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大概已經猜到他們在陳曉萌幾人開來的車里找到了什麼，估計有麻繩，剛好能包裹住一到兩個人的地毯，還有消毒劑等物品。
受過完備刑偵學課程的他們可比自己要明白這些東西代表著什麼。
但看起來並沒有搜到類似槍支一類的危險品，否則架勢肯定不止現在這樣，江城微眯著眼楮，在心中權衡利弊。
從警局離開後，天都快暗了下來，他在5點55分闖進家門，然後在6點整，準時听到了電話響聲。
四聲。
不多不少。
「呼——」他吐了口氣，看來皮阮暫時還是安全的，那些人果然在听到郝帥這個名字後，就放棄了他，將矛頭對準自己。
在他接到皮阮電話說已經找到了陳曉萌後，他就立刻意識到，這里面是陷阱。
因為太快了，也太順利了。
如果陳曉萌真的會被皮阮手下那些酒囊飯袋這麼輕松找到的話，那她早就死的灰都不剩了。
根據江城的理解，噩夢任務一旦開啟，就永遠不會結束。
這里的結束有兩層含義，一是任務會不停的找上你，二則是噩夢中的對抗也會延續到現實世界。
畢竟獎勵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無論是在噩夢中，還是現實中，只要干掉了獎勵擁有者，那麼你就能獲取他身上的好東西。
線索報紙，甚至是保命的白紙。
就和玩游戲一樣，擊殺對手就可能爆出他的裝備。
而且這些東西可不需要指紋或是虹膜認證才能使用，完全是先到先得。
相對于噩夢中的種種不確定因素，在現實中就容易了許多，類似陳曉萌這樣的，江城想到了一個十分貼切的詞——
釣魚。
噩夢中的廝殺會延續到現實，但在你找到了曾經任務中的隊友時，其實你就已經上鉤了，然後後者再順藤模瓜，一舉收掉你，甚至是你身後的勢力。
與噩夢任務中的單打獨斗，或是小團體對抗不同，現實世界中就再無人數的限制，就比如今天，如果沒有提前看穿對手的把戲，而選擇提前編輯短信報警的話，他現在已經涼了。
大概率會被裹在後備箱的毛毯里，撒上消毒劑，運回去當做一只愚蠢的戰利品展覽。
陳曉萌是絕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還有她身邊的那個中年男人，也不是個簡單貨色，一對一的前提下，江城也沒把握拿下他。
經過這件事後，江城對噩夢的理解又上了一個新的高度，他曾經的設想有一部分已經變為了現實。
看一些隊友的熟練程度，顯然進入噩夢已經有了一段時間，尤其是塵然，他對噩夢的理解已經達到了一種相當可怕的程度。
這僅憑他一個人，是很難做到的。
他的背後，應該有一股勢力在推動著他，訓練他，甚至是完善他。
今天陳曉萌的出現也證實了這一點。
確實存在任務內的玩家在現實世界中互相抱團取暖的現象，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現象會越來越明顯，而且這些人也越來越專業。
就像是從新手玩家，到老玩家的過渡。
這一切除了歸功于他們自己模索出的經驗，恐怕也離不開背後「幫會」性質的組織給予的幫助，這里的組織並不僅僅只是一種書面意義上的簡單形態。
江城的臉色逐漸暗了下去，這里的水恐怕深的厲害。
6點04分，江城準時拿起電話，回撥過去，幾乎只響了一聲，電話就接通了，但對面的人貌似也十分謹慎，江城只能听到微弱但急促的呼吸聲，卻沒有說話的聲音。
「是我，」江城吐口氣。
慫成這樣是皮阮無疑了。
「哎呀可嚇死我了！」皮阮哭天搶地的聲音響起，「江醫生，你可是不知道，我住得破旅館連獨立洗手間都沒有，還得去公共衛生間，我實在沒辦法，就只能在礦泉水瓶里」
江城打斷了他怨婦般的嘮叨，「沒事了，你回去吧。」
「回哪里？」皮阮賴唧唧的聲音一頓。
「哪來的回哪去。」
「哦。」
「還有，」在放下電話前，江城又提醒一句說︰「你那個朋友不要再聯系了，要是他來找你的話，隨便給點錢打發他走吧。」
電話那頭的皮阮眨了眨眼楮，疑惑說︰「江醫生，是他哪里得罪你了嗎？」他咽了口口水，繼續說︰「其實那人特別好，就是不大會說話，屬于人狠話不多，辦事干淨利落那型的，最主要是嘴還特別緊！」他強調說。
「江醫生你是知道我的，」皮阮不好意思說︰「要不然我也不能用他來幫你找人。」
江城掃了眼一片狼藉的辦公室，還有被掀翻的椅子，深吸一口氣，「要是你以後還有機會見到他的話，記得給我打電話。」
窩在一張破板床的皮阮突然坐直身體，點頭道︰「江醫生你是還有什麼事需要他去做嗎？」
「沒有，」江城說︰「我就是去試試他到底有多緊。」
談話在略有些尷尬的氛圍中結束了，江城又坐了兩分鐘，忽然對著樓梯的位置喊了一聲︰「沒事了，出來吧。」
片刻後，就有一顆大腦袋從一層到二層的樓梯上伸了出來，「醫生，」胖子激動道︰「你沒事吧？」
「把吧去了，」江城喝了口女警為自己倒的，還沒來得及喝的水，「我沒事。」
「蹬蹬蹬」躥下樓梯的胖子穿著一件襯衫，但胸前的扣子崩開了好幾顆，只有線頭漏在外面，應該是逃跑時被人抓住衣服，掙月兌時造成的。
「你怎麼樣？」
胳膊上一道道抓痕的胖子看見醫生回來，心口的一塊大石頭才算落了地，他一邊揉著胳膊，一邊笑著說︰「我沒事，醫生你回來就好。」
「其實我當時就在那面那座樓上，」他指著一個方向，「我看到他們人多，就搶不，是借了個女人的手機報了警，沒想到現在警察效率真高，我電話剛掛，他們就到了。」
「那這次看來要多謝你了。」
胖子撓撓頭，憨厚的笑了，「不客氣醫生，你沒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