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兒,那個叫岳伯的人出現了,是一個頭發花白,留著胡子辮的花甲老人。
相對于村里其他人,岳伯的目光更為犀利,一進院子就看向她,眼里帶著審視。
不過也只是看一眼,隨後便進屋了。
王雪內心唏噓,這一村子上到老人下到小孩的目光,都讓她不寒而顫。
按道理來說,她一個在深山獨自呆了三個月,經常虎口逃生已經很鎮定了啊,怎麼他們的眼神還能嚇到她?
「丫頭,明天早些離開,不要摻和這麼多。」白玉提醒道。
嗯。王雪回應。
要不是他們那無法拒絕的邀請,她剛才都想離開了。
半晌後,叫阿霖的男孩走出來,「這位姐姐,我二叔說請你進屋坐坐。」
「好。」王雪頷首,也不介意剛才他們的怠慢。
進屋,她才發現大家都用怪異的目光打量她。
「這位姑娘,剛才怠慢了,請見諒!」甘河上前跟她賠不是。
「沒事沒事,甘江大哥的傷勢要緊,我能理解。」王雪淺笑著回答。
「姑娘請坐!」甘河拉了一把凳子放到她旁邊,隨後跟身旁人道︰「阿霖,倒茶。」
「多謝。」王雪忐忑的坐在凳子上,接過阿霖倒的茶。
哎不是啊,這麼多人盯著她,讓她渾身很不自然好嘛
她現在都不知道該不該喝茶了,生怕茶里面有什麼不好的東西。
在她猶豫的時候,看到岳伯從旁邊的房間走出來,「阿江醒了。」
听到這話,甘河幾人激動的涌進房間,再次把她忽略在堂屋。
不過這也好,可以讓她放下手上不知道信不信得過的茶水。
岳伯來到她旁邊坐下來,捋了捋胡子辮,一改剛才的狠厲,慈眉善目的開始問她問題,「小姑娘年芳幾何?」
令她詫異的一個問題,但她還是回答了,「十三。」
她以為尋常人開口第一句肯定問名字,結果直接跳到年紀來了。
「家住何方?」
「白頭鎮下的一個小村子。」她並不想說具體的,只想點到為止。
「小姑娘的壯舉阿江已經跟我說了,多謝小姑娘救他,不然我們都見不到他了。」
「伯伯別客氣。」
「小姑娘為何一個人在山里打獵,你的家人沒有與你一塊嗎?」
「本來是有的,結果走散了。」
她可沒有撒謊,她和拐爺爺他們的確是走散了,只不過這是發生在三個月前罷了。
「原來如此」岳伯又捋了捋胡子,「小姑娘你放心,我們不是壞人,你救了阿江,我們大家都感激不盡,明日我讓人準備吃席,你就吃飯完再走也不遲。」
「你們太客氣了,其實不用的。」王雪汗顏,她怎麼感覺甘江在他們心里地位很重?
要說甘江是村長吧,但給她的感覺也不像。
一個村子不就是村長最大了嘛,既然不是村長,還能是什麼身份讓大家這麼尊敬?
岳伯輕輕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慈祥問道︰「小姑娘可是跟人學過醫?」
這是要套底子嗎?王雪心想。
「是。」
「不知小姑娘是跟誰學的醫?」
「伯伯,這些都是私事,我怕是不能告知了。」
她救了人,把人送回來,他們要感激便感激,要請吃飯便請吃飯,沒有任何表現也無妨,但不代表他們可以問她這麼多私事。
她最大限度能告知姓名年齡和家住何方,其他的他們沒資格問。
「是我唐突了說了這麼會兒話,都沒問姑娘姓名」
「王雪,伯伯不介意就叫我小雪好了。」
一口一個姑娘的,她實在是不怎麼習慣。
岳伯應了一聲後再沒說話。
她坐在一旁滿是煎熬,這和她設想的不一樣。
還以為他們待她會像朱家人和陳家人一樣熱情,然而還是自以為是了 。
等了許久,她看到甘江在他弟弟的攙扶下走出來。
雖然臉色還是那麼蒼白,但總歸是能走動。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日後姑娘有什麼需要的地方,盡管開口。」說完甘江就要跪下來。
王雪一個箭步過去將他扶起來,「甘江大哥客氣了。」
這一路上甘江都不知道道謝多少次了,她都听膩了。
「王姑娘,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妻子阿茵,還有我兩個兒子阿霖和阿申,至于他就是我弟弟甘河,你旁邊的是我們村子里德高望重的長輩岳伯,他也是個大夫」
听甘江一頓介紹之後,王雪挨個跟大家打招呼。
或許是剛才甘江和眾人講清楚了,現在大家對她的臉色一改剛才,如今溫和許多。
「唉,要不是王姑娘相救,我只怕是沒有命或者見你們了!」甘江嘆息,回想今日的凶險,他都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那荒無人煙的地方了。
甘家人都听甘江說了今日的事,也是一陣後怕,幸好遇上了她。
甘河最敬重的就是自己大哥,如今她救了他大哥,那她也是他的恩人。
男兒膝下有黃金,他不會輕易跪拜,便彎腰鞠了一個躬,「王姑娘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盡管開口,只要我甘河做得到,上刀山都替我哥報答姑娘的!」
王雪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現在實在是沒有什麼需要他們幫忙的。
沉吟片刻,她開口道︰「我沒什麼需要你們報的,你們今晚收留我,明日又請我吃一頓,這就可以了,我這人不貪」
空間里的白玉一臉無語︰誰信你不貪啊!
甘河大笑,「哈哈,難得遇見比我們還爽快的姑娘,那明日我們便好酒好菜招待姑娘!」
王雪莞爾。
他們不繃著一張臉,給她的感覺也是挺好相處的。
就這樣,她在村子里留宿一晚。
因為甘江平安歸來,不等明日,晚上村里便弄起了篝火,一塊吃喝。
她坐在一旁,拿了一塊生牛肉去喂狼崽,看著熱鬧的人群微微一笑。
唉,要是自己村子里的人有這麼和睦就好了
「小雪姐姐。」阿霖來到她身邊坐下來。
「嗯?」王雪淺笑,阿霖比自己弟弟小個兩歲,長得卻比小地還要高壯。
「這個給你。」阿霖從兜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木牌。
她沒有接,問道︰「這是?」
上面刻著一個歪歪斜斜的‘霖’字,花紋也不整齊,這不熟練的雕刻,和小澤脖子上佩戴的木牌差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