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你、你怎麼了？」
被反將一軍的寧舒英一路——都在糾結——她、她叫不出這「姐姐」啊！——
回到營地, 將俘虜交到保衛班的手中，她這才意識到一直——在後面的寧馥臉色有些難看。
寧馥搖搖。
「沒事。」
寧舒英突然想起什麼一樣，緊張地看著她。
「你不會是——疼了吧？」
寧馥是在戰地醫院修築時踩空受傷的, 當時摔得十分嚴重，大伙都以為肯定是救不過來了，沒想到她竟然在瀕——幾分鐘後，生命體征奇跡般地平穩下來！
恢復幾天後, 除了額——撞破的傷口尚未愈合, 人已經能下地——動、干些較輕省的活計了——
除了一點——
她不記得自己是誰，是從哪來的了。
大夫也不是專精這一科的，但根據經驗, 說寧馥如果出——痛的癥狀，就很可能是要恢復記憶了。
寧舒英有點兒提心吊膽的。
寧馥卻露出個如常的微笑，「沒有。」
「就是餓了。」她說的確實是實話, 「好餓。」
剛剛在河邊遇險, 在一瞬間爆發出的力量簡直超出她自己的想象，但在腎——腺素的刺激下，她幾乎沒——到任何異常。
此刻終——回到安——的地方，一股饑餓——才後知後覺, 卻又——比凶猛地席卷而來。
就好像她的胃，不, 她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底洞, 迫切地需要食物來填滿。
寧舒英捂胸口。
——好萌！！！
天啊！
沒親眼見過的人是——法——受到看著一——有十來歲、——帶著嬰兒肥的小鹿眼少女版寧先生撒嬌有多大的沖擊力！
尤其是她說「好餓」，說完了——微微撅了一下嘴的時候！
盡管面前這位十五歲「少女」剛剛——斬了一條蛇, 活捉倆俘虜，寧舒英——是在一瞬間將這剽悍而殘酷的事實拋諸九霄雲外。
寧先生——在失憶了，可不是要像小鳥兒一樣依賴著她麼！
她——在——怕——以為自己是——有十五歲的小護士呢！
她立刻拍著胸膛滿口答應, 承諾道︰「你——一會兒，我給你找吃的來！」——
寧舒英被人喊——去領石灰了，寧馥才微微皺眉，按了按額角。
剛剛反擊得手之後，她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陣奇怪的聲響。
[開啟支線任務︰血染的風采
當前任務進度︰1/100]
那聲音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听起來像是機器發出的。
她下意識地告訴自己這可能是幻覺，卻發——……竟然對那聲音並不——到陌生。
隨之而來的，就是磨人的——痛。
她要恢復記憶了嗎？
她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將實情告訴寧舒英。
哪怕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自己從哪里來，但似乎——有一些本能，根深蒂固地存在——她的潛意識之中。
不過隨即她又有點羞愧。
寧舒英是她的戰友和同志，她應該信任她。
按照大家在她醒來後告訴她的情況——她今年十五歲，是兩個月前才日入伍的，文藝兵。
她——有個哥哥，為了參加突擊隊，謊報她的身份是男孩，她從「妹妹」就這麼變成了「弟弟」*。
結果她這個「弟弟」也要跟著——戰場，覺得文藝兵使不——力，寫了血——請戰，便成了一名野戰護士。
這是他們到達陣線的第五天，戰地醫院剛剛搭建起來。
她從小干慣了農活，體力不錯，但從來沒練過武，——不會什麼空手奪白刃的本事。
在河邊的時候，她的反應、判斷和動作，為什麼能那麼干脆、那麼奏效？
就好像……就好像她曾經——數次聯系過一樣。
——腦海里的那道聲音又是做什麼的？
寧馥坐在原地，看起來正在——神。
***
「給，吃這個！」
寧舒英吭吭哧哧地給戰地醫院不算平坦的地面撒完了石灰水，把桶往旁邊一放，然後神神秘秘地湊了過來。
她以不引人注意的小動作，往寧馥手里塞了個東。
寧馥低——一看，居然是一條巧克力——
面是外文字。
寧舒英朝她眨了眨眼楮。
這是戰士們繳獲的。
這比壓縮干糧——好吃，很金貴的。
寧馥用手指撫模那看起來很高級的塑料包裝，在封口出看到已經干涸的血跡。
她拆開掰下一塊放進嘴里，很甜。
一口氣吃得——剩下一小塊了，那股要命的饑餓才稍稍緩解了一些。
終——挨到了午飯的時間。
其實她們吃完早飯也沒多久，——午剛壘起了簡易的灶台，方便燒水。
中午吃的就是粳米燒的稀飯，配壓縮軍糧。
寧舒英就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年少版的「寧先生」端著那也就比臉小一圈的綠色搪瓷缸子，吃了足足有三缸子的稀飯。
壓縮糧每個人定量，她的也吃完了。
在衛生隊其他戰友眼楮珠子都快掉出來以前，她終——放下缸子，靦腆地笑了笑，「啊，今天有點餓。我吃飽了。」
她根本沒飽。
寧舒英看出來了。
她看那個粥桶的眼神，就好像那是她摯愛之物。
原來……
怪不得……
寧舒英想起那天她剩在餐桌——的半塊紅薯。
想起在——一個——界，在地主老財的大宅院里，女人給芋——剝皮的，細致的動作——
下午大伙重新開始忙碌，寧舒英又悄悄塞給寧馥半塊干糧。
「就點水，反正、反正我也吃不了。」
她們兩個在戰地醫院的後院平地，寧馥就著今天——午打回來的河水，又吃了寧舒英的半塊干糧。
少女一邊吃一邊朝寧舒英露出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滿足的笑容。
「你捂著胸口干什麼？難受嗎？」她——辜而好奇地。
寧舒英︰沒想到有一天會被我媽萌。
吃完，寧馥嘆了一口氣。
「我吃得太多了。」
她有些苦惱地理理——發，「給咱們分隊添麻煩。」
寧舒英做了個深呼吸，——沒想到有一天，她——能給寧先生做心理疏導，原因竟是讓她不要為吃得太多而自卑難過？！
「你才不是麻煩呢。」
她循循善誘，「不過我今天給你找了兩次吃的了，我們扯平。」
食物和救命之恩能扯平嗎？
寧舒英繼續胡攪蠻纏︰「你——是得叫我姐姐的。」
話音未落。
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嗡鳴。
「快，快找隱蔽！敵襲！敵襲！！！」
前院傳來警衛班的大吼。
他們的戰地醫院很隱蔽，但離前線並不遠，誰也不能保證這里是絕對安——的。
後院的木樁子——拴著兩個俘虜。
下一剎，數個黑色小點，從天——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