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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瑯見——從房間里出來面色蒼白的祝微星嚇——大跳, ——來悠哉懶散的臉上一下沒了往日淡定。

「怎麼好好的發燒了?你平時有做體檢嗎?拿上衣服,我們現在去醫院。不對,我還是讓私人醫生過來, 你等著。」

祝微星卻拒絕︰「只是有點發熱, 一點點, 不用著急,喝——熱水睡一覺就行, ——在不行問酒店要片退燒藥。」

「這怎麼可以,」宣瑯生氣,「沒什麼比身體重要,我看一會兒的抽簽儀式你——別去——,要不找人替你,要不就隨便讓他們按個號,我現在去辦。」

發現老師真急了,祝微星反而——些好笑︰「真的沒關系, 不要麻煩。抽簽我可以去,——快就能回來。」說完自己打——服務台電話,讓他們送藥過來。

見他堅持,宣瑯只能壓下無奈, 好在今天沒比賽,還——時間休息。他急忙去找了車,送人到會場後,想來想去不放心,又尋了關系悄悄跟著祝微星去了現場圍觀。

早上晉級名單已經公布, 六十四人一下刷掉四分之——,只余十六個。剩下的去抽明天半決賽的簽。由主辦方指定——十六首奏鳴曲,選手抽到哪首明天就彈哪首, 遇著擅長的當然最好,遇到不會的,要練——就今天到明天這點時間。這關考你識曲的廣度和對不同作曲家風格的掌握,當然也考運氣。

此刻十五人都在房內等待,當祝微星出現,立時投去一片矚目。賽——還不被大家看在眼里的人,不過一日便刷足——存在感,被各方研判忌憚。

好在,祝微星在四面八方的注視中依然自若,卡著點進門落座。

座位按姓氏首字母排,抽簽——是這順序,在這方面祝微星略吃虧,除了一位姓莊的女生在他之後,祝微星又是倒數上台。

他另一邊的張鳴鳴——不佔便宜,而女生顯已習慣,見現場沒攝像,還偷偷模出只蛋糕吃——起來。

發現祝微星看自己,張鳴鳴大方的問︰「你吃不吃?」

祝微星沒胃口,搖搖頭。

張鳴鳴繼續看他,敏銳的問︰「你不舒服?」

吃——退燒藥的祝微星——些盜汗︰「沒睡好。」

張鳴鳴好奇︰「不會是緊張抽簽吧?」

祝微星輕描淡寫︰「——一點。」

張鳴鳴卻不信。

台上的進程還算順利,完成一位,屏幕里就劃去一首被抽中的曲子。再厲害的選手都有心儀的偏好,如願的高興,錯失的沮喪,留待的慶幸,拿到不會彈的則是絕望。一時間,小小一方室內喜怒哀樂苦辣酸甜五味俱全。

這一次祝微星倒沒騙那女生,他的確有點緊張,自選曲他一首都不怵,但指定曲……他——一個無法被掩蓋的弱項。

當——分之二的選手都上過台,被祝微星忌憚的曲子卻仍在簽箱,想不擔心都難。

偏他發現身邊那姑娘竟還在盯著自己,祝微星沒忍住問︰「我們見過?」

張鳴鳴像總算等到他開口,松了口氣道︰「這話我主動說真的像搭訕,好在你終于感覺到了。」

祝微星並沒感覺到,他只是擔心又是祝靚靚過去惹得麻煩︰「——麼時候?在哪里?」

張鳴鳴︰「——年前,一場葬禮上,那時候你……」

女生剛要詳說,就听台上主持人念——她號碼。張鳴鳴只能起身。

見祝微星一臉迷茫,張鳴鳴道︰「算——,又不太像,大概是我認錯人。」

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徑自走遠。

祝微星——沒怎麼在意她的話,注意力全在台上。可惜的是,張鳴鳴並沒——替他化解困難。在她之後,只剩祝微星和另一位選手沒抽。

祝微星上台,把手探進——簽箱,雖有傾向,但他動作一點不拖泥帶水,抓——一只球就要取出。

這時,忽一聲噪音刺得祝微星一驚!指尖打滑,選好的球落回——箱里。

一道男聲急急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從後面過,不知道這話筒為什麼忽然炸麥。」

祝微星一看,那人他不熟,但瞧他胸口名牌,認出原來是昨天同自己撞——曲的郭學陸。

雖巧——些,但這意外不全怪人家,經由主辦方調試——音響設備後,祝微星重新抽簽。

看著手里的號碼球,祝微星面無表情的下——台,一眼對上角落宣瑯無奈的目光。

祝微星淡淡一笑。

宣瑯回——聲長嘆。

回到酒店,他給祝微星量體溫,剛發——身汗,熱度下去一點,但未全退。宣瑯瞧著躺在床上的人,「退賽」兩個字在口中反復盤桓,終究沒——說出。

祝微星像看破老師意思,說︰「就是因為希望不大,反而想好好彈完,至少——算盡力。」

宣瑯走後,祝微星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對著那只丑狗的頭像打下——「或許明天就能回去」幾個字,想了想,又刪除了。

還是專心等比完再說吧。

就快。

可惜他想專心,身體卻不允許——為退燒藥的作用,這一夜終于睡了過去。卻仍不安穩,不停做夢。夢中翻來覆去全是狹小的弄堂,簡陋的房屋,逼仄的床鋪,還——對窗的那個人。

祝微星不覺受困,反而極是想念。

好幾次,他都以為回到了羚甲里,一翻身就能滾進一片堅硬卻炙熱的懷抱中,可是渾渾噩噩,反復睜眼,房中依然獨他一個。

一早起來,祝微星的燒不僅沒退,熱度反而更高。

祝微星頭腦發脹,渾身虛軟,別說坐下彈琴了,連抬個胳膊都費勁。但他仍在心里慶幸沒像前幾回那樣一不適就人魂分離。現在還能走能動能喘氣,祝微星已經滿足。

他誰都沒告訴,他在假裝健康人這件事上似有著十足的經驗,內里越不適外表反而越若無其事,甚至連宣瑯都沒看出他比昨天更虛弱,還當祝微星已幾乎病愈。

臨到會場,宣瑯見祝微星一路似在愣神,當他是心里沒底,斟酌著安慰道︰「其實……這麼多年我的莫扎特一直跟狗|屎一樣,我——活得挺自信,所以……彈不好也沒關系。」

祝微星緩過眼前一陣蒙影,點頭︰「我知道。」

進到演奏廳,觀眾席已坐——半滿。半決賽未對外售票,但——本地電視台進行同步轉播,且對同期選手開放——多其他專業類的參賽和相關人員都會來觀賞。作為金律最熱門的項目之一,鋼琴青年組的場次一直都不擔心上座率。

果然,待祝微星化完妝裝出來,場內幾乎全滿,祝微星看到前排除了評委,還坐——好幾位在開幕式表演過節目的大音樂家。對此,他面上無甚情緒,反倒在掃過二樓看台時,于角落某道高大身影上頓了下目光。

但——距離太遠,且頭暈眼花,看不清晰。祝微星又——快移開視線,只尋——一樓的後排坐下。

好巧不巧,又和那位57號同座。

哦,人家現在不是57號,他姓包,叫包凡,字母排序第二,抽簽拿到的號也是第二。祝微星便一直听他在那兒唱衰自己,一路完——完——喊到上台。

結果上去後,一曲肖邦的《第三鋼琴奏鳴曲》彈得是如火純青。祝微星——算看出來了,這家伙所謂的只練一曲打天下,練的全是肖邦。難怪可以凡爾賽,畢竟歐洲人,指定曲都能抽到拿手的,祝微星這個非酋羨慕不來。

所謂的奏鳴曲便是由幾段樂章共同組成,是一段相對復雜的套曲結構,而比賽時多會挑選其中一章彈奏。可即便經過縮減,依然比——一天的技巧曲要費時許多。排在第十五位的祝微星坐——一個多小時下來仍離自己的序號遙遙無期,他不禁顯出幾絲疲色。五月的天氣,恆溫的空間內,他擱在扶手上的指尖冷得微微發抖。

但他掩飾得極好,照理說連宣瑯都未發現,其他人也不該注意。可早比完一身輕的包凡在場內晃——幾圈回來後卻給祝微星帶了杯熱水。

祝微星怔然。

包凡說︰「我在外面遇到個人,硬讓我帶給你的。」

祝微星奇怪,又一想,該是從昨天操心到今天的宣老師,便感謝的收了。

喝——熱水,微微緩解了冷意,周身酸痛卻更明顯。

相較他極差的狀態,除了那位郭學陸在舒伯特的op.58上——一點失誤外,其他幾位種子選手發揮依然穩定。尤其去年金律的冠軍曹芙和同為u市的老鄉盧飛奇,兩人和包凡一樣,都抽到了自己的拿手曲,彈奏得流暢出色,得到評委一致認同。

當然,張鳴鳴——厲害,被請到後台候場準備的祝微星,在那里欣賞完——她完美的演奏,都沒忍住給她鼓——鼓掌。

那麼多——不起的參賽者,或許換做往日還能一戰,但這次的祝微星,就算沒病,怕——是沒——麼把握的。

等張鳴鳴下台,大屏幕顯出了他的信息。比起前一次的默默無名,祝微星在很多人眼里,已成——值得期待的學生之一。

可惜,——多人大概要失望。

听著主持人報幕,祝微星走上——台。

「下一位賽參者,15號選手,u市藝術學院,祝微星。」

「參賽曲目,貝多芬《悲愴奏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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