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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對董富貴留隊的建議

很快五月份過去了一半,團里通知今年專業考核的時間,定于五月二十和二十一日兩天。

這天吃過中飯,班副董富貴笑吟吟地拉著梁荊宜就往菜地方向跑。

處于被動加懵圈狀態的梁荊宜問他有什麼事?

他說,反正是好事。

「我考,你小子該不會是見我中午沒吃飽,現在準備請我去外面搞碗刨冰吧?」

「切,請客吃刨冰的那個人,應該是你好吧。你看我現在這麼優秀,作為班長的你,難道不該表示一下嗎?」

這倆「鐵公雞」之間的對話,在旁人看來基本上算是比較無恥了。可是真到了要掏錢的關頭,卻是他倆爭搶著買單。

菜地走廊的架子上,佛手瓜的枝葉蔓藤串得那是四通八達,它宛如一道天然的綠色屏障,將炙熱的太陽遮擋地嚴嚴實實。

這倆貨端著刨冰,在佛手瓜架下面,隨便尋了陰涼處,就雙雙一坐下了。

大中午的,董富貴之所以拉著梁荊宜下菜地,那是因為指導員胡一宏昨晚找他談心了。

對連隊干部,上級主管部門也有要求︰必須每半月,找連隊所屬戰士們悉數談心一次。

這麼做的目的,主要是為了及時了解和掌握戰士的思想動態,發現問題並解決問題。

指導員作為連隊黨支部書記,也是連隊思想政治工作的第一責任人。

听說是領導找董富貴談了心,梁荊宜心里當即就明白了個大概︰肯定是好事,不然的話,這貨斷然不會在這個時間點,拉著自己往菜地跑的。

不過,從內心來講,他還是想聆听董富貴親自講述,昨晚上談心,倆人到底談的是些什麼內容?

畢竟手里端著的這一碗兩塊五的刨冰,那可是董富貴節衣縮食自掏腰包請的。

五塊錢啊,對義務兵來講不是個小數目,都可以買兩包軟裝的沉香煙了。

這小子說,指導員胡一宏肯定了他在專業訓練中的成績,全連炮手在他和葉偉慶的組織下,訓練搞得風生水起,以致于副營長王國建在全營干部大會上,把他當作是典型拿出來單獨吹了一波。

這個問題怎麼說呢?

本來生得牛高馬大的董富貴就有成為一個「優秀炮手」的潛質。

經過部隊一年多的全方位摔打磨礪,他的潛能被徹底激發出來了,剛好連隊又給他打造了一個施展個人能力的平台,于是,成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但是胡一宏也毫不客氣地指出他身上存在的最大問題,那就是作風不嚴謹。

領導希望他加強自身的作風建設,努力一把,爭取年底留隊轉士官。

梁荊宜自然是知道他的德性,像作風那是必須依靠日常的點滴養成,並不是說想嚴謹,他董富貴就可以嚴謹得了的。

「班長啊,記得去年我們快要下老連隊時,那晚我和你相約去廁所放水,出來後就在器械場的那個單杠上,我說‘我想跟著你’,可當時你的反應,還有點勉勉強強的。特麼的那個時候,你們這些當班長的,包括副連長是不是個個都很嫌棄我,覺得我無可救藥?覺得我這顆老鼠屎,無論分到了哪個班,可能都會壞了一鍋好粥?麼的。」董富貴回憶起往事,仍是一腔的意難平。

哪怕這個時候的他,已經在連隊揚眉吐氣了。

「那不是嫌棄你,而是為了給你制造壓力,讓你產生動力。況且你現在武德充沛了呀!」梁荊宜對他的過去了如指掌,至于他的那點尿性嘛,也是心里有數。

「打死我也不會留在部隊里轉士官的。」董富貴一臉不屑地甩出這麼一句話來。

接著他一口氣干完了那碗刨冰,便開始陳述起他的理由。

他說,老梁你是知道的,我老家浙江溫州,經濟環境好,就業機會多,只要用點腦筋,一年賺它個十幾二十萬不在話下。

梁荊宜試探性地反問他,你老頭子當年不是做生意搞到飲馬黃河後,還是被打回原形了嘛?

這貨說,老頭子那一套根本不能與時俱進,現在做生意必須把產品、服務和口碑三者有機地結合起來,不能像以前一樣,只知道把服務放在第一位,而把別的晾在一邊,不管不顧的。

「這個道理你是怎麼知道的?」梁荊宜頗有些好奇。

他沒想到天天呆在營區里,訓練、吃飯、睡覺「三點一線」的董富貴,居然還能對做生意這方面會有所領悟,而且這個領悟在他听起來,似乎顯得無懈可擊。

「我是慢慢悟出來的。」董富貴說他退伍回去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老頭子東山再起,恢復昔日的榮光。

我考,你老頭子早就上黑名單了,還特麼能東山再起,恢復昔日的榮光嗎?梁荊宜想忍住不說,但終究還是沒忍住。再說了,憑他和董富貴倆人的關系,不管說到什麼份上,彼此也不會放在心里的。

「反正我是年底要退伍的,我不想表現得太好,我擔心表現好了,領導會強行留我下來,就像你那年一樣的。」董富貴說退伍就退伍,偏偏還要把梁荊宜那年的破事給拖出來惡心人,這招就有點損了。

不過,梁荊宜也沒當一回事。

他也是準備年底要退伍的人了,試問,他又能對董富貴指責和要求些什麼呢?

「班長,你看我能不能從今天開始,干工作就不那麼積極了。然後呢,個人思想再消極那麼一點,給連隊領導弄個壞印象。這樣的話,是不是年底退伍就能百分百實現了。」董富貴終于說出了自己拉梁荊宜下來吃刨冰的真實意圖。

說白了,他這是在用「糖衣炮彈」腐蝕拉攏梁荊宜,以便在放松自我的時候,會得到班長的諒解。

「你小子這麼做,你覺得能過得了我這關嗎?你特麼還好意思和我一起在炮四班繼續呆下去嗎?」梁荊宜沒給他面子。

雖然兩塊五的刨冰吃了,但在這種原則性問題面前,必須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

董富貴當即表情呆滯又默不作聲。

盡管這個結果他之前也預料到了,但當這些話從班長嘴里說出來時,現場給他的感覺,又是截然不同的。

「你想法太天真了,如果你想退伍,連隊領導是不會強迫你留隊的。」梁荊宜不想把本來歡快愉悅的氛圍,搞得那麼凝重,再說了「強扭的瓜不甜」這麼淺顯的道理,當領導和干部的那些人是不可能不懂的。

其實關于年底留隊的問題,他和董富貴並沒有深入細致地聊過,主要原因還是考慮到自身問題。

俗話說「打鐵還需自身硬」嘛!班長都沒有想過服從連隊領導的安排和從連隊建設的大局出發考慮問題,而是一味地強調自己身體有病,很難在部隊繼續堅持下去。你說這樣的一個人,他又能對班里的戰士,提出什麼樣的嚴格要求呢?

對董富貴,他只能要求干好本職工作以內的事情,至于年底退伍那事,人各有志,計劃不如變化,也說不準再過一段時間,經過連隊領導的教育引導,他的那些之前的想法,又會發生些許改變呢?

倆人枯坐著又勉強東扯葫蘆西扯瓢了一會後,才起身準備上去的。

董富貴說要到阿枝店去買包煙,順便瞅瞅阿枝,看「夢中情人」有沒有什麼變化。

他讓梁荊宜當觀察哨,倆人拐到四百米障礙場,「哇,班長你看」走在前面的他仰頭手指天空。

只見天空漫天飛舞著「白色的精靈」,那是炮庫背後兩顆高大的木棉樹,結出的果實成熟了。

望著隨風飄蕩的木棉花絮,梁荊宜伸手接住了一朵。

輕盈且柔軟的白色棉絮晶瑩剔透,層層包裹保護著一粒黑色的種子。

每年到這個季節,木棉樹孕育的孩子們自然地離開了母體的呵護,打開屬于自己的「降落傘」,借助自由的風的力量,奮力地向遠方飄去。

它們四海為家,從不計較土壤是否肥沃?也從不理會環境是否惡劣?

風吹到哪里停下來,它就在哪里落地生根。

人生何嘗又不是如此,年輕時為了所謂的理想,孤孤單單地遠走他鄉,四處打拼,頑強生存

當兵也一樣,兩年、五年、八年、十二年甚至更長的服役時間,但最終軍營只能是一個「驛站」,你還是要離開這里,重新開啟另一段屬于自己的嶄新人生。

順利買了煙,倆人經過器械場邊的單杠,「我退伍了,說不定還會去找你呢!」梁荊宜笑著說。

「真的喲,你可不要騙我。」董富貴把煙掏出來,他是準備來一支的,可當看到梁荊宜那個瞬間變得嚴肅的神情,他又放棄了。

雖說老兵了,抽煙也有那個條件。

但在梁荊宜面前,他把尊重擺在首位,班長的那個神情就是在告訴他︰現在不能抽。

團營連各級對抽煙也是作了相關規定的,像宿舍、俱樂部、會議室、操場、車炮庫、食堂、器械場和障礙場等場所是絕對不允許抽煙的;但是像菜地、廁所、營區外圍等地方,卻是沒做硬性規定。

怎麼說呢?酒這玩意喝多了,膽子也就相應地比平時肥了,有的人腦瓜子一熱,熱血上涌可能分分鐘會干出一些糊涂事來。

可煙這玩意,任你抽到天暈地暗日月無光,它除了大大地傷害你的肺之外,對別人卻構不成巨大威脅。

像現在從醫學角度來說的「二次傷害」,在那個年代里,似乎還從來沒有被人提及過。

距離專業考核沒幾天了,對班里幾個炮手的訓練,梁荊宜倒是不擔心什麼,畢竟有董富貴親自坐陣組織指揮,再差的話,也差不到哪兒去。

但是對瞄準手鄒棟華的訓練,他就是一言難盡了。

這個從矮子里面挑出來的「將軍」,把專業學得夠嗆,速度和精度在連隊六個瞄準手里面,就是妥妥的墊底。

看這小子訓練也很努力了,自己也不想當孬種,可一番操作下來,成績死活就是提不上去。

既然是這樣,專業考試考好考砸全憑造化和天意。梁荊宜對此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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