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江明歡微微撇開頭, 沒有看向時景歌。
他第一次這麼主動,又很倉促,難得有些不——意。
但是他沒有立刻就得到時景歌的回應。
輕風吹過, 江明歡漸漸感覺到什麼不對, 他慢慢——扭過頭——, 看向時景歌,時景歌正定定——看著他, ——底很是復雜。
還沒——江明歡細細再看一番,時景歌就已經垂下了——眸,應了聲。
江明歡緊繃的神經一下——就松了下——,他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剛剛多麼緊張,不過還沒——他開口,時景歌就是話鋒一轉, 「江氏領——與時氏領——所隔甚遠, 听說風俗習慣差異很大。」
「這個倒是真的。」江明歡想了想,慢慢點了點頭。
「……可以給我講講嗎?」時景歌扭頭看他,聲音很輕,「我還沒離開過時氏領——呢。」
「當然可以。」江明歡爽快——回答道, 與時景歌講起江氏領——的風俗,時不時——穿/插/一點趣事,時景歌安靜——听著, 不時詢問個一言半語,說一些時氏與之不同的風俗。
時景歌上一次所居住的那間房——,依然還留在那了,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向那處房屋走去。
剛剛那幾分微妙,似乎都在這些談話——散盡。
但江明歡的聖侍只感覺有些不對, 時景歌的聖侍看他的——神——,隱隱夾雜著幾分敵意。
這家伙有毛病嗎?
江明歡的聖侍有些許不愉,他家少主都這麼屈尊降貴了,時景歌這邊還有個屁的不滿!
時景歌這一次過——的倉促,這邊的人也沒——得及準備什麼,一時間難免有些誠惶誠恐,時景歌懶得多說,便干脆把人全都趕了出去,只余下自己帶——的人。
江明歡見時景歌做出那副不耐煩的模樣,——底不由浮現出幾抹笑意。
他第一次見到時景歌的時候,時景歌就是這麼一副鮮活的樣——,只讓他覺得,那是連正午時刻的陽光都比不上的耀。
當然,那個時候的他,是不會承認的。
時景歌注意到他的視線,扭頭看了過——,——眸——帶著一抹疑惑。
江明歡對著他笑了笑。
時景歌沉默了——一會兒,才低低道︰「他們太吵了。」
也不知道是在解釋些什麼。
不——江明歡回答,時景歌又道︰「今天天氣不錯。」
「——午吃烤肉吧。」
江明歡︰「?」
這兩句話之間,有什麼聯系嗎?
不過江明歡倒也沒有拒絕,只贊同道︰「確實是個吃烤肉的——日。」
然後,江明歡就看到時景歌表情肉——可見的輕快起。
剎那間,他突然覺得烤肉也不錯。
江明歡的聖侍聞言,有些錯愕——抬起頭——看了江明歡一——,又飛快——低下了頭。
……反正是少主自己點頭的,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想著,他又抬頭看了時景歌一。
……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時景歌還真不是,他怎麼知道江明歡不吃烤肉?他就跟江明歡見過這兩次——
什麼吃烤肉?
因——烤肉準備起——最簡單最——便,也不需要別人管。
但是沒吃一會兒,時景歌就看出不對——了。
他沉吟片刻,找了個借口出——,讓聖侍去給江明歡弄點吃的,要精致的那種。
聖侍心里百般不願,但又不能拒絕,只——領命而去。
時景歌回——的時候,微微一愣。
聞旭——竟然不在了。
江明歡在此,他也不——多問,只——坐下,神情自然,不時與江明歡說兩句話,交流一些趣事,也不勸江明歡吃東——,就像沒注意到江明歡食不下咽一樣。
江明歡對此也不在意,他本就沒什麼胃口,不過是想要多跟時景歌說說話罷了。
兩個人天南海北——聊著,——分隨意,江明歡只感覺肩膀上的——擔都被慢慢抽空一樣,整個人都放松得很,連一向注意的禮儀規矩都放到一邊去了。
輕風拂面,江明歡唇角的笑意難以遮掩,他靜靜——看著時景歌,感覺空前的快活愉悅,恨不得時間就此定格。
時景歌伸出手指,不動聲色——在臉上抹了一把,又低頭看看手指,見上面什麼都沒有,——底不由多了抹困惑。
時景歌手上的動作都慢了下——,沉吟了——一會兒,他才慢吞吞道︰「我弄到臉上了?」
江明歡楞了一下,強忍住笑意,道︰「沒有。」
時景歌微微蹙眉,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才問了出——,「那你盯著我看什麼?」
「我還以——……」他半是不滿半是抱怨——說著,但很快止住了那句話,——烤——的肉片送進自己嘴里,憤憤不平——咬了一口,緊接著,眉心舒展,神采飛揚,整個人都顯出幾分快樂。
江明歡也忍不住笑了起——,「你就在我對面,我又在跟你說話,不看你還能看誰呢?」
時景歌聞言皺眉,他——考了——一會兒,最後點頭,「有道理。」
江明歡笑意更深。
怎麼這麼——騙啊?
烤肉的香味四溢,時景歌的唇/瓣上泛著一層油光,更襯得紅潤飽/滿,江明歡喉結上下動了動,竟然突然有了些許食欲。
他一向不喜歡烤肉,覺得油/膩,但是時景歌開口的時候,他也沒有拒絕,他知道時景歌什麼意——
得倉促,不想要打擾此——居民,沒必要讓他們耗時耗——準備一桌,哪有比烤肉更——便快捷的?
更何況這肉食、餐具、烤肉工具——還都是時景歌自帶的,那就更——便了。
誰說時家小少爺紈褲嬌縱又任性的?
這明明體貼又溫柔。
江明歡——眸微微閃爍,——一片烤——的肉片送入自己嘴——,他條件反/射——皺起眉——,又很快松開,若有所。
……——像,也沒有那麼難吃。
江明歡又看向時景歌,——底流露出笑意。
……尤其是看著某個人的時候。
不過很快,時景歌的聖侍回——了,——一個餐盤送到江明歡那邊。
餐盤上擺著幾道精致的菜肴,是江明歡喜歡的口味。
時景歌聳了聳肩,「不喜歡就直說,不知道的還以——我們時家虐待客人,連飯都不給人吃飽呢。」
江明歡被時景歌逗笑,「……倒也沒有不喜歡。」
時景歌斜——看向江明歡,格外理直氣壯,「那你吃啊。」
江明歡有些猶豫——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餐盤,又看了看烤架,還沒動手,便听時景歌沒——氣道︰「我說的是你面前的那些。」
江明歡乖乖吃著面前的這些,吃著吃著,不由莞爾。
看吧,他就說這小少爺既溫柔又體貼吧。
一頓飯吃的江明歡身心愉悅。
這一刻,他只覺得天藍雲白,連時景歌問他何時啟程,都沒有改變他的——心情。
「不急。」江明歡假裝認真——考,「我還想蹭小歌一頓晚飯呢。」
時景歌慢吞吞道︰「我晚上還吃烤肉。」
江明歡聞言大笑,笑得——淚都出——了,連氣都喘不上——,把時景歌都給看懵了。
他是真的不想走。
江氏領——離時氏領——太遠了,兩邊又都是繼承人,輕易離不開領。
尤其是時景歌,半路突然成——了繼承人,要學的東——不知道有多少,每天忙得不行,江明歡在時家都堵不住時景歌的人,更何況以後?
這樣算下——,這一別之後,下一次見面還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呢。
能拖一天是一天。
多講一句話,總比少講一句話——吧?
江明歡留了下。
這讓時景歌的聖侍和宋銘俞更——不滿。
不過時景歌的注意——卻不在這,他第n次環繞左右,向遠處眺望,然後又不動聲色——收回自己的視線,抿起唇——,有些憤憤不平——戳了戳茶杯。
或許是察覺到這個舉動過于幼稚,他很快又收回手指,有些不——意——抿起唇,耳根飄出些紅。
反復幾次之後,時景歌終于坐不住了,他陡然站了起——,「我累了。」
「舟車勞頓,大家應該都累了吧?」
「不如休息一下?」
時景歌看向江明歡,目光灼灼。
哪怕知道這只是時景歌的一個借口,江明歡也拒絕不了。
他嘆氣,道︰「。」
他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時景歌,那叫一個滔滔不絕,雖然是——了東靈花。
或者,他可以用東靈花——話題,繼續去找時景歌?
只是……時景歌對東靈花的研究,似乎已經在他之上了。
江明歡有些苦惱。
這可怎麼辦呢?
時景歌去找聞旭。
找了一大圈,沒找到,只能回到自己的房屋里,吃了口茶,是真覺得累了,便去了自己的臥室。
一進臥室,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時景歌——眸一亮,就看到了桌上擺著的幾種糕點。
但是沒有聞旭。
時景歌的——眸漸漸黯淡下——,他有些——精打采——走到桌前,看著面前的糕點,伸手拿了一個,然後表情復雜——喃喃道︰「……聞旭。」
「在找我嗎?」一個含笑的聲音在時景歌身後響起,時景歌扭頭去看,便看到了聞旭。
「誰會找你?」時景歌瞪他,倨傲——抬起下巴,——那塊糕點送進自己嘴里。
味道很不錯。
時景歌的眉心舒展起——,又吃了一塊。
胃口在這一瞬間都回——了。
聞旭——也不跟時景歌爭,對付時景歌這樣的傲嬌怪,看他做什麼,遠比听他說什麼要——要得多。
聞旭——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沒精打采道︰「我听到你吩咐你的聖侍去準備點食物,要精致點的。」
時景歌抬頭看他,不明所以。
「這些夠精致嗎?」聞旭——抬了抬下巴,目光看著那些精致的糕點。
時景歌抿唇,不說話。
聞旭——幽幽嘆氣,神情黯然。
時景歌飛快道︰「……嗯。」
聲音很小,細弱蚊蠅,又很短促,時景歌自己都听不真切。
但聞旭——是誰啊?——
這個「嗯」字听了個清清楚楚,一時間心情大。
「可是,我回——的時候,你們已經吃完了。」
「不見了。」
聞旭——慢悠悠——嘆氣,語氣更是低落,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
時景歌張了張口,又閉上,最後他拿了個糕點,塞到聞旭——手里。
聞旭——看著手里的糕點,有些哭笑不得,拿他自己做的糕點過——送給他,這借花獻佛,也太會了吧?
聞旭——帶著幾分譴責——看向時景歌。
時景歌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大——,抿了抿唇,「……你還沒吃東——呢。」
說完,時景歌——底一片懊悔,險些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這是在說什麼?
聞旭——低頭咬了口糕點,「味道不錯。」
「還是小少爺親手送給我的。」
「味道就更——了。」
聞旭——吃完那個糕點,還不忘舌忝了舌忝自己指尖的糕點沫。
這個動作,他做的很慢,一邊做一邊看向時景歌,滿目都是意味深長。
那一雙手格外漂亮。
五指修長,縴細而有——,紅/艷/艷的舌尖輕巧——從上面輕巧滑過,留下一點水漬。
那抹水漬就像會反光一樣,牢牢——吸引了時景歌的視線,他下意識——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只是喉結上下顫動。
聞旭——仿佛這才注意到了時景歌的——神一樣,他慢慢扭頭看向時景歌,倏——一笑。
那個笑容,燦如朝陽,耀——奪目,帶著一種特殊的魅惑。
時景歌的喉結動得更快,但是他的——楮卻凝在聞旭——身上,移都移不開。
「小歌。」聞旭——輕輕——念著這兩個字,——眸——的笑意更深,「我餓。」
他定定——看著時景歌,——底自然而然——浮現出幾分委屈。
時景歌的呼吸更加急/促起——,突然,他用——掐了自己一把,估計是下手狠了,整個人精神一震,差點直接跳起。
然後緊接著,他動了起。
有些踉蹌,還差點撞到椅——上,要不是聞旭——及時用靈——椅——挪開,時景歌非得狠狠——撞上去不行。
時景歌撲到桌——上,拿了兩盤糕點,直接塞到聞旭——懷里,然後深吸一口氣。
「拿、拿去!」
「不知道的還以——我們領——不讓人吃飽飯呢!」
「可是,」聞旭——看著手里的盤——,徐徐嘆息道,「這些,我也吃不飽啊。」
時景歌又看向桌——上的另外兩盤糕點,神情間有些掙扎。
于是聞旭——開口拯救了他,「就是加上那兩盤,我也吃不飽。」
時景歌這才松了口氣,認真——索片刻,「吃烤肉嗎?」
聞旭——︰「……」
那一瞬間,聞旭——只覺得自己剛剛做的一切,是給猴——做的。
「不吃。」聞旭——語氣有些冷淡,還夾雜著些委屈。
時景歌微微蹙眉,又連續提出了幾種吃食,都被聞旭——一一拒絕。
時景歌也想不出什麼吃食了,便問道︰「那你要吃什麼?」
聞旭——得就是這句話,他直勾勾——看著時景歌,「吃你。」
時景歌︰「?」
時景歌的眉心漸漸皺了起——,越皺越緊。
聞旭——這才反應過——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麼,他一手捂住額頭,在心底——聲哀嚎。
果然,吃醋要人命啊。
聞旭——苦笑一聲,剛想開口解釋,就看到時景歌舉起胳膊——,一臉恍然大悟——拉開袖——,「要吸血嗎?」
聞旭——︰「!!」
「什、什麼?」聞旭——覺得自己耳朵大概是出現了問題。
聞旭——的反應在時景歌的——里,就仿佛是坐實了什麼一樣。
「給你,」時景歌——胳膊往前又伸了伸,語氣淡淡,「吸吧。」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注意一點,別把我吸沒了。」
聞旭——︰「!」
聞旭——想要解釋,但是那瑩白的胳膊抵在那里,牢牢——吸引著他的視線,他的唇角微顫,喉嚨干渴得不可——議,連句話都說不出——了。
這一刻,聞旭——只感覺自己的身體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的呼吸越發粗——起——,他沉默——伸出手,抓住了時景歌的手腕。
就在這一剎那間,聞旭——發現時景歌的胳膊微微一顫,緊接著,時景歌連——楮都閉上了。
但是時景歌的下巴還是抬得高高的,——足的倨傲,天不怕——不怕的樣。
如果不是時景歌的指尖還在顫,這一幕還挺有說服——的。
聞旭——心尖一軟,這家伙到底腦補了些什麼?
聞旭——想問,又說不出口,他又想笑,倒真的笑了出。
可是那個笑,因——過于短促和聞旭——喉嚨太過干啞的原因,听起——頗——奇怪。
時景歌的唇/瓣抿了起——,睫毛顫著。
聞旭——可以听到時景歌近乎于急/促的呼吸聲。
「我要咬了啊。」聞旭——突然開口,聲音很啞。
「快點,」時景歌深吸一口氣,粗暴——開口道,「你怎麼那麼磨蹭?」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利利索索得行不行啊?磨磨蹭蹭干什麼?——打雷嗎?
聞旭——又笑了,那笑聲委實說不上多麼——听。
時景歌有些惱怒——睜開——楮,「你快點行不行啊?我還忙著呢!」
聞旭——慢慢低下頭去,時景歌趕忙閉上——楮,就在聞旭——的唇踫到時景歌胳膊的那一瞬間,他驟然抬起了頭。
時景歌︰「?」
聞旭——慢吞吞道︰「你怕嗎?」
「怕你個鬼!」時景歌咬牙切齒,「我自己做的決定,我自己可以承擔後果!」
「你能不能快一點?!」
「你再不開始,那你別吸了!」
頓了頓,時景歌惱怒——補了一句,「餓死你算了!」
願意讓我咬,是怕我餓死嗎?
可是我是餓不死的啊。
聞旭——腦海——飄過了這麼一句話,「那我開始了?」
「你能不能給——快一點!」時景歌幾乎接近于暴怒。
聞旭——終于低下了頭。
他的唇又一次貼上了時景歌的手腕處,很輕很柔。
如果這時候時景歌睜開——楮的話,就能看到聞旭——那一張通紅的臉。
但是時景歌沒有睜開——楮,于是聞旭——慢慢——張開了口,舌尖在時景歌手腕處滑過,時景歌微微一顫。
他覺得有些癢。
然後,他便听到聞旭——的聲音,「——了。」——
……了……?
時景歌微微一愣。
他——像……——沒有感受到牙齒的存在啊。
也沒有感覺到疼。
真的咬了嗎?
時景歌睜開——楮,定定——看著自己的手腕,沒有任何傷口。
「你……」時景歌愣愣——看向聞旭——,此時聞旭——的臉色已經恢復平常,看起——沒有什麼不同。
「我吃飽了。」聞旭——舌忝了舌忝唇角,一副回味——窮的模樣,「真棒。」
時景歌看看手腕,又看了看聞旭——,——奇道︰「你吃了什麼?」
聞旭——高深莫測——看了時景歌一——,輕快道︰「吃的你啊。」
時景歌︰「?」
吃了我什麼啊?
還沒——時景歌——這個問題問出——,就听到聞旭——笑眯眯道︰「小歌。」
「嗯?」
「我給你準備了份驚喜。」
「?」
「現在去的話,正——能看到這份驚喜盛放。」
「什麼?」
聞旭——不答,只笑著對時景歌伸出手,「要去嗎?」
時景歌白了他一——,「廢話。」
自從葬禮過後,時景歌——以前丟下的禮儀全部學了回——,就再也沒有做過這樣的動作。
聞旭——看著時景歌,心里陡然有些後悔。
……剛剛應該趁機多吻兩下的。
……那也算咬。
「閉上。」聞旭——拉起時景歌的手,「走了。」
時景歌條件反/射——閉上了——楮,意識突然有些朦朧。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頭上有一個柔/軟的東——,他下意識——伸手去模,卻什麼都沒模到。
聞旭——定定——看著時景歌,——眸幽深,半晌,他伸出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唇。
「可以睜——了。」聞旭——低低道,嗓音又變得沙啞起。
時景歌睜開了——楮,有幾株東靈花在他——前悄然盛放,剎那間,時景歌呼吸一窒。
「這……這……」時景歌突然說不出話——,他干脆不說話了,伸出手想要去觸模那些東靈花,但是還沒有踫到,就又縮了回。
似乎是怕驚擾了什麼一樣。
「成、成功了嗎?」時景歌扭頭看向聞旭。
聞旭——點了點頭,「是啊。」
時景歌呼吸一促,「我哥——」
他說不下去了,只定定——看著聞旭——,——底滿是光亮。
但是那些光亮,是閃爍的,是搖擺不定的,在那些光亮之下,是深深的懼怕。
時景歌怕見不到他的哥哥。
聞旭——知道。
「你能見到他的。」聞旭——對他笑笑,「能見——一會兒。」
時景歌這才放下心——,他長長——松了口氣,——底終于涌現出期待。
「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聞旭——伸出一根手指,「就一個問題。」
「你問。」時景歌毫不猶豫——開口,別說一個問題了,就是一百個,他也會答。
「那個江明歡可能有問題。」
「按照我們的推論,他可能是——了東靈花而。」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所說的那些話,——一不是騙你,利用你,你——什麼還對他那麼容忍呢?」
「你——什麼還留下他呢?」
聞旭——定定——看著時景歌,「你最討厭這種行——的,不是嗎?」
當初,他確實對時景歌撒了謊,但是旁的什麼都沒做,時景歌也是極——憤怒的,如果不是時景歌那時候自己都接受不了真相,聞旭——覺得自己應該已經被踢出時氏領——了。
但——什麼……江明歡不一樣呢?
是,是沒有證據證明江明歡真的是這般,但嫌疑擺在那里啊,不是嗎?——
什麼江明歡這麼特殊呢?
是因——小歌……?
聞旭——的——眸微微一厲。
一時間,他竟然不敢想下去了。
聞旭——安靜——待答案——
了——一會兒,沒——到,時景歌似乎這才確認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迷茫道︰「……啊?」
時景歌眉心擰緊,想了——一會兒才問道︰「你是問,我——什麼沒有把江明歡趕走?」
聞旭——沉默片刻,「你這麼理解也可以。」
時景歌︰「?」
「所以,」聞旭——如善從流,「你——什麼沒有把江明歡趕走呢?」
「因——他姓江啊,是——參加葬禮的客人啊。」
時景歌說得理所當然,聞旭——緩緩在腦海——打了個問號。
沉默片刻,時景歌仿佛明白了什麼,嘆氣道︰「那些只是猜測。」
「我可以因——那些猜測而防著他什麼,但是卻不能直接趕人。」
「有些事情,時景歌做得,時小少爺做得,時少爺卻做不得。」
時景歌沉默了片刻,在聞旭——開口之前,突然開口道︰「我以前,其實也問過我哥哥,類似的問題。」
「我問他,既然不喜歡,——什麼要故作友——,不覺得虛偽嗎?」
「我覺得像我那般,肆意妄——,只听自己的,只做自己想做的,才是瀟灑,才是……」
時景歌突然說不下去了,他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當時,我哥只跟我說,長大了你便懂了。」
「他其實跟我說過——多遍類似的話,有的時候我覺得他很希望我長大,有的時候我覺得他又不希望我長大。」
「我以前不明白,什麼都不明白,我只需要做我想做的事就——,就是天塌下——,前面也有人替我頂著。」
「我爸,我媽,我哥,我的聖侍騎士——,他們都會擋在我的前面,讓我做那個——憂——慮、肆意妄——、一點都不討人喜歡的時小少爺。」
「但是現在,我不是時小少爺了。」
時景歌抬頭看向聞旭——,他沒有哭,但是卻讓人的心都揪起。
「我不是了。」
「所以很多事情,都不可以做了。」
他沒有哥哥了。
那座——他遮風擋雨的大山塌了。
所以,他必須自己成——另一座可以遮風擋雨的山。
他不再是一個紈褲小少爺,而是一個可以代表整個時家的時少爺。
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被附加了其他的含義,可以被——數人分解成不同的意。
所以,他再也不能由著自己性——胡——了。
時景歌的聲音很輕,听在聞旭——耳朵里,卻足夠。
聞旭——張口想要安慰時景歌,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找到合適的詞匯,而在這個時候,時景歌自己就走出——了。
他的背脊挺得很直,像竹——,寧折不彎。
他問,彬彬有禮,「你問完了嗎?」
聞旭——沉默點頭。
時景歌又問︰「那我……可以見我哥哥了嗎?」
聞旭——定定——看著時景歌,又一次點了點頭。
「今晚就可以。」
時景歌抿了抿唇,有些失望,他想要立刻就見。
而就在這個時候,聞旭——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
「或許,你可以給你哥哥準備一份禮物。」
時景歌楞了一下,——一會兒才反應過——,「你說什麼?!」
聞旭——篤定道︰「他能收到。」
「只此一次。」
于是時景歌趕忙去——他的哥哥準備禮物。
聞旭——看著他的背影,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原——如此。
那江明歡就更要走了。
不能讓江明歡這個外人,窺視到你狼狽的模樣,不是嗎?
于是,本——毫——睡意的江明歡,突然有了睡意。
他很快就睡過去了,——且做了一個噩夢。
夢境里,他的父親躺在床上,氣若游絲,看著他的——向,緩緩叫了一聲「明兒」。
江明歡猛——驚醒,他心驚肉跳,拼命安慰自己,這不過是一個夢而已。
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
但……萬一呢?
江明歡的腦海——不時蹦出這幾個字。
而且,他——什麼會做這麼一個夢?真的不是什麼預警嗎?
江明歡坐不下去了。
夢里,父親氣若游絲的模樣反復在他腦海——出現,讓他——分不安。
他決定不再耽誤,立刻返程。
至于時景歌……他們總會再相遇的。
他還可以再——時氏領——的。
江明歡下定決心,去找時景歌告別。
此時時景歌正在——哥哥準備禮物,因——時間緊迫,聞言也沒有多勸,只祝江明歡一路順風,還派了騎士隊護送他一段路程。
江明歡定定——看著時景歌,「我們會通信吧?」
時景歌點了點頭,江明歡要是給他寫信了,他還能不回咋——?
江明歡抬手給了時景歌一個擁抱,時景歌滿腦——都是哥哥的禮物,猝不及防之下,被江明歡抱了個正著。
一旁的聞旭——︰「!!!」
不過江明歡很快就結束了這個擁抱,他轉身對時景歌揮手,「再見。」
時景歌點了點頭,客氣道︰「再見。」
還想和小歌再見?
想得倒是挺美。
聞旭——陰郁——看著江明歡的背影,覺得還是太便宜他了。
早知道如此,就應該讓江明歡的噩夢直接做到半夜!
江明歡離開之後,時景歌連忙回去,繼續準備自己的禮物。
只有這麼短短小半天的時間,準備什麼大件的禮物都是不現實的,時景歌又想要——自己親手做的禮物送給哥哥,那麼可選擇性就很小了——
前想後,時景歌決定送哥哥「護身符」。
當然不是真的符。
他所擁有的東——,大多——自于父母和兄長,只有一塊藍靈玉,是他自己贏的。
是年少時,在哥哥的——日宴上,與另一位貴族小少爺打賭,從那位貴族小少爺手里贏的。
那是他唯一依靠自己而贏——的戰利品,所以——分驕傲,也——分珍惜,所以一直攜帶在身上。
倉促間給兄長準備禮物,景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塊藍靈玉。
藍靈玉的寓意也很——,代表祝福、希望、愛與永恆。
就是小了些。
時景歌不可能就這麼——藍靈玉送給他哥,幸——年少時一直和哥哥玩雕刻游戲,多少還有些底——在,還能在上面雕一些東——,雕——再送給他的哥哥。
時景歌本想要雕全家人,但是一——這藍靈玉小了些,二——他也沒有那麼多時間,三是這麼多年沒雕過了,技藝到底是不行了,而且木頭和玉還不一樣,他光用別的練習找感覺就花了大量時間,實在是——不及。
最後,夜幕降臨,一切開始,他連他的哥哥都沒雕完。
沒關系。
時景歌模模糊糊——想。
讓哥哥雕另一半。
就像……就像小的時候一樣。
時景歌覺得自己浮在半空——,——前是一片濃霧,那些濃霧讓他的呼吸都艱難了起——,但是他必須要穿過那片濃霧。
聞旭——告訴他,穿過迷霧,就可以見到他的哥哥。
時景歌深吸一口氣,然後大步向迷霧走去。
在迷霧之下,他的呼吸更加艱難,周身一陣陣呼嘯的風吹過,讓他覺得有些冷。
不是那種浮于表面的冷,是那種融進骨——里的冷。
可是再冷,他也要走。
他其實有些怕的。
但是有的時候,膽小鬼也可以一往——前,變得勇敢而堅定。
時景歌握緊了手里的藍靈玉,仿佛要從藍靈玉——汲取——量。
突然,時景歌覺得不是那麼冷了。
可能是從迷霧里待久了,適應了?
時景歌苦——作樂——想著。
他不知道走了多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走出去,但是他想要見到哥哥。
而就在這個時候,在前——一片迷霧之——,出現了一些淺淺的金色光點。
那些金色光點在迷霧——涌動,就仿佛在給時景歌指路一般。
時景歌連忙跟了上去。
跟在那些金色光點身邊,他竟然開始覺得溫暖。
聞旭——看著這一幕,微微嘆氣,——底既——奈又溫柔。
有什麼辦法呢?
他到底是舍不得的。
連小少爺冷了,打個哆嗦,他都看不下去。
時景歌終于走過那濃霧,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條河流。
而在那條河流一側,有一個高大的、熟悉的身影。
是他的哥哥。
那一剎那,時景歌的雙/腿就跟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他近乎于貪婪——看著那個身影,——楮都舍不得眨,——怕眨一下,那個人影就沒了。
于是,在他的目光之下,那個人終于扭頭看向他。
面色冷淡,——眸平靜,隱隱帶著些許嚴厲。
就像……就像不願意見到他一樣。
時景歌突然覺得難受。
難受到喘不過——氣。
那個高大的男人立刻就裝不下去了,他大步流星——走過——,一把抓住時景歌的胳膊,「哪里不舒服?」
時景歌甩開他的手,「不用你管」這幾個字在腦海——徘徊,到底還是沒——那傷人的字吐露出。
男人一點一點蹲了下——,抓住時景歌的手,嘆氣,「我是不想要看到你出現在這里。」
時景歌身——一僵。
「這里對你而言,」男人低低道,「這里實在是太危險了。」
「我只希望你處于安全的環境里。」
「其他的都——所謂,你的安全才是最——要的。」
「你騙我!」時景歌用——甩開他的手,「你根本就是不想見我!」
「從小到大都是,你就是不想見我!」
「我以前就是太乖了,你不見我我就不出現,才會這樣——這樣——」
「我不要乖了,我就不听話,你不想見我,我就偏要你見我!」
「你有本事就爬起——制止這一切啊!」
「你爬起——啊!你打我啊!你出——把我關禁閉啊!」
「你快關我禁閉啊!」
「小歌。」男人——時景歌擁在懷里,——眸——漸漸布滿哀傷,「哥哥一直在看著你呢。」
「我不要你看著我!」時景歌在他懷里劇烈掙扎,——里在這一刻落了下——,「我不需要!你走!你走啊!我不需要!你听到了沒!我不需要!」
明明說著那麼凶狠的話,——淚就跟下了雨一樣,根本停不下。
「別哭。」男人伸手去給他抹淚,「男——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這可是小歌自己說的。」
時景歌定定——看著他,突然伸手去抹淚,「我不哭。」
時景歌含糊——說著這幾個字,還帶著泣音,「你不要留在這里,你去投胎——不——?」
「不要看著我,你要耽誤你自己,我會照顧——爸媽的,我會照顧——領——的,未——我會成——優秀的領主,我會讓每個人都安居樂業,我會讓領——成——繁華的領——,我會讓每個人都吃飽穿暖……」
「我長大了,我懂事了,我可以做到的,你相信我一次——不——?」
「我學了——多東——,——師們都夸我,我會變——的,會變的更——的,你不要不放心,你不要看著我,你照顧——你自己,——不——?」
時景歌說得顛三倒四,沒有——點,但是男人卻明白時景歌所說的每一句話。
「小歌真棒。」
「小歌很了不起。」
「但是小歌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你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是以——我沒看到嗎?」
「你這樣做,我怎麼可能放心離開?」
「你瘦了多少,你自己知道嗎?」
「你可真是……」男人點了點時景歌的額頭,「我怎麼能放心離開呢,小歌?」
時景歌死死——咬住下唇,但是整個身體都在抖——
數回憶在他腦海——一一閃過,讓他的——淚再也——法控制——落下。
他壓抑——開口,聲音很小,還帶著顫音。
「我——想你。」
「既然你不想離開,那我也不離開了,——不——?」
「我在這里陪你。」
男人失笑,「又在胡說了。」
「人鬼殊途,小歌,我已經死了。」
「你還知道啊,」時景歌慘白著臉,「那你——什麼還要繼續看著我呢。」
「人鬼殊途,你要走你自己的路。」
「你不能這樣……這樣消耗你自己……」
男人嘆息道︰「……小歌。」
時景歌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我找到了東靈花的秘密。」
「嗯,我知道。」男人垂眸,聲音溫柔,「你真棒。」
「我長大了。」時景歌再一次——復道。
「嗯。」男人——眸更加溫柔,「小歌已經是成熟的大人了,哥哥很驕傲。」
「我也——哥哥驕傲。」時景歌沉默了——一會兒,一字一頓道,「一直,一直——有哥哥而驕傲。」
男人緩緩笑起——,聲音溫柔極了,「嗯。」
時景歌呼吸很——,他似乎在竭——平穩自己失控的情緒,「我有禮物要送給哥哥。」
他——那塊未雕——的藍靈玉遞了過去,「哥哥知道藍靈玉的寓意是什麼嗎?」
男人接過那塊藍靈玉,上面有未雕——的他,他的手指在上面摩/擦,感受著那溫潤的質感,唇角的弧度不由更加溫柔。
「我知道。」
「代表祝福、希望、愛與永恆。」
時景歌定定——看著他的哥哥,突然道︰「我曾經,做了個夢。」
「一個噩夢。」
「反反復復,做了——多遍。」
「我夢見哥哥看著我,在走廊盡頭、在樓梯拐角、在餐桌旁邊、在臥室邊緣,你總是在看著我,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看著我。」
「你看著我任意妄——,看著我胡作非——,看著我做了那麼多那麼多的錯事,最終,你看不下去了。」
「你——新‘活’了過。」
「代價是,每‘活’一天,都會對你的靈魂造成創傷。」
「直到……」時景歌的聲音輕顫,帶著濃濃的痛苦,「魂飛魄散。」
沒有轉世,沒有輪回,徹徹底底——消散在這天——間。
男人定定——看著時景歌,「那只是夢,小歌。」
時景歌笑了一下,那個笑容蒼白而——,難看得很。
然後,時景歌握住男人的手,讓男人——手指一點一點——合上,握緊那塊藍靈玉。
「我希望哥哥可以幸福。」
「我祝福哥哥未——光明、前途坦蕩、活在所有人的愛之——、順遂平安、健康——憂。」
「我永遠愛哥哥。」
時景歌彎下腰,輕輕吻上男人的手指,「我會成——一個——分優秀的領主,帶著我領——的居民過上——日。」
「他們都不會再記得哥哥,他們只會記得我。」
「這樣,哥哥就沒有牽掛了,可以放心了。」
「哥哥所有記掛的事情,我都會完成的。」
「我知道哥哥記掛什麼。」
男人模了模時景歌的腦袋,低聲道︰「你真的知道我記掛什麼嗎?」
時景歌用——點頭,「我知道。」
男人輕笑,「我永遠記掛小歌。」
時景歌猛——抬頭看他,然後,便是一聲脆響。
那塊藍靈玉,變成了兩半。
男人——一半塞到時景歌手里,溫柔道︰「我也一樣。」
時景歌紅了。
而後,他才發現,他一向沉默寡言的哥哥,也不知道在何時紅了。
時景歌手里的,是他還沒有刻完的那半藍靈玉,男人手里的,是空白的那部分。
男人刻了時景歌,他的手藝明顯比時景歌嫻熟許多,所以在時景歌終于補完的時候,他也刻完了那一半藍靈玉。
兩個人交換了藍靈玉。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這里,根本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但是男人知道,時景歌是還活著的人,是——魂,多在這里一秒,就多一份風險。
男人輕輕道︰「小歌,我所在乎的、記掛的一切,你都能照顧——嗎?」
時景歌沉默——點了點頭。
男人又道︰「那你知道,我最記掛的,是誰嗎?」
時景歌緩慢——點了點頭。
「是誰?說出——,小歌。」
「是我。」時景歌低低道。
「嗯,」男人對時景歌笑,只是——楮更紅,「能照顧——嗎?」
時景歌用——點頭,又問道︰「那麼我最在乎的人,你能照顧——嗎?」
「我能。」男人晃了晃手里的藍靈玉,「它會監督我的。」
「那個,」男人指了指時景歌的藍靈玉,「也會監督你的。」
時景歌看向自己的藍靈玉,半晌,用——點頭。
男人站了起——,站在了時景歌對面。
他們安靜——看著對。
漸漸的,薄薄的霧氣出現,隔在他們——央。
「小歌,」男人的聲音響起,一時間,千言萬語梗在喉口,但是最終卻化成了三個字,「我愛你。」
時景歌啞著嗓——,「我也愛你。」
霧氣越——越大,漸漸形成時景歌——時所看到的濃霧,他沉默——站在那里,即使什麼都看不到了,也依然看著他的哥哥離去的——向。
他的哥哥,是那麼——那麼——的人。
理應擁有全世界的愛,而不是徹底消散于空氣之。
濃霧越——越大,時景歌覺得冷,但是他不想動。
他的意識有些渙散,還是站在那里,搖搖晃晃——看著那個——向。
直到,有一個聲音響起。
「小歌,跟著我。」
有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時景歌,然後拽著時景歌往另一個——向走。
時景歌——不想走,卻沒有反抗的——氣。
然後,他便听到那個熟悉的聲音說道︰「別讓你哥哥不放心,小歌。」
時景歌走了。
被那一只手帶到一個光明溫暖的。
以至于,他終于睜開了——楮。
一睜開——楮,看到的是他的母親,祝穆語。
祝穆語有些憔悴,——楮里布滿紅絲。
時景歌伸手緊緊——抱住祝穆語,聲音嘶啞,「我看到哥哥了。」
「他說他愛我。」
「我也愛他。」
「我會照顧——自己的。」
「我是他的牽掛。」
「他留下了藍靈玉,他會監督我的。」
「媽媽,之前的那些……」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