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阮忍不住順著——們的話, 也打開了郵件消息。
只見一行經由黑體加粗過的標題蹦到眼前，上面寫——︰【鄭重通知︰本次開場舞人選將由抽簽決定，並與晚宴來賓共同出場。】？？
開場舞？……和晚宴來賓共同出場？
翻譯過來, 這意思不就是……開場舞要——葉移舟一起跳嗎？
難怪其他人會這麼激動。
喻阮收起訊息，——情忐忑︰看起來，這抽簽應該是來者有份兒, 每個人都有機會。只不過以自己的水平，如果真去上台跳舞，基本是大概率帶著對方一起出丑。
希望千萬別抽中。
旁邊人已經開始了熱議︰
「消息是真的嗎？今年星雲舞會的牌面也太大了吧！」「居然是和葉移舟一起跳舞, 簡直想都不敢想……抽中的人到底是有多幸運啊？」「哎, 不是說攝政王城府超級深, 很不好相處的嗎……」「跳個舞而已, 又不是讓你談戀愛，想那麼多做什麼！」
周圍嘰嘰喳喳討論了一圈兒，這才想起旁邊還有個喻阮。听說這位當初是葉移舟親自去物產星帶回來的, 倆人關系想必很好。便忍不住問︰「殿下不說說想法嗎？給個參考也好啊。」
「是啊是啊，攝政王閣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殿下給我們透個底兒唄？」「哇, 我的——髒都撲通撲通跳了……超緊張的！」「沒錯，可千萬別抽中我……」
喻阮茫然看——們。還沒來得及回答, 便又听到一個女聲︰「說起這個，殿下也在候選人列表里面吧？」——
下意識點了頭。
「那可太好了！」對方眼楮一亮, 閃閃發光道，「雖然我是個非酋, 但我會祝福殿下你抽中的！像您這樣溫柔可愛又善解人意的類型，就應該配上攝政王閣下那種高大英俊的冷厲款才對！嗚嗚嗚實在太好磕了！」
「……？」喻阮困難地試圖理解她話里的含義。可惜，思考許久, 也未能成功分析出對方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不過——前面兩句倒是听懂了——對方祝——被抽簽選中，然後與葉移舟共跳開場舞。
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喻阮趕緊搖頭︰「不用不用，真的不用，謝謝你的好意。我跳舞很差的，還是不要抽中我了。祝你們能被順利抽中，一定會中的！」
話音剛落，大廳燈光便忽地一暗。
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不遠處，姿態優雅，五官英俊。半張亮銀色的面具遮去了眉眼，——身著剪裁得體的純黑色禮服，腰桿筆挺，襯得——愈發矜貴無比，氣度非凡。
頓時，人群中掀起一陣小小的喧嘩。
對方似無——覺，只噙——淡淡的笑，將手伸到大廳中央的桌子前，按下了搖號的按鈕。
這時，喻阮忽然收到了一條消息——
打開消息欄，發現來信人竟然是顧嶼。茫然拆開短訊，對方語氣平淡︰「你是多少號？」
開場舞後，就是隨機抽簽抓取舞伴環節。喻阮猶豫了一下，在屏幕上打字︰【001號。】
想了想，又沒忍住補上一句︰【你呢？】
按下發送鍵，喻阮看——小信封「滴」一下滑出去，顯示短訊抵達，莫名有幾分緊張起來。
雖然之前烏龍鬧得——不好意思再站到顧嶼面前，但這種時候，——竟然迷之有點兒希望自己抽到的人是對方。
數秒後，代表通訊的信號燈閃爍。喻阮接起，便听到對方的嗓音在耳邊回響︰「我是9……」
還沒說完，遠處屏幕上忽地蹦出了一串數字。熟悉的低沉嗓音自話筒中擴散開，葉移舟語帶笑意︰「嗯……001號同學，很榮幸能與你共跳一支舞？」
「……」喻阮呆住。
周圍人仿佛還嫌不夠似的，遺憾不已︰「啊！怎麼是001號，好可惜！」「嗚嗚嗚我還想和攝政王閣下跳支舞呢，好氣好氣！」「啊啊，到底誰這麼幸運！快出來讓我瞻仰一下啊！」
听著話筒對面忽然止住的聲音，喻阮虛得要命——
試探性地問︰「顧嶼……？」
「你在哪兒？」對方利落地打斷了——，「我過去找你。」
喻阮觀察了一眼周圍，老實答︰「……中央的大柱子旁邊，靠西邊的那根。」
「等我。」
喻阮沒來得及回復，通訊便直接掛斷——茫然站——，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乖乖站出去，還是該呆在原地等顧嶼過來。
「001號同學在嗎？」見無人站出，負責主持的人立刻走出來，重復問道，「在場的話，麻煩主動出來一下好嗎？」
喻阮猶豫了一下，正打算走出去。忽然，淡淡青檸香氣飄來。鼻尖敏銳地動了一下，有人抓住了——的手腕，低聲說︰「等等。」——
望過去︰「怎麼了？」
「把你的號碼牌給我。」顧嶼垂眼道，表情隱在暗銀色的面具下，看不清楚，「我把我的號碼牌換給你。」
喻阮茫然眨了眨眼——
實在沒想到，對方竟然能體貼到這個程度。本以為顧嶼肯抽出時間特意教自己跳舞，就已經很溫柔了。結果現在怕自己會當眾出丑，甚至願意主動替自己去和葉移舟跳舞。
大少爺真好！
喻阮簡直感動得要命。
只不過……——
猶豫了一下，說︰「這樣換號碼牌……會不會給你造成麻煩。」
「我讓程沐去調後台改數據了。」顧嶼說，戴著純白手套的五指微張，向——伸來，「給我吧。」
喻阮愣愣點了頭，從口袋里取號碼牌給。
遠處，主持人的聲音再次傳來︰「001號同學？」——的眉毛深深皺起，顯然對這個不知是不守規矩、還是不給面子的學生，打從心底升起了不滿。
旁邊葉移舟表情倒是還好——似乎對這名神龍不見首尾的001號升了幾分興致，唇角笑意漸深，低聲與耳麥對面的人說了一句什麼。過了片刻，露出恍然神色，忽地朝喻阮方向望來。
猝不及防接上了——的視線，喻阮呆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看到葉移舟大步流星朝自己——處方向走來，撥開人群，在距離他還有一步之遙時停下了腳步。
顧嶼表情漠然，借——位置差，將自己的號牌從容放進喻阮口袋，似乎完全沒注意到遠處的葉移舟。標有001的純黑號牌被夾在兩指間，微微反射出光芒，清晰顯露出正中心的數字——
抬睫，聲音淡淡道︰「抱歉，剛剛在說話，沒注意廣播。」
葉移舟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聲——
視線轉來，深灰色的眸子中醞釀著笑意，掃過人群。一瞬間，喻阮有種被他洞察了全部的——虛感。
窘迫地移開了視線，喻阮底氣不足道︰「抱歉。」
眼珠微微轉來，顧嶼視線從——身上略過。片刻後，對葉移舟道︰「可以了，開始吧。」
葉移舟不置可否——頗為玩味地瞧了顧嶼幾秒，然後向喻阮伸出了手︰「來吧。」——停頓片刻，聲音轉低，只笑，「——001號同學。」
「……」果然被看出來了。
喻阮下意識瞄向顧嶼。果不其然，那利落削瘦的下頜緊繃——，薄唇微抿。往時的平靜已消失了大半，眼中泛——冰涼的光——
怎麼這麼生氣？
看到顧嶼的表情，喻阮不由有些懵然——一面很感動，一面又覺得這反應也實在夸張了點兒。
似乎是發現了——的猶豫，顧嶼側眸，墨藍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莫辨情緒。又過幾秒，——移開視線，淡淡道︰「過去吧。」
葉移舟笑吟吟看——倆人，沖喻阮微微揚了眉毛，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見實在躲不過去了，喻阮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將手搭上葉移舟的指尖，被眼前人牽著，流暢滑進了舞池。
「放心。」敏銳察覺到身前omega的緊張情緒，葉移舟勾唇道——微俯，喉嚨中發出一聲略顯深意的低笑，附在喻阮耳邊道︰「會顧及你面子，不讓你當眾丟人的。」
「……」喻阮瞬間窘紅了臉。
救命……到底還有多少人知道——跳舞巨爛啊？！qaq
瞧見——的反應，葉移舟像是覺得很有趣似的，忍不住又笑了一聲。牽住身邊人的手，葉移舟向後微退，將人引入舞池中央。
視野余光里，仿佛能察覺到一絲近乎冷凝的視線遠遠投來。像是淬了千年的寒冰，冷徹骨髓。
……
悠揚音樂響起，舞池中心的兩個人立在燈光下，開始了動作。
「采訪一下，請問我們顧大少爺現在的——情如何？」
話筒中，程沐略顯滄桑的聲音響起。顧嶼表情不變，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听他唏噓道︰「現在是不是後悔死了，沒有讓我早點幫忙黑幕個抽簽……你真虧。」
顧嶼沒說話。
眼楮緊盯著處于舞池中心的兩人，——第一次產生了類似于領地被侵犯時的憤怒。狂躁信息素在體內蠢蠢欲動，叫囂著想要傾瀉而出，將人從對方手里搶回，以至于完全沒空閑去思考程沐的話。
這種感覺不對。
顧嶼抿著唇，轉身獨自走入人群，將自己隱藏進了角落中。沸騰熱意在血管中涌動，——垂下眼睫，強行將這股躁意壓制下來，沉默——緊鎖了眉宇。
不對。
不能這樣——
的信息素太具攻擊性，就算在場的都是alpha，也很少有人能承受得住。其中大部分，都在頃刻間被刺激到精神發狂，直接癱著進了醫院。更何況，如今在場的還有……
隔——人群的背影，顧嶼的目光向舞池中央投去。戴著淺金色面具的omega露出些許窘迫之色，面頰微紅。海藍色的眸子輕轉，有幾分茫然，似乎是在人群之中尋找著什麼。
乍然間，倆人四目相對。對方便像是終于放下了——一般，微微抿唇，對顧嶼露出了一個溫——的笑——
髒像是被燙化了一角，瞬間軟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