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
一陣朦朧的腳步,連帶著此起彼伏的冷風,立刻讓這處房間變得森冷了起來。
方方才潛伏進里面的瘋子,桀桀笑道。
「好膽子,你們是這些年來第一個敢于這樣挑釁我的人!」
瘋子也沒有說錯,畢竟按照他在小天地里面的地位,要不是因為王戰的突然出現,以及藏書閣老頭子的些許算計。
他又怎麼會落到今天的這種地步,只能注定是無人敢招惹的貨色。
然而,讓兩人更加惱火的卻是。
這家伙的聲音很是飄忽,就像沒有肉身,東奔西跑一般,在他們的耳畔不斷做回環走動。
這讓他們心情更加煩躁,眼神更加狠戾。
「他媽的,真當我們兩個是病貓了,老虎不發威你還真敢把自己當老鼠!給老子出來!」
刀疤男回應就簡單多了。
一腳一踹,直接讓這處房子變成了狼藉一片。
飯桌、茶幾、沙發,統統都成為了他暴戾下的受害者。
轟隆隆、轟隆隆…
好似有人正在拆家一樣,卻不知道這拆家是真的拆。
「草擬嗎!出來,再不出來,家都給你拆咯!」
「桀桀桀、桀桀桀…」
放肆的陰險笑聲,不斷在小房間里回繞著,漂浮不定,始終找不到根基。
但。
「那就如你們所願吧!桀桀桀…」
「在那!給我卸了他的腿!丟去荒野區喂鬣狗!」
倏忽之間。
中年男人當即沉下聲來,指著一個方向,咆哮道。
刀疤男和他頗有默契,當即挺身而上,一腳踹在那張破敗的沙發上面。
可是。
沒有!
旋即,一聲讓他們有些不寒而栗的聲音,驟然在他們耳畔響起,那是瘋子對他們生命的親吻。
「你們,是在找我嗎?」
兩人心中一顫,好似感覺到了耳畔、脖子邊上的輕微的呼吸。
不可能!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為什麼來無影,去無蹤,哪怕他們兩個明明是武者,卻都察覺不到半點痕跡?
下一刻。
房間燈光徹底幽暗。
一聲慘叫聲,驟然自房間之中響起。
還有些許鮮血,灑落在窗台,預示著其中場景的彷徨。
這件房子好似在瞬息之間,就已經徹底被一個隱藏在虛無之中的凶獸給徹底統治了。
不過,沒有出事的刀疤男立刻就醒悟了過來……
是自己的同伴!
那個中年男人成為了瘋子再次現世之後難得的祭品!
四處只有痛嚎的叫聲還有些許溫潤的雨滴。
于是。
陷入了黑暗的刀疤男也忍不住緊張惶恐了起來,當即暴躁暴躁的咆哮道。
「你怎麼了?!說話!!」
沒人回應,或者說,還有一聲更加惶恐痛苦的回應,驚呼著哀求著忍受著。
「啊!!!」
余音裊裊,不絕于耳。
鮮血不斷在窗台處噴灑著,將這方房間都染成了紅色。
隨即,聲音漸漸落下,低微。
心里滿是惶恐的刀疤男甚至恨不得從地下挖出一個洞來,趕集離開。
但不知道怎麼。
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邊有一股龐大的壓力,壓迫的他近乎喘不過氣來,甚至想要跪倒在地。
他怒目圓瞪著環顧著四周的黑暗,咆哮道,狀態越發癲狂。
「出來!出來!給老子出來!不管你是什麼鬼東西!老子是武者,老子不怕你…」
但很明顯,甚至就連房子外面的王戰都察覺到了他底氣的不足。
不過很可惜,王戰已經預料到他的結局了。
「桀桀桀,叫吧,叫吧!瘋子,好好送他們上路…」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
可是為了自己的信息不至于專程被這兩小子捅破到他們老大的面前,那王戰就只能先下手為強,不好意思一回了。
反正都是死,死在誰的手里不是死呢!
不過如今王戰糾結的已經不是這個問題了,而是另外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
「嗯,我該怎麼掩飾比較好一點呢?」
王戰思索著,看著那處慘嚎聲不斷響起的小小房間,一時間陷入了另外一種深層次的寂靜之中。
當然,這也就是他。
若是喚作了一個旁人,哪怕他是武將級別,和前來支援王戰的那個陌生的霸道中年男人一個階位。
只怕也要被場中的情形嚇得不輕,直接破膽。
無他。
場景太過駭然,以至于血已經從房門的縫隙處留了出來。
可見瘋子確實是忠誠的執行了王戰的命令,很好地給那兩個追逐了王戰老半天的武者,一個極好的告別這個世界的儀式。
「直接裝作被嚇破膽肯定不行,我不能停留現場太久,需要離開…裝作若無其事也不行,總得給別人一點能夠說服的理由,不然就成了徹頭徹尾的表演…」
啊,好難!
此刻王戰心中思緒不斷翻滾,所有一切的糾結點都放在了論演員的自我修養上面。
沒多久,王戰終于下定決心。
大頭已經搞定了,剩下的便是收拾小頭的事情,何必搞得那麼復雜。
「嗯,就這樣吧!反正也沒有別的太好的辦法。只要斷了這兩根線索,不把自己徹底暴露在那個背後的人眼里就行了。」
當即,王戰悄然走近了那間房子,沒有心情去在意里面發生的一幕幕。
雖然那簡直就是一處人間地獄,但也不能讓王戰心神泛起波瀾。
死有余辜。
他輕聲對瘋子說道。
「別太快了!我還需要一點時間。十分鐘吧,十分鐘之後,你在徹底送他們上路,務必要保證他們擁有最後一絲慘叫的能力。」
「桀桀桀…」
瘋子狂笑著,隱藏在黑暗之中的臉上滿是癲狂,卻由此對王戰更加認同。
「保證完成任務,我的…王戰同學!」
這一刻,因為瘋子的無形無影,他甚至將一道靈氣直接貫穿進了兩人的腦海之中,當即讓他們兩個精神一震。
哪怕原本已經氣息奄奄,但又好似在剎那之間恢復了足夠充沛的活力與精神,來親眼看著自己在死亡的道路上一步一步走遠。
與之相反的卻是,他們再也不能說話,也無法叫喊。
只是在無助的飾演著一場啞劇,告訴著人們關于這一片房子的驚惶。
毫無疑問。
若是放在地面之上,青天白日之下,發生了這種事情。
這處房子就是妥妥的凶宅,再也不會有人願意購買,直至成為一片地處偏僻或者被人遺忘的角落。
而王戰的戲場…
也在這一刻悄然開啟。
「…呼呼呼!」
王戰全身繃勁,臉色驚惶地雙手扶著牆,不斷踉蹌跌倒,又爬起來。
身上滿是狼藉。
但他還在堅持著往一個方向逃走,一個遠離背後那片地獄,可以讓他活下命來的方向、
這一刻,他的眼楮是驚惶的、無助的,眸子都有些泛白,臉上更是毫無血色,好似還在回憶著自己先前看見的那一幕。
可是,在這個與那一行過來支援的盟友們插肩而過的方向。
他又怎麼可能被那些尖銳而仔細的眼楮們錯過呢!
當是時。
有人剛好從旁邊的巷子鑽出來,極為踫巧地看到了偶遇到的正在倉皇逃跑的王戰。
當即心中一動。
看著那個始終在幽暗之中踉踉蹌蹌,卻始終在奔跑的年輕人。
「那個是不是他?」
「好像是!比較年輕,而且膚色有些黑…」
「先別管他是不是,趕緊將他帶過來。你,快去告訴老大,就說我們找到了一個疑似的,讓老大過來看一眼。」
也不知道這支隊伍平日里到底是按什麼標準來訓練的。
在王戰的感知之中,行動能力居然和聯邦軍部出來的那些士兵都差不多,令行禁止,而後反應迅速。
也就是在他們看見了王戰的第一眼開始,僅僅只是兩三息的時間。
就已經徹底安排好了一切。
一個人快速回返,通知他們的老大。剩余的人則負責迅速上前,仔細觀察四周,然後將王戰接應到自己手上。
殊不知。
當王戰見到他們的第一面時,臉色就驟然變得更加蒼白,大叫了一聲,整個人跌坐在地,然後四肢觸地,瘋狂想往後面逃跑,嘴上不斷叫嚷著。
「別殺我,別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沒看到,我是無辜的,我是個瞎子!放過我,放過我,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不知道…」
看著王戰的模樣,所有接應他的人都是臉色一愣。
發生了什麼?
怎麼這小子好像得了應急後遺癥一樣,他們有這麼令人害怕嗎?
可是,這樣一搞,他們倒是不敢直接上前了。
只好用眼神示意了一個平時處事比較溫和,又比較有辦事能力的人上前勸慰道。
「別怕,別怕!我們是朋友,我們不會殺你的!這樣,我們先離開這里好不好,離開之後我再一五一十向你解釋…」
但…
王戰臉上眼淚鼻涕統統出來了,埋汰得不行,見逃跑好像沒機會了,甚至跪倒在地哭訴求饒道。
「放過我吧大哥,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六口都在等著我吃飯啊!這樣,我不賣假藥了,我什麼都不做了,離開之後我就離開好不好?」
眾人對視一眼,紛紛搖頭。
王戰現在的狀態明顯是听不進他們的勸告的。
當即。
一個長得更加凶神惡煞的人直接站了出來,半蹲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