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厲聲質問，眼淚垂落，情緒大慟。
陳立被兒子這麼一頓吼，一時也有點懵。
偏心麼？
捫心自問，的確……
他對龍嬋兮是比其她幾位妻子都更好一些。
但這絕不是因為她長得好看。
而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覺得自己虧欠她。
當年「很凶」因為他的拒絕而消失在深海，而後成了體弱多病的龍嬋兮。
這是「偏心」的根源所在。
後來的十幾年里，他經歷了很多事，大多數時候都是龍嬋兮陪伴在身邊。
雖然她做的事情不多，但如果沒有她，陳立就不會成為寧遠侯，也無法那麼快就自立為王，建立夏國。
要說幫助的話，小灣和龍嬋兮起到的作用，其實都是差不多的。
只是從旁人的角度去談付出的話，的確是小灣付出的更多一些。
基因藥劑有限，他無法讓所有妻子都突破成為超凡，只能擇其一人偏心傾向。
最終選了龍嬋兮，絕非因為她最漂亮。
單論外貌，龍悅也不比她遜色，甚至還要稍勝一籌。
之所以選她，是因為她一直渴望能有一個孩子，並為此做出了大量的努力。
那些藥劑，不是想讓龍嬋兮青春常駐，延緩衰老。
僅僅是圓她一個夢想。
只是……
這一切，陳立無法一一告訴自己的兒子。
身為父親，有些誤會是沒辦法向子女解釋的。
看著怒淚交加的陳安，他只能微微一嘆，說道︰「人世間沒有絕對的公平。我不是神，我也是肉做的，也會有缺點。你是當過皇帝的人，應當明白有時候無論自己多強大，多權勢滔天，都會遇到無奈。」
後面的話他沒繼續說下去。
只是轉身走回分身閉關的小房子里頭。
看到他返回房間，陳安瞬間又流出兩道淚痕，難以置信的道︰「你真不去看看她？」
但下一刻，重力練功房的門打開了。
黑衣陳立走了出來，嘴角血跡未干，臉色因虛弱而呈現出蒼白之色。
「走吧。」
他道了一句，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當即離開。
「父親……」
陳安微微一愣，看到他本體出門，心中仿佛明白了什麼，又仿佛什麼也沒明白。
過了幾秒鐘，才回過神來，跟了上去。
兩人走後，湖畔又多出幾道身影。
雲雀和陳劫都停下了練功，看向兩人離去的方向。
「情感真是復雜的東西。」雲雀感嘆道。
陳劫掃了一眼進屋修練的神木分身，不屑道︰「花心的男人最該死。」
雲雀聞言表情一僵，「他是你爹呀。他要不花心，也不會有你了。」
「我可沒要他生我。」陳劫輕哼道，說完扭頭就走。
走了沒幾步，她又轉過頭來，對雲雀說了句︰「你不打算跟他生個？」
「呃……算了吧，現在這樣就挺好。」雲雀不禁臉上一紅，連忙拒絕道。
「膽小鬼！」
陳劫一眼看穿她的窘迫，嘲諷了一句，便潛入了湖水之中，去汲取原初能量。
留下雲雀一個人站在岸邊，滿心的尷尬。
……
幾個小時之後，陳立和陳安抵達璃州基地，來到醫療中心小灣所在的房間。
還沒進屋，陳立就在心中對火種8號道︰「小8，幫我看看小灣的情況。壽命藥劑的效果應該還能撐幾年，為什麼那麼快就開始虛弱了？」
「我已經在掃描了，你別急。」火種8號的先見性是很強的，根本不需要他下指令。
很快，便解釋道︰「壽命藥劑的效果似乎受到了一定的抵抗，應該是她之前吸收過通天神木散發的生命之氣，與藥劑存在同質效果，產生了一定的抗藥性。」
「靠……」
陳立心中一陣不爽，但這種時候，不爽也已經沒有用了。
「她還有多少時間？」他問道。
火種8號回道︰「從生物信息反饋來看，應該只剩下不到十天了。」
「……」
一時間，陳立心情沉重了不少。
「陳立大哥……」
這時候，小灣等人也已經看到了他。
之前那群人走了一些，只剩下他們這一輩的幾個人，以及陳安和謝子欣兩個小輩了。
陳立一步進了屋，來到病床前。
「小灣，你感覺怎麼樣？」他關切的問道。
雖然眼前的女子已經是個老太婆，但他仍未忘記，這是曾經陪伴自己共經風雨的妻子。
「我很好，只是一場小感冒而已。你還有敵人要應付，快回去練功吧。」小灣笑著回道，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得很虛弱。
陳立抓起她蒼老的手，搖頭道︰「敵人有天元星的軍隊幫忙對付就行了。我來陪陪你，我們很久沒有坐下來好好
聊聊天了。」
「是啊，你回來以後都沒怎麼在一起待過。你走的十幾年，也沒有機會說話。再往前……一起住在湖邊的那段日子，倒是很快樂。」小灣露出幾分追憶之色，一年年往前追溯過往的日子。
陳立心生感觸，沉聲道︰「跟著我，真是苦了你們了。」
一旁還有白溪和龍嬋兮、龍悅等人。
聞言都同時搖搖頭。
「不苦啊，有你這樣的大英雄做丈夫，我們都很自豪。」小灣笑著回道，只是聲音有些乏力。
陳立更加自責，「我顧家的時間很少，一直都是你們在帶孩子管領地。就算後來有了分身，也是四處闖蕩，很少安定下來。」
回想過去的幾十年，除了修復火種8號的那段時間之外，他幾乎很少在一個地方停留過太久。
哪怕是雲歸島領地，也是時常交由家里人看管，自己東跑西跑，奔波不停。
他很清楚，無論家里的女人多麼賢惠體貼，心中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怨言的。
只是，他從未听她們說出來過。
今天也是一樣。
小灣輕輕搖頭，「你的身上，肩負著一個文明興衰的重擔。我們不是不識大體的女人，從你將中土城交給我，離開原始海島外出開拓新天地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要做的，只是在背後默默的支持你。」
「正是有你們的付出，我才能一直順風順水，走到今天。謝謝你們。」陳立由衷的道。
「一家人說什麼謝謝。就算要說，也是我來說。」
小灣看著他，目光悠遠，追憶過往。
「陳立大哥，在我小的時候，我還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野人。只因我比較凶狠，連男野人都不敢跟的戰斗，才成了氏族的首領。」
「如果沒有你的話，我一輩子都只能是個野人，吃生肉，睡落葉堆，穿著獸皮衣服。」
「你帶給我們文明，教我們識字，建立起新手村，數不清的好處都是從你身上來的。」
「後來更是帶著我們離開海島，爭霸天下，成為正世界的主人。」
「我經歷了很多野人永生永世都無法想象的精彩一生，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放在十幾歲的時候，我根本不敢想象我的孩子會成為整個世界上最具權勢的人——大夏皇帝。」
「陳立大哥，在我的心里，你就是神。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都是我心目中唯一的神。」
「等我死了以後，你要把我埋在能夠看見你的地方。只要有你的光輝籠罩，我就什麼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