那你成家了沒,這點你記不記得?」

陸沉愣了愣,他馬上就想到了于老果的意思。

關于這點,他的年紀擺在這里,不好隱瞞,這邊又沒有訂婚的說法,他如實說道︰「我應該沒成家。」

于老果又問道︰「你覺得秀秀怎麼樣?」

一旁的少女秀秀正在整理著家里的物什,最近家里條件好了,置辦了不少東西。

在屋子里面,她听到了自家阿大的話,也知道他大致要說什麼了。

旋即她臉色一紅,假裝沒有听到,低頭辦著自己的事。

孰不知她已豎起了耳朵,偷偷听著兩人的談話。

陸沉笑著說道︰「秀秀姑娘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村子里面我就覺得她長得最好看了。」

听到這話,于老果哈哈笑了起來。

堂屋里面的少女秀秀臉上也充滿了笑意,一雙眼楮又變成了月牙,只不過她是背對著兩人,看不出來。

于老果開門見山地說道︰「那我想把她嫁給你,一起成個親事可好?」

說到這里,于老果終于還是把藏在心里許久的想法說了出來。

陸沉醒來之後,這麼能干。

這段日子相處下來,人品也覺得還算可靠,是個不錯的小伙子。

要是真能成個親事的話,那麼對他而言可就是真撿了一個大便宜了。

最起碼下半輩子能有個依仗。

對方也沒個家,要是兩人成了好事,很有可能也是留在身邊,他還能天天見到女兒,這可是打著燈籠找不著的好事。

唯一的顧慮就是陸沉這小伙有些不凡的地方,或有些背景,也不一定看上他的女兒,願意留在這邊。

要是結了親,萬一哪天一走了之,他也沒轍。

但天底下沒有兩全其美的事。

于老果還是想試試。

陸沉並沒有表現得很意外,早在之前他就覺得于老果有這方面的意思,只不過沒有點破而已。

他看了一眼秀秀,明白自身的處境。

這個世界乃是一個夢境構造而出的世界,他還要尋找月兌離之法,不會在此久留。

要是在此成家,反而有了牽掛,說不定就沉淪在這里,對他而言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陸沉醞釀了一下措辭說道︰「秀秀姑娘是極好的,可我一直都將她當做妹妹看待,沒有那麼多的男女想法,再說我現在的情況也有點不清不楚,有點不太適合……」

啪!

一聲脆響。

屋子里面,一個杯子被秀秀失手打碎了。

她驟然鑽進了自己的房間,砰的下關上了門。

于老果望了一眼後幽幽地長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的……沒關系。」

得知了陸沉的答案,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有些惋惜。

「對不起。」

于老果拍了拍陸沉的肩膀,示意沒事。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這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不要多想。」

天色已黑。

于老果也回了屋子。

陸沉一個人站在門檻上,久久沒有起身。

他得抓緊時間,幫一下這父女了。

今天這事之後,他怕是沒有多久就要走。

于老果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晚上都沒睡踏實。

他忽然有些後悔問了陸沉這事兒,有點魯莽。

就在醒與半醒之間,天就亮了。

從床上翻坐起,于老果坐在門檻上,吧嗒吧嗒地抽著煙,一言不發。

他望著村口的方向,算一算今天斗米教的人應該就會到。

村子里怕是要鬧騰一陣子。

沒過多大會兒,陸沉也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于老果看了他一眼,覺得還是要讓他出去避避風頭。

兩人都保持著默契,沒有再開口提昨天的事,仿佛那事就沒有發生一樣。

于老果朝著陸沉說道︰「今天有幾個後輩要上山,你要跟他們一起去吧,今天村子來山上的人,很多事都不好說。」

「好」陸沉沒有推辭,當場答應了下來,因為他不知道怎麼面對秀秀,有點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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