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落落大方的手牽著手, 慢悠悠的往外走，無視別人的目光。
他們特別坦然，仿若天經地義。
莫老和九師兄還沒有離開, 見他們出來招了招手。
蕭清平心里一動，「莫老, 九師兄，我和小怡要去登記, 想請你們當見證人, 可以嗎？」
莫老一口答應下來，自家的關門弟子要結婚了，這是大喜事。
九師兄跟著走了幾步，忽然問道, 「你們打結婚報告了嗎？」
兩人愣住了, 面面相視，結婚報告？不是直接去民政局登記嗎？
九師兄撫額嘆息，這兩個沒常識的破孩子。
「別告訴我，你們都不知道。你們這種人結婚都要打報告的, 上面批了才行, 你們都是聰明絕頂的人，怎麼沒有常識？」
因為身份特殊, 組織上要對他們的另一半政審。
樂怡理直氣壯的開口, 」我是第一次結婚。」
眾人︰……你還想結幾次婚啊？
蕭清平確實沒有這個概念，他一直在國外讀書，回國後兩耳不聞窗外事，只知道搞科研事業。
「那行，我現在就打報告，九師兄, 你現在就幫我批了。」
九師兄是蕭清平的上司，也算合情合理，樂怡的政審肯定沒有問題。
樂怡舉起小手，好奇的問道，「我找誰批？」
大家面面相視，齊齊沉默了，他們也不知道啊。
樂怡是一所之長，581研究所雖然隸屬于工信部，但其實獨立于體系之外，人事後勤都是由樂怡一手安排，她有獨斷權，別人的手伸不進來。
有事也不用跟工信部交待，只是掛了一個名頭。
她的手下要結婚，得她簽字同意。
莫老看了看腕表，「先去吃飯吧，我們慢慢聊，講講這一個月發生的事。」
「行。」樂怡也需要補充一下跟她相關的情況。
大家找了一家附近的飯店，要了個包廂，點了幾道招牌菜。
樂怡不在京的日子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京城進行了一波震蕩，受牽連的人很多。
「啥？581研究所歸掛辦公廳名下了？」
莫老微微點頭，「對，之前他們的手伸的太長了，清理了一波，索性將研究所換了一個地方，避免各方干擾，別的都不變，研究所還是你說了算，只要求你出科研成果，別的都不管。」
其實，這算是好事。
辦公廳那邊日里萬機，不可能摻和研究所的具體事務。
樂怡想了想，「那我能把王忠毅要過來嗎？」
莫老知道她愛憎分明，睚眥必報，但也重情重義，很念舊的一個孩子。
別人對她好，她都會記在心里。
「應該可以，他審查結束了，沒有大問題，王家子弟在大義上還行，王老爺子的余蔭也庇護了他，現在是停職階段，還沒有新的安排。」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出了這樣的事他的前程也就斷了，只會給安排一個清閑單位養老。
對一個有理想的實干家來說，這是最痛苦的。
樂怡听這麼一說，心里有數了。
電話鈴聲響了，她接起來一听，是一個姓馬的主任讓她下午去辦公廳報道。
行吧，一回京城就排的滿滿當當，一刻不得閑。
莫老模糊听到了兩句，「姓馬？馬遠鈞主任？」
樂怡好奇的問， 「對，他是什麼樣的人？」
莫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很有能力，風度翩翩，讓人如沐春風，你想什麼想法跟他直說。」
這是提點，樂怡會意的點了點頭，她一個人去報道的，招待她的是馬主任，以後有什麼事情就找他。
馬主任笑容可掬，溫文爾雅，很有氣度。
「樂怡同志，你的副手有幾個備選，你看看哪個更合適。」
樂怡接起檔案資料認真看了一遍，都是老資歷，各行各業的都有，個人能力很突出。
「這些人都很好，但我還是怕重蹈覆轍，也怕駕馭不了對方，我這個人又受不得委屈。」
馬主任是人精中的人精，立馬听了出來，「你有什麼想法盡管說出來。」
樂怡笑眯眯的開口，「我跟王忠毅配合的不錯，他甘于當一個副手，知道分寸，其實，能不能干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完美執行我的每一道指令，而不是擅自改動，或者是自己加戲，或者是一心想爭權奪利。」
高明是有能力的，但私心太重。
她思路清晰，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馬主任有些意外， 「我會考慮這一點，你還有什麼需要？」
樂怡拿出一張清單，笑眯眯的道，「幫我搜羅齊這些材料，老規矩，錢由我們研究所出。」
馬主任看著清單上密密麻麻的內容，嘴角抽了抽，她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樂怡一臉的無奈，有困難找組織呀。
「這些都是副手的活，但高明在時，心思都在別的地方，我讓他做的事拖拖拉拉，拖垮了進度，我已經答應別人，年底前出成果。」
馬主任精神一震，「年底就能出？」
研究所自給自足，不用他們撥款，就是掛個名，但出了成績他們臉上也有光，總結工作時也能添上一筆。
最重要的是，這是對國家有益的。
樂怡有點小委屈的樣子，「前提是滿足我所有的要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當日出走並不是負氣，而是實驗沒辦法進行下去了。」
所以，她是被逼到這種地步的，這個鍋得由高明背，她是最無辜的。
這話半真半假，但馬主任願意相信，他看過樂怡的履歷，她有很強烈的愛國情懷，對國家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不計得失將科研成果都給了國家。
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留在米國發展更好，但還是義無反顧的回國。
對于這樣的人，他打從心里尊重。
就算有點小毛病，也能理解，天才嘛有怪癖太正常了。
只要她能出科研成果，什麼都好商量。
這不僅是他的看法，也是上面的意思。
對有用的人才要尊重，要包容，要有耐心。
「我明白，之前你受了委屈，但以後你不會再受一點委屈，我可以保證。有什麼困難找我們，要人給人，要物給物，只要能研發出好東西，上面對你給寄予了厚望。」
樂怡就喜歡這麼爽快的人，「明年的任務我已經規劃好了，爭取出兩項科研成果，都將推動一個時代的變革，將關系到我國未來的信息戰布局，非常非常重要。所以，我需要一個讓我安心的環境。」
馬主任驚喜萬分，激動的直點頭，「你心無旁騖的去搞你的研究，其他事情我們來處理，想要什麼盡管說。」
只要是對國家有益的事，他都願意做。
他們這一代人太清楚國家的不易，比誰都渴望國家日漸強盛。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也是國家強盛的基石，大家都懂。
樂怡初步接觸下來，這個人還可以，「謝謝，還有一件事。」
「是什麼？」
樂怡默默掏出一張結婚申請報告，馬主任愣了一下，結婚？看到男方的名字和單位後，不禁笑開了，原來他們是一對。
「恭喜兩位，你們辦婚禮時一定要給我一張請柬。」
他知道蕭清平這個人，業務很能打，回國後就研發出幾款特殊材料，能用在航天器上，還解決了好一個航天空間技術方面的難題。
短短兩年，蕭清平就在業界站穩了腳跟，是最被看好的年輕科學家。
「一定。」
樂怡走出大門長長吐出一口氣，拿出手機開機，就有電話進來。
是吳小青，說是樂然很忙，晚上抽不出時間一起吃飯。
听她的語氣很失落，樂怡想了想，「那我們去送飯吧，我好久沒見到小然了。」
吳小青也很想念兒子，立馬高興的同意了，約好一起過去。
接下來是蕭清平的，問她結婚申請有沒有通過？
樂怡笑眯眯的點頭，「拿到結婚介紹信了。」
「我馬上過來。」
蕭清平來的很快，一下車就緊緊拉著樂怡的手不放，眼楮閃閃發亮，「我們去登記吧。」
「行。」
兩人都是做事果斷，思路清晰的人，確定對方是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就沒有遲疑。
相處多年，知根知底，對彼此都很了解。
樂怡只有一個要求，若是他哪天愛上別的女孩子，提前跟她說，她會放手的，好聚好散。
她最討厭背叛，在婚姻存續期間出軌，是絕對不會原諒。
要是離了再追求別的女人，她沒什麼可怨的，感情的事情誰能控制？
這話把蕭清平氣的直瞪眼，結婚當天說這話合適嗎？
他認準了一個人，一輩子都不會變。
樂怡聳聳肩膀，誰結婚時不這麼想？都想天長地久。
「瞪什麼眼？還結不結？不結就拉倒。」
「結。」
當蕭清平從民政局出來時，整個人都是飄的，拿著結婚證看了又看，嘴角咧的老大。
「小怡，我不是在做夢吧。」
「真的啦。」樂怡挽著他的胳膊，笑容甜蜜。「我們是合法夫妻了。」
其實，她也沒有多少真實感。
蕭清平興奮不已，笑容傻乎乎的，一點都不像平時冷靜理智的模樣。「婚禮什麼時候辦？我想大辦，風風光光的辦，讓所有人來見證我們的婚禮。」
「婚後住在哪里？鳳凰園？還是你那邊的家屬院？我都可以，我听老婆的。」
「我想要兩個孩子，一男一女湊成一個好，當然，你要是只想生一個，我也沒有意見，我可以給孩子換尿布喂女乃，這些都難不倒我。」
「孩子的名字起什麼呢？要有意義的，又好听好寫，不能為難剛學寫字的孩子。」
他越想越嗨，一個人神展開，都想的那麼遠了。
樂怡覺得不阻止他的話，他能一路想到孩子結婚。
「停停，你現在是不是該給雙方的家長匯報一下婚訊？」
蕭清平這才剎住飄遠的思維，「先給誰打？听老婆的。」
他超級愛說這句話，樂怡忍不住笑了，「蕭爺爺年紀最大，給他打，再給我爸爸打，我媽……等會匯合時跟她當面說。」
「行。」蕭清平撥出一個電話，「爺爺，我跟小怡結婚了。」
蕭爺爺在療養院休養身體，一听這話立馬激動的坐直身體，「你再說一遍。」
蕭清平得瑟的不行，「你有孫媳婦了。」
蕭爺爺高興的哈哈大笑，有了孫媳婦，白白胖胖的曾孫還會遠嗎？
最重要的是，孫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他不用再擔心孫子孤苦無依。
就算現在閉上眼楮，他也能安心了。
「把那套小洋房給小怡當聘禮，我馬上回來給你們籌辦婚禮。」
蕭清平樂的合不攏嘴，「不著急，你先好好養身體，我們商量好了，婚禮的話就在元旦辦，一月一號，新的一年新開始。」
「好好。」
蕭清平掛斷電話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給樂國榮打電話。
一接通，他就張口叫道，「爸爸……」
樂國榮正忙的團團亂，也沒有看來電顯示，一听不是兒子的聲音，「你打錯電話了。」
說完這話，他直接打斷電話。
蕭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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