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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一後開車上路, 江川要先回一趟酒店——換衣服。
昨天是休閑裝,今天要換回正裝。
上午的時候,江川給夏嶼發信息,問花瓶怎麼給她?夏嶼說不急, 先放他那吧。
下午, 岑東捧著一只盒子過來, 說是江總出差帶的禮物。
夏嶼打開一看,果然是一只花瓶。
瓷質極佳, 孔雀藍, 歐式簡約風格, 配上她訂的這種粉白色系的花,清新又出挑。她拍了張照片發給他, 贊他的品味,表達了謝意。
但江川覺得, 這謝意暗含著客氣, 很快, 他又覺得夏嶼似乎有意疏遠自己。
他跟岑東去食堂吃飯,踫到過那個肖貝貝, 跟別的同事一起。他打電話問夏嶼怎麼吃, 她說在辦公室解決。忙得廢寢忘食,估計也沒空消費tt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工作不飽和,總有時間胡思亂想。不由想到那句話——閑得蛋疼。看來也是話糙理不糙。
上次也忘了看看,這個保質期到什麼時候。那麼多不用, 豈不是浪費?她買這種特惠裝, 難道不就是為了省錢麼?
這天,江川帶岑東一起出去跟人談事。
岑東客串司機,悄悄打量後座的江總, 似乎有心事。
倒也不是很難猜。
他剛給江總當使者,傳遞小禮物,好久沒干這個工作了。
果然,江川一開口,就暴露了,問他︰「你跟你女朋友最近怎麼樣?」
岑東心想,要是說「還挺好」,是不是不大好,于是說︰「就那樣吧。」為了令人信服,他還解釋,「異地戀,聚少離多,對感情不利。」
江川接一句︰「異地戀是不大好。」
隔會兒又問︰「你們是初戀麼?」
岑東︰「不是。」
江川挑眉︰「不是大學同學?」
岑東︰「大一的時候談過一個,時間不長就分了。」
江川問︰「為什麼分了?」
這突如其來的好奇心……
岑東避免給上司留下花心的印象,認真措辭︰「性格不合,經常為一點小事爭吵。」
他看到江總似乎點了下頭。
不知道是對他這個理由還算滿意,還是聯想到了自己……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不過岑東更關心的是,領導的感情生活如果不順利,會波及到下屬。他遲疑了下,問︰「江總,你跟夏總監……」
瞥一眼後座那位高冷的臉,他還是別正面問了,換個說法︰「您以前談過吧?」
江川︰「當然。」
哦,那就放心了。有經驗就行。
***
其實夏嶼也沒特意疏遠江川,就是照常生活和工作。沒有因為感情而打亂原有的節奏。
這天傍晚,準點下班,她還去跑了個步。
在小區南大門外,遠遠看見一輛黑色寶馬,跟某人的車有點像。
她又瞄了眼車牌號,居然也一樣!
駕駛位似乎有人,她放慢了腳步,沒想好要拐回去還是徑直跑過去,有人從大門走出來,一個年輕女人,穿著精致,挽著包,步態矜持。
她走到車前,拉開副駕門,坐進去。車子開走。
夏嶼恍然大悟。數月前,剛跟江川重逢的那段時間,她神經質地留意小區的每個年輕女性,這張臉倒是頭一次見到。因為平時不會出入同一個大門。
小區南側臨湖,是一排洋房,都是兩百多平的大戶型。
夏嶼抬起腳步,繼續慢跑。不能讓任何事打亂了自己的節奏。
只是思想還是不受控制。
她決定,回去就給江小笨改名,叫夏聰聰。想到這里,她停下腳步,拿出手機,找一家口碑店,點了個清蒸魚。
跑完步回去,沒多久外賣就送到了。
夏嶼下來接的時候,隨口問︰「你沒找錯樓嗎?」
小哥不明所以,說這一片兒他已經跑熟了。
吃魚很慢,尤其還要給江小笨挑魚刺,一頓飯還沒吃完,就有人敲門。
夏嶼猜到是誰,看一眼時間,來的還挺快。她沒理會。
手機又響,她等響了幾遍後,拿起關了。
結果江小笨不干了,貓的嗅覺果然靈敏,跑去門口喵喵叫。外面敲門,里頭貓叫,在這上演父女情深呢。
不知道還以為她是壞人。
她慢條斯理地吃完魚,門外的人也沉得住氣,隔會兒敲幾下。最後還是夏嶼扛不住了,因為江小笨開始撓門,這貓爪子的殺傷力不容小覷。
她打開門,客氣地問︰「這麼晚了,江總有何貴干?」
江川伸手撥開她,大步跨進門,倒是沒忘了要換鞋。輕車熟路地從鞋櫃里拿出一雙男式拖鞋,換完後,把自己的鞋擺正,徑直走向沙發。
夏嶼不由在心里計算了下,算上這次也就三次吧。
怎麼看起來,對她家鞋櫃比她自己都熟呢。
不能讓鄰居看笑話,她還是先把門關上。
江川在沙發上坐好,江小笨跳上去求擼,他只看著她,不急不緩開口︰「她叫陳曉。」
「她爸是希冀資本的lp,她今年畢業,她爸讓我幫忙帶她融進這個圈子,今天有個聚會,就帶她去認識一些人。」
夏嶼「哦」一聲。
一個身價不菲的白富美。你們很配。配一臉血。
「那次在樓下,你等的人就是她?」
江川點頭,「是。」
「走錯了。」
夏嶼低聲說了句︰「原來是陰差陽錯。」
江川看著她說︰「在我看來,是命中注定。」
這四個字,擲地有聲。讓夏嶼無法接茬。
房間里一時間無比安靜。只听見貓的呼嚕聲。
過了片刻,夏嶼反應過來,明明是他上門請罪,怎麼就變成了她在這里罰站?她走到一張單人沙發坐下,翹起二郎腿。
「你們交往過?」
江川︰「沒有。」
「那你怎麼說是現任……」
江川剜了她一眼,「你還說你是海王。」
夏嶼︰「……」
我是啊。自封的不行嗎?
江川擼著貓,說︰「她有男朋友。不過她家里好像不大滿意,想要撮合我跟她,為了避免後患,我今天跟她說,我女朋友就住在這個小區。」
夏嶼下意識反駁︰「誰是你女朋友?」
江川看著她,「你不是?」
她不想說話,正要甩手走人,江川先站起,「隨便吧,我要洗澡,幫我找一套衣服。」
夏嶼剛要反對,轉念一想,硬往出趕人也不好看。不如趁他去洗澡的時候,哼哼。
江川沖了個戰斗澡,出來後,去推臥室門。
沒反應,鎖死了。
再看沙發上,放一條被子,還有一套衣褲。還是那套丑死的白t紅褲!他好奇地過去,拿起來聞了聞,好像沒有剛洗完的那種味道。
都沒給他洗一下?太過分了。
江小笨趴在沙發一頭,看著他,仿佛在嘲笑他。
他走去臥室門口,敲門。
「夏嶼,開門。」
「別幼稚了。」
里面無聲無息,他索性自說自話。「你現在能體會我的心情了吧?」
「阿斯頓馬丁,普拉多,捷豹。」
嗯,最後一個是莫須有。
又等了一會兒,算了,他認命地回到沙發上。
連個枕頭都不給。他直接枕著被子。放著五星酒店不住,他這是圖什麼呢?
圖拿他不當回事兒?
***
臥室里,夏嶼有點坐立不安。
剛才情急之下,忘了去廁所。還是房子太小了,要是臥室里有個洗手間就好了。她走到門口听動靜,外面很安靜,過了會兒,還關了燈。
江川睡了?不能這麼快。
她又苦苦忍耐了大約半小時,實在扛不住,敲敲開門,溜進洗手間。
沙發上的人影一躍而起,就等這一刻。
夏嶼解決完,輕手輕腳溜回去,床上赫然多了個人。側躺著裝睡,蓋著她的被子,小腿還都露在外頭。現在她看見這條倒霉褲子就來氣。
她二話不說,去搶被子。
江川抱著被子不撒手,夏嶼去拿自己枕頭砸他,邊砸邊說︰「睡你的沙發去!」
枕頭軟綿綿沒什麼殺傷力,江川挨了數下,最後是臉面受不住,威脅道,「再鬧我就反擊了。」
兩人各拽被子的一半,跟拔河一樣。
夏嶼忙了個滿頭汗,火氣噌噌︰「來吧,敬你是條漢子,連女人都打。」
這一副潑婦加草莽的做派,驚呆了江川。
他清下嗓,說︰「誰說我要打你,治你有的是辦法。比如,幫你消費幾個套套。」
這回輪到夏嶼被驚呆。
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行啊,就在鞋櫃,你去拿吧。」
江川看著她似笑非笑,拿他當傻子麼?調虎離山?趁她不備,一把將整條被子抽回來。
「睡沙發是不可能睡沙發了,你現在有兩個選項,要麼跟我蓋一條,要麼再找一條,當心倆人一起感冒,到時候大家就都知道了。」
還是這句最有殺傷力,夏嶼立即沒動靜了。她氣呼呼地去客廳,把沙發上那條被子抱回來。關了燈,躺下,兩人各佔一邊,涇渭分明。
江川覺得她的脾氣莫名其妙,想了一想,可能是因為別的女人坐他的車了。
「你沒坐過別的男人的車?普拉多,阿斯頓馬丁,哪個沒坐過?」
夏嶼立即反駁︰「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當時我是單身。」
江川沉默一下,「我現在不是單身?你不是說不是我女朋友?」
夏嶼氣結,什麼人啊,吵架都不忘帶邏輯。一點都不走心。
「那你就單身一輩子好了。」
以前幾乎沒吵過架的兩人,現在不僅吵了,還是在床上背對背吵。這可真是,太新奇的體驗了。那天听岑東說跟前女友吵架,他其實還有點怪羨慕的。
不是說吵架是調劑麼,一點吵不起來才不太正常。
現在不羨慕了,夏嶼一個頂好幾個,各種風格,任意切換。
江川忍不住起身,想看看她現在什麼表情。
卻听到夏嶼警告︰「你別過來,你要是過來我就……報警。」
江川又躺回去,「報警不如去跳井。」
那才顯得夠烈女。
夏嶼︰「你說什麼?」
江川︰「沒什麼,睡覺。」
吵架也是體力活,沒多久,倆人都呼吸綿長了。
***
再次醒來時,天都放亮了,不知何時變成了面對面。
江川伸手想要模她的臉,夏嶼皺眉,表示她還沒忘隔夜仇呢。
江川說︰「即使不在樓下偶遇,也會在公司見面。」
樓下的重逢猝不及防,生出許多誤會,倒也多了幾分趣味。
夏嶼問︰「我有個問題,你當時是怎麼認出我的?」
江川伸手,模著她的頭發,「想知道?」
「……」
還賣上關子了,愛說不說。
她想要起床,江川伸手搭在她肩頭,「再躺一會兒,又不用上班。一天之中,就這會兒最好,最安靜。」
像是回應他的話,臥室門外傳來一聲貓叫。
又過了會兒,傳來敲門聲。
咚咚咚,急促有力。
還伴隨著叫門聲,像是喊了她的名字。
夏嶼心里一驚,立即下床,鞋都沒穿,跑出去,光腳沒聲音,但她還是躡手躡腳來到門口,門又被敲幾下,還有一道中年女性的聲音︰「夏嶼,還沒起呢?」
夏嶼差點坐地上。
要不要這麼巧啊,我的媽。
如果我說,雖然家里有個男人,但是我們什麼都沒干,您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