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應了張二哥之命,很快送來香燭。
幾個男人劃破手指,同飲血酒,共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先是拜了妙馨道姑作證,再互相三拜。
依著年齡論序,張二哥最大,拜推為眾人兄長,華念平憑借對熊劍東年齡的記憶,拜為二哥,以下張鶴、張楊、張小春三人,按年齡大小分出了三弟、四弟、五弟。
華念平忽而又想到,眼前的姚婆婆孤苦無依,又對他有賜食之恩,自己的母親雖然健在,卻再無可能身邊侍奉,不禁悲從心來。
他遂向張二哥提議道︰「今日,熊劍東能與眾位兄弟結義,全憑了姚婆婆的緣故,不如就此拜為干娘,一並也請了妙馨道長作證如何?」
「痛快,二弟所言極是!」
張二哥早去了父母,對熊劍東的提議一拍即合。既有大哥、二哥發話,張鶴等幾位小弟更是立表贊同。
當下,五兄弟立即簇擁姚婆婆上座,跪拜齊呼「干娘!」姚婆婆大喜不已,老淚縱橫。
「無量觀,坤道這里賀喜姚婆婆,賀喜張二哥、熊先生等幾位弟兄了!」
妙馨笑道,「承蒙看得起坤道,容我為大家的好事作證。只是坤道修行膚淺,還請選個吉日,就近前往廟里作拜,由坤道親祈女娃娘娘為諸位降福!」
張二哥待要一口應承,突見華念平面有難色,不禁問道︰「二弟以為如何?」
「實不相瞞,兄弟是從京城流落到此,如今很想盡早下山,回京城有要事相辦,怕是耽擱不得!」
華念平想到的是,他如今死而復生,林德遜教授卻又在苦苦求尋自己的尸骨,所以必須及早弄清是何究竟,尤其要設法尋找到骷頭優盤的下落。
他不能忘記,骷頭優盤是林思兒生前交給自己保管的一個重托。
至于骷頭優盤里都有了怎樣重要的東西儲存其內,華念平因為那些日子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照看林思兒的上面,並沒有顧得尋了一個電腦查看究竟。
「既然如此,我等兄弟今晚不醉不歸,算是給二弟餞行!」張二哥深知華念平的話並無虛假,道︰「我明早安排車輛,咱們五兄弟一同下山,同往京城為二弟之事助力!」
張二哥還告訴了華念平,他的親叔張大成在京城行乞多年,手下有一幫丐棍在跟前使喚,若是有用人之時便可找他幫忙。
「好,就依大哥所言,今晚不醉不歸。」華念平雙手用力一合,做出豪氣之勢,「倒酒來!」
他在听到張二哥要帶眾人一同前往京城,心想必然不妥,如果大家就此一醉方休,才好獨自尋機離開,免傷結拜兄弟間的情意。
果不其然,再有幾瓶白酒喝干,五兄弟全都酩酊大醉,除華念平心中有事,強撐自己不能趴下,張二哥等四人伏桌的伏桌,倒地的倒地。
姚婆婆對著一堆剛認下的干兒子,可是傻了眼。
「對不起……對不起兄弟,我華念平,不,我熊劍東……熊劍東這就告辭下山了,他日一定再來……再來相見!」
華念平舌頭打著橫轉,一面大笑著,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語,一面向著酒館出口,跌跌蹌蹌奔去。
一天來,他反復多次以熊劍東自稱,雖然,人常說酒醉心不迷,其實這會倒也真的弄不明白,到底叫了哪個名字,才算是真的自己了。
也幸好他是酒醉吐字不清,否則,妙馨听到他說出另一個原有姓名,肯定吃驚不小。
妙馨吩咐不知如何是好的姚婆婆,讓她在這里守著張二哥一等人,等他們過上一陣酒醒之後,自會各回住處。至于熊劍東,只好有她親自來照顧了。
等她追出門外時,華念平已經走出酒館好幾十米,但去的不是下山的路,卻是荊軻聖塔的方向。
「熊先生!」妙馨身輕如燕,眨眼功夫就提氣趕到了華念平的身旁,「請問你這是要去哪里?」
「下山,回京城!」華念平道。
妙馨又好氣又好笑,道︰「下山,回京城,都需要坐汽車,難道熊先生要一路走著去不成!」
「說的是,到京城是要……是要坐車的!」華念平酒醉,索性不拘客套,立便向妙馨伸手道︰「請道長借上幾百塊錢給我吧,以後必還!」
「借錢不是問題。」妙馨道,「只是這麼晚,哪里還有汽車可乘?」
「還真就是這樣?」
華念平對著滿天的星斗,似乎意識到妙馨說得有理。他一時心下悲切,突然自吟了一句︰「不堪悵惘恨長夜,孤憐此身嘆無歸!」
「莫道閑愁問蒼穹,廟家權且留醉君!」妙馨隨聲應道,臉上卻是有些發燙。
華念平想不到妙馨能回他的詩句,而且快到出口即來,這麼及時。他微微呆了一下,大起膽子問︰「道長真的願意方便留宿?」
「無量觀,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妙馨坦言道,「就請熊先生在沁芳齋留宿一晚,坤道明日自會趁早送你尋得下山的便車!」
深夜的女娃娘娘廟府,院內烏黑一片,並無燈光照亮。
妙馨深怕華念平不識路徑,會在哪里醉酒跌倒,便拉著他的手與自己並肩而行。
繞過精衛石、蓮花潭,待到領入沁芳齋,正要開燈把他松開,不料這房門加裝有半尺多高的門檻,華念平遭了一拌,連帶著妙馨跌倒在地,卻好把她的身子正正地壓伏在下面。
兩人同時「啊」的驚叫之後,臉面貼在一處,兩只嘴唇又卻好上下黏住。華念平酒勁發作,頭重腳輕,四肢乏力,竟是一時爬不了身。
妙馨心駭萬分,本能地要把華念平從身上推開,不想酒醉之人身體奇重。
她輕推了好幾次,華念平依然紋絲不動。
其實以妙馨的武功底氣,本可以發出猛力把華念平摔到一邊,卻又怕他在黑暗里撞在哪處,不慎受傷,竟也下不了狠心。
她本來就對華念平第一眼生出好感,下午間兩人又談的投機,且剛才又是詩詞相對,此時不由得全身燥熱,一股莫名的柔情在心中蓬發。
漸漸,她閉上眼楮,不再掙扎,身脯上下起伏,全身松軟,雙腿合著雙臂一並敞開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