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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王熙鳳的哥哥

第15章

薛蟠以前從未將王熙鳳當成一個人物, 比他大兩歲,听母親說過她比男子還要厲害,但他一直都認為是夸大其詞了。

可這次在听說了他的事情之後二話不說就讓人把他綁起來送到官府去, 一點兒都沒有顧忌,甚至在他出來之後去找他爹,他爹也說王熙鳳做的對, 這讓薛蟠心中更加不服氣了。

從前這種事情他又不是沒有做過,怎麼偏偏這次就一定送他去大牢里受苦?那地方簡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甚至就連可口一些的吃食都沒有, 幾日下來吃糠咽菜險些讓他死在里頭。

薛蟠沒有從薛老爺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又跑到薛夫人這里,但薛夫人早就被丈夫告訴了其中的利害關系, 此時能做的也就只有勸薛蟠了。

可薛蟠從小到大都是霸王一樣, 現在性子已經長成了,哪里肯听薛夫人此時的幾句諄諄教誨。

不僅絲毫沒有悔過之心, 反倒是揚言要去報復那幾位秀才,薛夫人連忙讓人去攔住他,將他送到薛老爺那兒,她是無力教導了, 還是讓丈夫來吧。

也不知道薛老爺是怎麼教育的薛蟠,之後幾日薛蟠一直安分守己, 即便是出府也沒有再惹事端,讓薛夫人稍稍放下心。

王熙鳳不知道薛老爺是如何訓斥的兒子, 她也不想知道, 把這次見到薛家人她的所思所想都寫進信里,讓人給姜岩送過去。

她之前去參加世家女子當中的聚會,所有人都說她是王家的姑娘, 身份尊貴,但她知道不是她身份有多尊貴,而是王家和其他三個家族當中的兩個都有關聯,她的兩個姑姑分別嫁到了賈家和薛家。

賈史王薛這四個家族,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形成了一層無比堅固的屏障,可她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兒,就好比薛蟠這次,本來薛家只是商賈之家而已,即便是皇商也是庶民。

薛蟠所借著的就是大伯父和哥哥的氣勢而已,這樣的情況下,縣令看在高官的份兒上不敢對薛蟠怎麼樣,薛蟠自己是方便了,可大伯父和哥哥呢?

他們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做官,自己早起晚歸的忙碌著還沒享受多少呢,反倒是讓其他和他們有關聯的人借著人勢為非作歹。

說的難听點兒就是‘狗仗人勢’,這是王熙鳳絕對不願意看到的,所以堅持送薛蟠去了官府。

並且王熙鳳相信在這些豪門家族當中,這種事情可能還不止薛蟠這一次,以小見大她都不敢想還要多少人是仗著大伯父和哥哥的旗號在作威作福。

想的越多王熙鳳頭越疼,從小哥哥教她學文識字,禮義廉恥,可為什麼周圍就有那麼多不知道禮義廉恥的人呢?

「表姐,吃。」

寶釵舉著一小塊點心送到王熙鳳嘴邊,王熙鳳借著她的小手咬了一口,點心清甜,完全符合她的口味,即便是從小吃到大的也從來不會覺得膩。

「寶丫頭真乖,比你哥哥乖多了。」王熙鳳擦掉寶釵嘴邊的點心屑說道。

但寶釵並沒有因為自己給夸獎而開心,她知道最近哥哥又錯做了事兒,惹得爹娘還有表姐不開心,「表姐,哥哥他以前也很乖的,人誰無措,知錯能改就好,表姐不要不開心了。」

「表姐也希望你哥哥能夠知錯就改。」王熙鳳才不管薛蟠能不能改呢,她只要薛蟠不要再借著大伯父和哥哥的權勢作威作福就好,如果日後他還這麼做,那就別怪她親自幫他改正了。

王熙鳳管家好幾年了,再加上管著外面的鋪子,各種各樣的事情她都遇到過,有些事情並非君子之道她只是不願意去做而已並非不會做,逼急了她有的是手段讓薛蟠乖乖听話。

寶釵見王熙鳳笑容燦爛,以為她不生薛蟠的氣了,說道︰「明日我就要和娘一起搬回家去住了,表姐你之前不是說帶我游湖嗎?我們今日去如何?」

「好啊,正好可以摘點兒荷花和蓮蓬回來。」王熙鳳讓平兒吩咐人去湖邊準備船只,換上一身衣服帶著寶釵出了門。

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已經郁悶好幾日了,正好出去散散心,王熙鳳忽然有些後悔給姜岩送信去了,他本來政事就夠多的了,日日不停歇的忙,她還寫信去打擾他太不應該了。

但信已經發出去了,她就算是想要反悔也來不及了,等回來再給哥哥寫一封信好了,讓他不要想那麼多,畢竟這種事情應該只是偶然事件而已。

姜岩才不會想多呢,他現在是在禮部,六部當中禮部可以說是最輕松的了,手上也沒有多少實權,他和薛蟠那些人從來就沒有往來,只要調查一二便知道是他們仗著權勢為非作歹。

王熙鳳有一點說的不對,這四大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那是從前皆在鼎盛的時候,現在有人在前有人在後,已經不是一條線上的人了,那麼當‘損’降臨下來的時候,砸到的也是後面的那些人。

不過薛蟠借著王家權勢這事兒他不打算就那麼放過,寫了一封奏折稟明聖上,將前因後果說明白了,當然這種小事兒聖上現在是不會理會的,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只是知道有這麼個事兒,隨後便把奏折便不知道扔到什麼地方沉灰去了。

除此之外,姜岩命人去四處散播有關于薛家的薛蟠之前所做的事情,不止回到金陵之後的這一件,還有其他的事情,皇商這份工作在諸多商賈當中可以說是肥差,盯著薛家的人不少。

之前不敢動手是因為那是薛家,薛家祖上是紫薇舍人,雖然沒有官職但屬于先帝的客卿,到了這一代也沒有在朝為官的但是皇商,並且和其他三個家族關系親厚,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現在姜岩上奏了請罪的奏折,聖上沒有對姜岩進行懲罰,可這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王家和薛家,不似從前那般了,再加上現在冒出來的有關于薛蟠的言論,有些野心想要爭奪皇商這份肥差的人都知道該怎麼去做。

而這其中就包陳紹,他家祖上就是尋常百姓,是他這一代才開始經商的,不曾想他還有些經商的天賦發了家。

經過這幾十年的奮斗打拼,積攢下了不少的人脈,這次傳言是從金陵剛開始的,從金陵回到京城,他發現一路上都在傳,如果說這不是有人故意為之他死都不信。

只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必要去細究到底是誰傳出來的,只要知道這些事情屬實就行了,回到京城,陳紹也在為那些‘流言蜚語’添磚加瓦。

不過因為薛蟠算是姜岩的表弟,他與姜岩又相交多年,他並沒有盡全力,但終究是做了。

他剛認識姜岩的時候姜岩還只是秀才而已,現在姜岩已經官至四品,但他從未感覺兩個人的關系有過什麼改變,他也知道姜岩肯定不會偏袒薛蟠的,不然他也不會上奏了。

但這時候姜岩請他是為了薛蟠的事兒嗎?還只是如同往常一樣閑聊?

陳紹想不明白,但還是跟著姜岩派來的人去了,相約的地點也是他們從前經常去的一家小酒館,這地方不像是一些宗族顯貴會去的地方,勝在人少清淨。

姜岩見陳紹不似從前見面時候那般開懷,便知道他心中是有著關于薛蟠的事情,便主動說道︰「想必陳大哥肯定也知道我前段時間去呈上了一道請罪的奏折吧,這件事情對于朝堂上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兒,但是對于氏族來說也不算小事兒了。」

「我听說了。」陳紹不是一個能夠藏得住事兒的人,見姜岩主動提起這件事情,他便也主動說了,「你一直在京城,恐怕不知道金陵那邊傳出來的消息,最近薛家的風評可是受到了不小的影響,也都是因為這位薛家少爺,不瞞你說,我在其中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悠悠之口又豈是出力和不出力能夠控制的,真的說起來莫說一個陳家,就是十個陳家都不是薛家的對手,你們出力了薛家肯定也出力了,這麼說來陳大哥出的那點兒力也就不能算是力了。」

陳紹眉峰緊蹙,仔細的去看姜岩,他之前以為姜岩上奏只是不想要讓聖上以為他偏袒親戚,現在看來他倒不止是這一個意思,可姜岩的姑姑就是薛蟠的生母,這種關系如何斷的清楚?

「你當真是想要和薛家徹底斷了?」陳紹雖然藏不住事兒,但他也不是一個大大咧咧無論什麼事情都不往西處想的人,說不定那些事情就是從姜岩這里傳出去的。

姜岩笑而不語,陳紹更加驗證了心中的猜想,「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個敢想敢做的人,可這種事情畢竟……」

「我身在禮部,自然知道其中的各種禮法,陳大哥既然已經猜到了也不用為我擔心,所做的事情我心中有數。」

他現在只是一個四品官而已,想要憑借一己之力扭轉所有有關之人的命運那是天方夜譚,所以索性就什麼都不管了,而且就連王仁是他的親哥哥他都不打算讓王仁改過來,更別說薛蟠只是一個表弟了。

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和那些人徹底斷了關系,他知道他上奏這件事情會讓薛家不滿意,甚至王子騰都會覺得他做的不妥,認為既然薛蟠已經得到懲罰了這件事情就該這麼過去了,畢竟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兒。

姜岩如此小事化大極為不妥,而姜岩要的就是小事化大,不弄的大一點兒,怎麼把他和薛家的關系斷了,難不成還讓薛蟠日後再借著他來橫行霸道嗎?

再說他傳播出去的那些事情也的確是薛蟠做過的,件件真切有跡可循,只要去稍稍調查一下就能夠查的水落石出,他又不是無端造謠。

如果薛家真的因為這樣而保不住皇商的工作,那也只是他們咎由自取了,與人無尤。

王熙鳳在金陵當中風向剛剛有些不對的時候就察覺到了,本以為薛家快刀斬亂麻的解決了,可沒想到竟然會愈演愈烈,甚至到薛家在金陵的鋪子都生意慘淡,要知道薛家身為皇商可是一直門庭若市的,鋪子里上了什麼新東西很快就會被一搶而空的。

而和薛家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陳家,陳家最近一段時間又開了兩間鋪子,專門賣和薛家鋪子里面一樣的東西,價格還便宜了兩成,生意出奇的好。

「姑娘,這陳家賣這麼便宜,還有利可圖嗎?」平兒細細端詳著手中的小鐘表,鐘表不大但極為精致,她跟在王熙鳳身邊這幾年也見過不少的好鐘表,現在受傷這一只可以排進前三名了,但卻是所有鐘表里面最便宜的。

「你當真以為陳陵那家伙只是置氣啊?無利可圖他怎麼可能起大早。」王熙鳳看了一眼平兒手里的鐘表,王家沒有做這方面的生意,但她之前是去特意了解過的。

這鐘表本身並不值多少錢,只是從海外一路上來的運輸成本頗高,而陳家經商這麼多年,每年都有至少一趟商船走海路,弄一些鐘表回來賣也是很正常的。

並且因為走海路很慢,肯定不是陳陵想起和薛家作對才開始賣的,王熙鳳相信只是恰好陳家也要做鐘表生意,只是恰好出了薛蟠打人的事兒,這才把鐘表鋪子開在金陵城內的。

「你把這只鐘表送到三哥那兒,就說是我提前送給他的生辰禮物。」

「我這就去包好送過去。」

王熙鳳點點頭,又叮囑道︰「包的好看點兒,怎麼說也得配得上這麼漂亮的鐘才是。」

平兒笑著應下,包好了親自送過去。

王熙鳳知道像鐘表這樣的舶來品尋常人家都是買不起的,而薛家鋪子之所以能夠生意慘淡,不是因為薛蟠在百姓當中聲譽臭了,更多的是因為哥哥上奏的那道奏折。

這世界上從來不缺愛多想的人,哥哥就是利用了這一點,而他的做法對家里人的說法是不想影響仕途,這個說法自私了些,但誰也挑不出來毛病。

父親雖然不管兒女的事情,但哥哥仕途順遂是他願意看到的,如果真的因為這麼一小件事情而讓哥哥仕途受損,想來父親也是絕對會怨恨薛蟠的。

父親那邊不說什麼,小姑姑再不滿還能去遠在千里之外的大伯父告狀去不成?再說絕對不會有人知道那些傳言是哥哥讓人傳出去的。

當初薛蟠敢做就別怕被人知道,敢做不敢當算什麼男人?

眼看著哥哥對于這件事情的處理手法,王熙鳳感覺她還是太女敕了,當初她只想著用各種手段去教育薛蟠,讓他不要再打著哥哥和大伯父的旗號招搖過市。

現在哥哥這麼一做,小姑姑和王家自然會有隔閡,薛家生意不好也會算在哥哥頭上,如果最後皇上的工作丟掉了,會更加怨恨哥哥。

但哥哥是當朝四品,他們又不能對哥哥動手,這樣王薛兩家就不止是隔閡而是仇恨了,畢竟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薛蟠肯定也就再也不會仗著王家的權勢去作威作福了。

本來王熙鳳還在猶豫著,如果真的用強硬手段去教訓薛蟠,即便她做的再隱蔽沒有人察覺到,但表面上還是要和薛家繼續交好的。

這樣一來雖然人情淡薄了一些,可也算是永絕後患了。

王熙鳳心情大好,一連幾日都十分暢快,半個月之後,皇家以薛家辦事不當的緣由撤去了皇商之職,另外去尋找了其他商賈。

再之後的事情王熙鳳也沒有去留意,王家又不是商賈大戶不準備做皇商,不過好像听說朝堂對于皇商之事有了大的改動,不像以前似的只由薛家一家做皇商,不同的東西交給不同的商人,所提供貨物物美價廉者得皇商之位。

以前是薛家一家大口吃肉,其他商賈連點兒肉湯都沒有,現在是有好大家分,雖然不用想也知道會不可避免在這其中會出現一些齷齪的事情,但比起以前可以說好上許多了。

不會出現一家獨大的情景,有競爭才會有更好的選擇。

事情到了這里,王熙鳳以為就這麼結束了,可這時候王子騰回來了,巡邊過程當中路過金陵,回家看望家人。

這個理由王熙鳳可不信,巡邊的路線里壓根就沒有金陵,而王子騰這時候回金陵,真的只是看望家人?又是看望哪個家人?

王熙鳳好奇的等著看情況,首先王子騰回來的第一個晚上就把王子勝教到書房去,直到午夜二人才從書房出來。

第二日一早,王子騰又把王修王仁和王熙鳳都叫到了面前。

「薛家的事情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我這趟回來就是因為此事。」王子騰看著面前的三個人說道,他的大兒子和姜岩並不擔心,讓他為難的是家中這三個,尤其是王仁。

「薛蟠是你們表弟,想必你們也能夠猜到這次薛家失去了皇商之職就是因為他,聖上雖然沒有明說但如果你們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也就不用在王家呆著了。」

「爹你放心,我們一定會乖乖听話,絕對不惹事兒。」見王子騰神情嚴肅,王修立馬保證道。

王子騰看了眼默不作聲的王仁繼續說道︰「薛家如何我管不著,但你們幾個我還是能管上一管的,把你們那些不妥的行事作風都改一改,日後若是讓我發現了,可別怪我大義滅親了。」

王仁听得出來,王子騰這話是說他的,在他們三人當中,王熙鳳不用說一個女兒家除了照看鋪子很少出門能有什麼不妥的行事作風?王修更是只知道死讀書,金陵都沒幾個朋友。

「鳳丫頭,我這次回來帶回來了幾個嬤嬤,都是從京城回來的,讓她們和你一起管事兒,有什麼不懂就去問她們。」王子騰看向王熙鳳說道。

「知道了大伯父。」

王熙鳳疑惑怎麼這時候王子騰給她派人手了?按理說她已經管家好幾年了,如果要派的話一開始就派了啊。

王子騰讓王修王仁先出去,仔細的和王熙鳳交代了一番。

王熙鳳這才知道,那幾個嬤嬤是哥哥訓練出來的,不僅事情管理的好,身上也都是帶著武功的,一個人打倒兩個家丁不在話下。

而王子騰就是要讓她用這幾個婆子來管教王仁,必要的時候王子勝也可以管上一管。

「我爹?大伯父這……」

王熙鳳有些猶豫,她不是不敢管,而是不想管,這種事情一旦把握不好尺度不僅沒功勞反倒是她自己惹得一身騷。

「你不用擔心,昨晚我也你爹說好了,他依舊如同往常一般,只要不是危急王家的事情就好,而且你要注意不要讓他和你小姑姑家里人有太多的接觸,他們即便是想要單獨相處你也要清楚的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王熙鳳訝然,用做到這一步嗎?

王子騰知道這些對于王熙鳳來說還太遠了,但他也是這兩年巡邊下來才知道更多的事情,這四個家族看起來榮耀無比,但實則已經有很多別的家族比他們四家更加的有實力和人才了,只是從前他被祖上的榮耀給一葉障目了。

現在開始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別的他管不了最起碼王家不能就那麼的敗落了,而薛家如果在金陵遵紀守法的做富家翁沉寂下去還好,如果不能,他不能讓王家被薛蟠給牽連了。

可那畢竟是他親外甥,必要的時候可以斷尾求生,而沒到必要的時候,只要防範著就好,他也不想讓親戚之間那麼生疏了。

本來王子騰看到其他家族的實力還沒有想到這些,只是略微有些感慨罷了,是姜岩上奏一事提醒了他,伴君如伴虎,在朝為官縱然得到了富貴但也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一般,需要時刻小心著。

祖上的榮耀是皇室給的,可給的是祖上而不是他們,如果不警惕一些,大廈傾倒之時不及時的躲開,可是會瞬間頭破血流乃至喪命的。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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