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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的晚飯都是陸喜兒在做。

窮人家沒有什麼講究。

一般人家一天就吃早晚兩頓稀,像陸沉這樣還能吃晚飯的家庭在這一片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由于陸沉學武,平日里食量較大,陸喜兒做飯都會足量。

今天听聞了小哥成為了一印武師,乘著爹娘和大哥不在家,她更是自作主張把過年吃的臘肉提前給拿出來蒸了。

如果還是以前的陸沉,無疑會高興慶祝一番。

可惜上一輩經歷過真正的盛世,他的眼界和格局都抬高了不少。

這些簡單的飯菜自然就沒那麼大的吸引力,但也不至于說會掃喜兒的興致。

兄妹兩人高高興興的吃了一頓晚飯。

吃完飯,陸沉專心煎起了拳院給他分發的藥。

這個方子叫八物湯,是專門給武師補充氣血的藥方。

西皋城里天罡拳院獨一份,據說是芹大夫帶過來的,為此苗師也是花了重金。

氣血對于武師而言十分重要。

每一個武師的氣血都不盡相同。

有的武師打了一遍拳後就氣喘吁吁,渾身癱軟;有的武師打了十遍拳仍舊生龍活虎,這都是氣血不同的緣故。

陸沉不想以後練成三腳貓功夫,因此對于氣血也很重視。

練拳的初級階段,氣血更要熬煉好,打好基礎。

這次領的八物湯是兩次的量。

陸沉煎了一部分,把藥湯倒進碗里。

黑乎乎的湯藥發出刺鼻的味道,一看就知道口味不佳。

陸沉深吐一口氣,仰頭把這份湯藥全部喝了下去。

藥湯一下肚,陸沉就感覺到月復中有一股熱流竄了出來,流進他的經脈。

陸沉趕緊按照天罡拳的心法運轉,消化這股熱流。

過了一會兒,這股熱流緩緩消退下去。

陸沉只覺得身子都變得輕盈了一些,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

他忍不住對著牆壁上打了一拳,體內氣血翻騰,這疼痛很快就能消退下去。

這八物湯的效果也著實不錯。

如果每天都能喝八物湯,那麼他每天訓練也不用那麼辛苦,練拳的效率也能高上許多。

他專門問過管事,這八物湯他自己買的話要八錢銀子,這是他們一家五口大半個月的生活開支,可不便宜。

練武果然費錢糧。

以後得想想辦法賺點錢。

陸沉忽然想到了什麼。

意識一動,視線中武道修改器的界面顯示了出來。

此時正中央的透明罐子發生了些許變化。

原本只有淺淺的一層紅色液體上升到了四分之一的位置。

見這樣的情況,陸沉眉頭緊鎖,認真思索。

他轉身把剩下的一份八物湯也煎服了。

透明罐子里面的紅色液體瞬間注滿到了二分之一的位置。

「看來只要補充氣血就可以給這個透明罐子里灌注紅色液體。若將透明罐子的紅色液體注滿的話,就可以獲得相應的能量點。」

「如此,不出意外我下個月就能提升天罡拳到第二層,這個速度堪比城內那些天才了。」

陸沉心中暗喜。

這個東西簡直就是武道作弊器,只要氣血足夠,任何武學在他手中都將會沒有瓶頸得到提升。

天下之大,都可任他去闖了。

研究出這個結果,陸沉興奮得徹夜難眠。

次日一大早,陸沉就早早起床。

披著單薄的衣物,陸沉推開木門,早晨的涼氣侵了進來,帶著幾分爽意。

一出門,他遠遠就看到遠處的胡同里面聚著幾個壯漢交頭接耳。

他們穿著灰白色的短褐,每一個人手臂上的袖子都卷到了臂膀,露出手臂上紋著的青頭。

「是青狼幫的人。」

為首的人陸沉一眼就認出來了,正是令陸喜兒頭疼不已的陳楝。

他長得人高馬大,褐衣都遮擋不住衣服下面健碩的肌肉。

陳楝是這一片有了名的混混,成天不干正事,游手好閑。

以前看到陸喜兒之後,有事沒事就過來轉悠。

因為陸家他們兄弟兩人,陳楝只敢在陸家門口過過嘴癮。

現在听說大哥去了城里,不常在家,陳楝膽子就變大了不少,來轉悠的次數明顯變勤快了。

沒想到他竟然還加入最近赫赫凶名的青狼幫。

昨晚從陸喜兒嘴里知道,現在這個青狼幫可是臭名昭著。

動輒就滅人滿門,奸婬擄掠,無惡不作。

陳楝有了靠山,做事肯定更加肆無忌憚。

陸沉有點擔心,他要是不在家的話,小妹喜兒會不會出事?

對面陳楝見陸沉出來,打了一個哈欠後帶著他的小弟們離去。

站在原地沉吟了一會兒,陸沉回到了屋子里,找到正在縫補衣服的陸喜兒。

「你把家里收拾收拾,過會兒我帶你去大哥那邊,家里這邊有點不安全。」

「是陳楝又來了嗎?」陸喜兒抬頭認真說道︰「小哥你能不能把他殺了?」

陸沉驚了一下。

他很難想象陸喜兒這樣的年紀竟能說出這樣的話。

看她樣子不似開玩笑。

壓下心中的驚訝,對陸喜兒搖了搖頭。

陸喜兒失落道︰「小哥成了武師也不行啊。」

「現在有點麻煩,他加入青狼幫。我要是殺了他,恐怕青狼幫不會放過我們一家。」

在西皋城里能夠建立幫派,那麼至少都有一個二印武師坐鎮,一個個都是狠角色。

在城里苗師或許有幾分薄面,但也保不住對方能被唬住。

按照他在拳院里面的情況,苗師也不一定會為他出頭。

二印武師,他現在可不是對手。

在陸沉的勸說下,陸喜兒手腳利索地收拾東西。

窮人家的東西都不甚金貴,東西也不適很多,三兩下就收拾完了。

兄妹兩人帶著兩個包裹,鎖好大門,往內城走去。

西皋城內城和外城,由一面高達九尺的石牆分割開來,涇渭分明。

內城里面朱紅色建築成群,亭台樓閣此起彼伏,連成了一片,即使到了晚上仍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反觀外城要熱鬧許多。

大哥他們所在的作坊在內城的西北角,距離這邊還有一段距離。

就在兄妹兩人走的時候,城里西北角突然發出巨大的爆炸聲,連地面都感到輕微的震動,讓街道上的叫賣聲為之一滯。

短暫的沉默之後,迎來無盡喧嘩,像是滾燙的油鍋中滴入了涼水,轟然沸騰。

「是煙花作坊炸啦,煙花作坊炸啦。」有人大聲呼喊道。

陸沉臉色驟然一變,帶著陸喜兒向煙花作坊跑了過去。

很快,陸沉和陸喜兒就到了煙花作坊。

此時的煙花作坊已是一片火海,悶響聲不斷從滔滔烈焰中傳出,圍著一圈看熱鬧的人。

望著這樣的場景,陸沉的心咯 一下,這樣的火已經是救不了了,里面的人必死無疑。

「爹、娘!」

陸喜兒叫得撕心裂肺。

到了這個程度陸沉想要安慰都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得強迫讓自己冷靜下來,以應對後面的事。

大火燒了足足一個時辰才熄滅。

等火滅得差不多時,陸沉跟陸喜兒告誡了幾句後,第一個沖了進去。

煙花作坊在大火中變成了焦墟。

空氣中充斥著火藥燃燒後的刺鼻味,還未燃盡的木頭冒著煙氣,帶著幾分灼熱。

陸沉進入其中,不消片刻就已經被熱氣蒸得大汗淋灕。

他帶著眾人在廢墟中四處尋找,找了不知道多少具黑炭一樣的尸體,全部燒得面目全非。

陸沉知道,大源城的這個煙花作坊有兩個老師傅和十幾個學徒,幫忙干活打零工的人就更多,全部在這兒了。

一時間,哭聲成片。

陸喜兒早就泣不成聲了,一雙杏眼哭得紅腫。

站在這堆焦炭里面,陸沉面色發難,他分不清哪個才是自己爹娘和大哥。

不僅是他,其他人也是如此。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西皋城里面的官差終于姍姍來遲。

他們驅開人群,讓仵作檢驗尸體。

過了一會兒,一個手里端著冊子,拿著毛筆的官差喊道︰「有哪些人家屬都在這里做活的,一一報上名來。」

陸喜兒正要過去,被陸沉拉住了︰「小哥,你干嘛嗎?」

「等等看。」

煙火作坊里做活的人家可不少,但無一人上前去做所謂的登記。

為首的官差說道︰「城主大人有令,最近外城有瘟疫,城內殯葬一律由官府處理。在場的人家,一家繳一兩銀子,用以購買棺木安葬。」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圍觀的群眾一哄而散,只留下部分人在原地面面相覷。

官差朗聲笑道︰「哈哈,你們沒走的人定是這些人的家人了。」

「來,你們全部過來造冊登記。」

「沒听明白嗎?全部過來。」為首官差抽出長刀厲聲喝道。

陸沉說道︰「大人,小人不識字。」

「無妨,畫個圈即可。」

官差逮住在場的幾個人全部畫了一個圈,偶爾有幾個識字的,寫了自己的名。

「你們幾個人,隨我來幫忙。」

陸沉幾個年輕人被現場抓了壯丁,把一具具燒焦的尸體搬到車上運走。

由于這里面有自己家人,一個個都是抹著淚干活,沒有誰馬虎的。

官差幾人路上反而有說有笑,把他們帶到了一處亂葬崗。

「這塊地不錯,你們就埋在這里吧。」

一幫人挖土造坑,忙到日暮才全部弄完,有人偷偷去買了點紙錢過來,辦了點簡單的喪事。

臨走的時候,官差又各自要了十幾文錢,一臉凶神惡煞,似與各城之中的幫派勢力並無區別。

這里的世道糟糕透頂,已經爛到骨子里了。

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陸沉,此時知道上輩子那種太平是何等的不易。

他面無表情拉著陸喜兒默默離開。

這一世陸沉沒有讀過多少書,字認得不多,原打算用簡體字寫點什麼,後來想想還是算了,免得不倫不類。

「小哥,接下來我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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