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翼把人懟到啞口十分有成就感, 輕快地轉身去了牆角，重又打開照明，一番磕磕踫踫, 在祝微星茫然的注視下竟然打開了一個……這叫什麼？暗格？！
一個木板做的小夾層, 三十厘米左右的空間, 門一關，可以掛鎖——
孟家的鎖沒扣上, 祝微星就見姜翼從里面拿出了一只餅干盒。
他連忙上——跟——查——，好奇地——︰「為什麼這里有個夾層？」
重——的是為什麼小土匪會知道孟家這里有個夾層？
小土匪對祝微星時不時釋放的懷疑報以鄙夷︰「你回你家，也能找到這麼個破地方。」
祝微星詫異︰「每家都有？」
姜翼不屑一顧︰「當初造這東西的小腦發育不——，說為了給家里人放貴重——品，他媽人人都知道有這麼個地方專門存寶貝，加把破鎖就當保險箱了，這不是求——賊來偷？」
「所以你拿來放什麼？」祝微星順口一。
姜翼流氓的特別坦然︰「h片。」
祝微星立馬後悔——了蠢——題，臉上盡量給予了成年人式的冷靜, 卻換來姜翼戲謔的盯視。
祝微星面無表——轉移話題，指指餅干盒︰「可以打開嗎？」
姜翼不在乎地聳肩，爽利得將盒蓋兩頭一提，掀開了。
里頭擺得自然不是金銀珠寶, 只一本漫畫，一只八音盒，和一些零散小——件，一——就是紀念型收藏品。
姜翼粗手粗腳地掰扯那只八音盒想——里面有何貓膩，虧得祝微星眼明手快一把奪過才保住那盒蓋。
面對仿佛——搶了玩具的生氣臉, 祝微星軟了語氣，給他示範︰「盒子上有小機關，——覺得這個應該從這里開, 你——……然後這樣……」
「嘖，哪——用那麼麻煩，兩秒鐘就能搞定。」姜翼不滿。
祝微星心說，你那不叫搞定，叫粉碎。
這個八音盒特別精致，盒蓋上有一枚類似簡譜還原號的鏤空音符，質感復古，與孟家的破落格格不入，大概是孟濟的珍藏，就這麼——破壞，有些可惜。
小土匪嗶嗶歸嗶嗶，沒真阻撓祝微星忙活，坐倒在牆邊不——不願舉手機給他提供光源。
兩人對坐在一室暗色中，初時的緊張急惶慢慢消融在一燈靜謐里，莫名蘊出些別樣的寧和來。
把機關分解，祝微星笑了，頗有成就感地舉起給姜翼——︰「好了。」
不過他的表——很快又變得遺憾︰「盒里什麼都沒有。」
這份遺憾听在姜翼耳中多了分小怨念小可憐。
「白痴……」姜翼罵他，聲音卻因周圍岑寂放得極輕，像帶了溫柔。
祝微星沒在意，又專注把盒子還原回去。
姜翼難得沒催，等——祝微星把一切歸位。
又拿起那漫畫，本——謹慎態度隨手一翻，卻把祝微星嚇一跳。
普普通通一少年熱血封，里頭內容卻恐怖暴力，血腥獵奇，行凶屠殺的畫面寫——而細膩，有些還是彩頁，不堪入目過于沖擊。
祝微星手指捏了放放了捏，想丟開，又怕錯過什麼線索，心理斗爭——是否繼續。
正糾結，手中畫冊——人一把抽走，姜翼一目十行將那書從頭到尾翻一遍，又從尾到頭翻一遍，提——書脊抖兩抖，丟回去。
「垃圾，沒藏東西。」姜翼輕蔑下斷語。
祝微星悄悄調整呼吸，這孟濟性格內向，愛好卻有些偏異，讓他有些始料不及。
瞧——姜翼把盒子擺回暗格，兩人照——遠路返回弄堂。
爬窗的時候祝微星親身驗證沒姜翼幫忙他無法順利離開的事——，只得乖乖受了姜家——工友好援助。
走——，姜翼注意到祝微星又回頭——了眼櫥櫃里的照片，眼神復雜愧疚。
回家路上，祝微星沉默。
姜翼這次沒越過人走到——頭，腳步悠閑地踱在祝微星身邊。
听見姜翼似笑了一聲，祝微星疑惑轉頭。
姜翼掏出根煙咬在嘴里，沒有點︰「這是給自己定完刑了？下一步是不是——以死謝罪？上次是誰說剛活過來不久，很惜命。」
祝微星回憶，崴腳那夜央求對方去買小蛋糕時好像的確說過這話？姜翼竟記得？
祝微星搖頭︰「——當然惜命，也不會輕易認刑。現——一天未證明——有罪，——就會堂堂正正活。」說是這麼說，——祝微星心內知道他的希望自信留給了現在的自己，對過去的曾經，多少有些不可控的悲觀，誰讓祝靚靚人品——在差。
姜翼拿出火機，低頭點煙︰「你最好是。」
六七號樓——，兩人分道揚鑣。
祝微星說︰「今晚謝謝你。」雖然收獲不大，——他仍記小土匪的——，一筆一筆。
猩紅的煙頭亮了又暗，姜翼在祝微星誠摯的目光里吐了個圓圓的圈，不客氣道︰「——謝下回送餅就早一點，別等——餓個半死才出現。料別亂加，——不吃蒜，不吃洋蔥，不吃香菜，不吃色拉醬，少油少鹽，一次三個蛋，烤肉里別帶肥，辣椒記得去籽，餅冷了不是用碗，——用微波爐。」
說——又思考下。
「——求暫時就這一點點，想到再告訴你。」
手一插兜，瀟灑走了。
留下的祝微星︰「……」
暗想，有時一兩筆——，倒也不必記那麼清。
……
到家時哥哥在洗澡，女乃女乃已回了房，祝微星一思忖，在屋里轉了起來。
一圈兩圈，他仔細搜索四處，幾面牆都未見異樣，最後在天花板一角——到了處不起眼的縫隙。
祝微星拿來凳子站上去，試了幾次，將角落推動。那果然是一處隱匿的小暗格。
祝微星伸手進去模，起初什麼都沒，他不放棄，又墊腳再三搜索，觸到一硬——！祝微星取出一——，是一只手機——
那型號和磨損度竟比自己那只三手山寨貨——好上一些，像不久遠才淘汰下來。
家里會用這麼好產品的除了過去的自己也沒別人——怎麼藏這里？難不成里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
手機早已沒電，祝微星的破充電器和它並不匹配，他只能暫時收起，打算明天到學校嘗試向同學借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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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出門，遇到站自家陽台——的梁永富。
「早上好。」祝微星道。
「早上好，」梁永富說，「剛苗阿姨找——點事，在這里和她聊了下。」
祝微星——了眼對幢，姜家門開了一點，隱約有花裙子在那頭閃過。
祝微星點點頭。
梁永富也出去，離開——把一大包東西交給曬衣服的梁永麗，和祝微星並肩下樓。
「苗阿姨過兩天——去a市，走——送了很多東西。」梁永富哭笑不得，「推月兌不掉。」
祝微星想到那天苗香雪來家里對女乃女乃說得話，——來真把漂亮衣服都給了梁永麗，也是說到做到。
「姜爸爸的官司……有希望嗎？」祝微星沒忍住關心了一句。
「你也知道這事？」梁永富驚訝，繼而釋懷，「是了，門口誰不知道呢。」
「上訴成功的可能性很小，時間久遠，證據不足，除了——告家屬不服，這判決爭議性不大。如無意外，不可能推翻重審，這事……——告知過她很多次。」
「——她不放棄？」
「是的，」梁永富無奈，「努力了那麼多年，已經成為一種執念了吧，別——苗阿姨每天沒心沒肺，她和丈夫的感——應該很好，這官司……賠償款是一——分原因，——多的還是不甘心。」
「真贏了，能賠多少？」
「賠不了多少，十幾萬頂了天，怕是連這些年來回a市的路費住宿費都補不回，——苗阿姨脾氣很倔，難怪——子也隨她。」
听見梁永富提起姜翼，祝微星——過去一眼。
「怎麼了？」梁永富笑了笑。
祝微星搖頭︰「沒。」
「——談論姜翼很奇怪？」
祝微星頓了下︰「——以為你們關系一般。」
「是一般，不對，該是很惡劣，至少他單方面和——如此。」梁永富坦誠，「為了大款。」
這——題祝微星早就好奇了。
梁永富沒隱瞞，對他說起舊事︰「大款……原來是——的狗。」
祝微星意外。
「大概四年——，——和——妹在外地一狗販手里遇到了它，它有病，——處理，——們沒忍住同——，買了回來——那時——為了保研，得給一教授寫論文，不得不去學校住一段時間。沒想到——女乃女乃趁——不在，——妹管不住她，悄悄將大款遺棄在了弄堂的垃圾桶里……後來該是——姜翼撿去了。當時那狗販就說大款活不到半歲，結果現在——養那麼大，姜翼費了多少錢和心思在它身上可想而知。」
梁永富語氣低沉，能感覺到無奈︰「這事告訴——一個道理，有些生命，有些責任，在——們沒有能力負擔——，連善良有時都是一種累贅。姜翼怨——，——有可原。他行事有魄力且一諾千金，弄堂里人都愛夸——，——知道，——從來……比不上他。」
祝微星覺得，姜翼在此事上——怨憤的大概是梁女乃女乃，那位老太太如此疼愛孫子且好面子，知道親手丟的棄犬——人起那樣一個重名，能氣吐血。這種幼稚又攻擊力十足的報復手法，真有土匪風格。
梁永富嘆氣︰「——也天真得想做過些補償，可惜姜翼不領受。其——沒這事，他從小也不喜歡。」
「他就沒喜歡過誰。」祝微星說。
「他喜歡你啊。」誰知梁永富語出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