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陸沉遵照要求在巳時去了玄清宗。
與預料中的不同,此時玄清宗的山門前已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前來做入門測試的。
他們人人拿著一面銅牌,言語之間都聊著幫派之類的話語,應該是幫派舉薦的人。
陸沉跟他們混在了一起進行入門測試。
有一位黑臉漢子看到了陸沉,見他儀表堂堂,主動搭訕道︰「這位小兄弟,我是妙文堂的,你是哪個幫派的?」
這個問題讓陸沉有點難回答。
因為他這入門的情況有點特殊,是托芹大夫女兒的關系拿到的這個機會,並不是正大光明通過幫派舉薦。
陸沉不知道他這樣的方式普不普遍,有點吃不準,但有點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不宜聲張和宣揚。
所以他不能說無門無派,要是隨便說個門派,這些人混于門派之中,肯定又會露餡。
‘得想辦法糊弄過去。’
陸沉默默思索,忽然靈光一閃,面含微笑地說道︰「既來此地,當然是玄清宗。」
說完後,陸沉對這個回答十分滿意,既沒有暴露自己無門無派的事實,也暗含祝福大家檢測通過之意,真是完美了。
黑臉漢子看著陸沉,眼神中卻忽然多了幾分鄙夷之色,轉過頭去不再想搭理他。
隱隱之中,還听到黑臉漢子的自言自語地呸道︰「勢力之人,羞與為伍。」
陸沉得意之色轉為愕然。
其他一起參加入門測試的人也都投過來鄙視的目光。
江湖上很多出身低微的人,他們出人頭地的機會不多,要跨越自己階級,依賴于自家幫派的舉薦,所以最是講究義氣,甚至甘願為賞識自己、栽培自己的人獻身,像陸沉這種實屬另類,在這一群人中格格不入。
在他們看來,陸沉甚至是有些忘恩負義,是小人之徑。
陸沉見眾人的表現才恍然大悟,想到這一層來。
不過,相比于被這些人鄙視,能不被人識破、安然進入玄清宗才是重要的事。
于是陸沉短暫的失神後,又變得若無其事。
以至于他‘忘恩負義’的印象更加深入了。
等時辰差不多了,山門之中走出來一個年輕弟子,引著眾人進了玄清宗之中。
穿過層層霧靄,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一層溫熱的氣息攜帶著花果藥香撲面而來,讓人如沐春風。
年輕弟子帶著眾人到了一個房間之中,讓人稍安勿躁。
「哪位是陸沉?」
陸沉走出來拱了拱手道︰「正是在下。」
「你且隨我先來。」
「有勞。」
點了陸沉之後,這年輕弟子沒再廢話,帶著他往一處偏房走去,一邊走著,一邊說道︰「錢帶好了吧?」
陸沉點頭道︰「帶了。」
年輕弟子突然停下了腳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陸沉反應過來,這是要好處了。
他笑容可掬,從身上的錢袋子里拿了十兩銀子,塞在了年輕弟子的手上。
年輕弟子看了眼手上孤零零的銀錠,臉色有點不太高興。
‘嫌少?’
陸沉沒再小氣,又拿了五十兩出來,放在年輕弟子的手上。
「第一次來,比較生疏。」
如此,這名年輕弟子臉色才轉好。
他臉不紅,心不跳地把銀子收入囊中,說教道︰「你不要嫌多,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獨拿,相對于後面的茶水費這只是毛毛雨。你要知道你這通過其他法子進來的,萬一泄露出去損失的是玄清宗的臉面,那可以大事,我得想辦法給你堵上悠悠之口。」
‘當婊子還要立牌坊。’陸沉心中呸了一口。
年輕弟子一邊走一邊道︰「只要交了茶水費,你入門的事十有八九是穩的。後面最重要是跟對師父。一旦跟對了師父,那可就是一步登天的事情了。就像何師姐,掌門是她的師傅,那她在門中同輩的地位就是說一數二了,沒幾個人能撼動。」
陸沉虛心請教道︰「有哪些師傅?」
「這可就太多了,我們老一輩的傳功長老足足有三十多位,他們都有開門收徒的資格,一時半會可真說不完。」大概是陸沉給的賄賂還比較滿意,年輕弟子透露地比較多,提醒道︰「唯獨有一個不能被他選到。」
「誰?」
「宗長老。到目前為止,他沒有徒弟。」
「為什麼?」
「以後就知道了。」
年輕弟子帶著他在山路上拾階而上,腳程飛快。
好在陸沉也是個高手,腿功了得,在他身後跟得不緊不慢,頗為輕松。
半柱香的功夫後,年輕弟子就帶陸沉到了一個園林面前。
「長老們就在里面,你進去後交出銅牌,他們會安排好的。」
陸沉抱拳感謝道︰「多謝師兄。」
「祝你好運。」
見人已帶到,他也不在此地耽誤,折身返回,去帶其他人。
陸沉習慣性地撢了撢身上的灰塵,整理好儀表才走了進去。
在門口站著一個童子,頭扎著兩個沖天 ,穿著灰綠色的衣衫,站在門旁穩如老松。
陸沉走上奉上了手中的銅牌道︰「勞煩通稟。」
童子拿著銅牌小跑著進了房間,片刻後又走了出來,女乃聲女乃氣道︰「師父說,給錢。」
陸沉沒有猶豫,把早些準備好的一萬兩銀票交了出來。
「不夠,師父說要三張。」
「之前說好的是一萬兩,怎麼變成了三萬兩?」陸沉驚訝道。
童子耿直道︰「年底了,長老們說想要點錢過年。」
「……」
听這話,陸沉無言以對,一咬牙又拿出兩張來,為了此次入門,他總共花了三萬多兩銀子,不是一個小的數目了。
「跟我走吧。」
陸沉壓住心中的不滿,用拇指和食指推了一下嘴角,讓自己露出幾分笑容出來。
在一片相對寬闊的庭院之中,坐著六個人,有男有女,有道有俗,個個仙風鶴骨,有種不俗的氣質,似乎與庭院融為了一體。
「人到了。」童子作揖說道。
「好,你全力催動氣血,搬一下面前的這塊石頭。」一個鶴發童顏的中年老道說道。
陸沉看到不遠處有一塊紅色巨石,兩人多高,在石頭兩側,各有一耳。
他沒有猶豫,走上前去,兩手各執一耳,用盡全力,吼道︰「起。」
腳下,一道道氣旋無風自起,卷動衣物。
紅色巨石在他手中一點點抬離地面,最後舉了起來。
「六印武師!」在場之人,一眾驚呼,隨後面面相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