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只听林夫人口氣緊張地說︰「我下午剛听學院里負責後勤的人傳出消息,說是那個瘸子華念平,已經和他的老婆協議離婚,把房子斷給了女方,正在申請過戶手續。」
舅舅說︰「姐姐是擔心,思兒如今和路志超長期分居,華念平這個時候突然離了婚,難道是他們兩人私下商量好的。」
林夫人說︰「還真不定就是這麼回事。我知道的,思兒已經偷偷與華念平見過好幾回面。要是讓外人來看,弄不清他兩個到底誰,才是破壞對方婚姻的第三者了。」
舅舅說︰「我剛才不是已經勸過思兒,要她切實為年幼的孩子著想,趁路志超已經斷絕與外面女人的來往,又肯回心轉意,發誓改過自新,何不早一點返回三籓復合關系。」
林夫人說︰「只怕是華念平如今正式離了婚,他們兩個更有了可乘之機。這可如何是好?」
她說著,便抽泣起來。
舅舅想了想說︰「姐姐你放心,志超的這次回來再好不過!我明天就去見路將官,與他細細商量。路將官和他妻子都很有辦法。當初,就是路將官托了上層的關系,很容易的就把華念平從他的那個總部機關里,發配到外地去了。」
林夫人說︰「別的不說,只為了我那孤苦的外孫女,可憐的小雅詩,也要堅決斷了思兒與那瘸子的這份孽緣。」
姐弟二人又商量了一會,究竟如何聯合了路將官夫婦,斬斷林思兒與華念平的糾葛,盡快逼她返回米國的手段。
等看到林思兒的舅舅汽車遠去,林夫人又掩了門,華念平才從牆角轉出身來。
他的心里升騰起一股股憤怒,這倒不是因為听說了路志超突然回國,而是想不到自己原本當初發配出京,竟是出自路志超的父親,在背後使出陰謀。
但為了籌借到三十萬元的借款,華念平第二天還是約了林思兒起早上班時,與她在學院門口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短暫見面。
當華念平把與吳寧芳如何離異,又淨身出戶的結果告訴林思兒時,她眼楮忽閃了一下,隨即又變得有些陰郁。
因為林思兒想到,華念平現在已經一無所有。
至于華念平等著急用的三十萬元,林思兒一口答應,當即向他索要了賬號,說今天稍有抽出時間就去銀行辦理。
她回國以來,沒有開通過網上銀行,大額轉賬匯款還只能通過櫃台才能處置。
因為這時間林思兒等著要去上班,而華念平又急于盡快返回淮上市,所以兩人並沒有顧得上深談。
讓華念平疑惑的是,他這回與林思兒見面時,恰巧又見到學院門口的報欄那里,出現了一個瘦小男人。
這人背對著他和林思兒,仍是站在那里看報。
等到林思兒開車離去,那小個子男人也隨之向著學院門口的外面走開。
華念平路過報欄時,無意間突然發現到,站在報欄跟前,透過玻璃櫥窗的反光,能夠清晰地看到他和林思兒剛才見面的位置。
難道,是一直有人在監視自己,或者是監視林思兒?會不會是林思兒的父母,或者她的舅舅?
但這個念頭,瞬間便被華念平否定。
因為在他這時想來,定是由于這幾天里有太多的變故擠在一起,先是知曉吳寧芳收受賄賂,後來又發現她的長期出軌,怎能不讓他深感屈辱。
再就是昨天突然听到路志超的父親,竟然是背後對自己使絆下招,還有林夫人那一番對他刻薄的揣測,才使得自己變得對所有人都疑神疑鬼。
他想,自己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敏感,如此神經質?這,顯然不是一個好兆頭!
但是華念平有一點非常清醒,那就是面對林思兒家人很深的誤解,他必須強迫自己保持住感情理智,無論是他自己,還是林思兒,都務必要痛下狠心,徹底泯除掉兩個人對破鏡重圓的奢望。
……
還沒有等到中午下班的休息時間,林思兒就提前離了辦公室,匆匆乘電梯下樓。
但是在大廳里,她被坐在沙發里談話的一對男人見到。自然,她也看清了對方。
讓林思兒萬萬想不到的是,這其中的一個人,竟然會是她在米國的丈夫路志超,當下不由得愣住腳步。
原本與路志超坐在一起的人,林思兒認得他同在這個大樓上班,是國內某家軍事刊物姓顧的編輯室主任,業界里也會經常有過交流接觸,算得上很熟悉。
路志超見到從電梯出來的林思兒,也先是意外,接著便起身向她走了過來。
林思兒的表情,迅速由剛才的吃驚轉為冷淡,問路志超說︰「你怎麼在這里,什麼時候回京城的?」
路志超說︰「想不到會在這里踫到你。我,前幾天剛回到上海,處理了公司的一些事情,昨天才到的京城。因為中午已經約了顧主任兩個人單獨吃飯,所以打算今天晚上才能去看望爸媽和你。」
林思兒立刻拒絕說︰「請不要去我們家。實話告訴你,我表示不歡迎。」
路志超窘住了臉,看了一眼坐在遠處的顧主任,略帶遲疑,卻很不甘心地再說︰「也好,咱們今天晚上先單獨聊聊。我目前只身住在酒店里,很想你也能過去……」
林思兒听出了路志超的話意,于是冷笑了一聲,說︰「奉勸你,別妄想在我身上打什麼主意。」
她本來還想多挖苦一句,但見到那位顧主任可能因為等得太久,這時已經離了沙發正向兩人這邊走來,只好把話收住。
顧主任笑著向林思兒招呼說︰「看我們《社會周刊》的美女副總編與如今的國際友人路先生談個沒完,原來兩人熟得很,是不是在米國就認識過的朋友呀!」
他顯然並不知道林思兒和路志超是曾經的夫妻關系。
林思兒面顯尷尬,歉意說︰「對不起,顧主任,我耽誤了你們兩個人的午餐了。」
顧主任笑說︰「哪里就是我和路先生兩個人,還有一位來自港九的黎至悅先生沒到呢。黎先生可是號稱港九的默多爾,是港九著名的傳媒大亨,旗下在台島、港九很多報刊都有投資。建議你這位《社會周刊》的副總編輯,大家都是媒體人,不妨借此機會認識一下。」
林思兒冷冷掃了一眼路志超,知道他剛才說過,原本是只約了顧主任兩個人一起吃午飯,現在已經被戳穿。
路志超把頭轉向大廳之外,顯見是因為心虛,而故意躲避林思兒的目光。
關于顧主任提到的黎至悅,林思兒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清晰他是一位有錢的港九投機商,經常利用手下的《痞虢每報》鼓吹謬論,反對和非議港島《基本法》與一國兩制的實施,為廣大港人所不齒。
林思兒雖是心有警覺,不解路志超怎麼會與害國誤港的黎至悅之流勾搭在一起,但她心里掛念的是馬上要去銀行櫃台,辦好一筆三十萬元的轉款,所以此時顧不得深入的細想下去。
于是,她客氣對顧主任招呼了一聲「少陪」,並沒有理睬在一邊發呆的路志超,斷然走出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